5、夏油的建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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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美代是他来咒术高专的引领人，一位孤傲的学姐，五官英气酷爱红色，对他非常照顾。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夏油杰便把对方长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嗯，她在我们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离开高专了。”
三人走到一处巷口，夏油杰斜靠在墙边，整个人陷入阴影里，他伸手摸向宽大的制服裤口袋，指尖触及棱角分明的烟盒，轻轻呼出一口气。
五条悟倚在外墙，嫌弃道，“女魔头。她不是上报失踪了吗？”
夜蛾正道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两支甜筒，一人一支塞到两个学子口中，堵住他们的话。
“美代在调查另一个古怪组织，‘中心疗养院’。”
“身麽？”五条悟口齿不清地说道，一大口吃掉了整个甜筒，“疗养院里有诅咒师吗。”
“尚不清楚。根据‘窗’传来的情报，这是能把术师治疗成普通人的医疗机构，他们实地考察过，内容为真。”夜蛾正道神情沉肃。
“一年前，美代主动请缨，潜伏到疗养院。可院内成员异常低调，就像普通疗养院一样，这也是我们多年没察觉到的原因。就在前段时间，院长派遣她到枥木县辖下山村，执行一项高机密任务……实力堪比两面宿傩的诅咒，已经现世。”
两人都是一愣，“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有两个？”
“如果消息没错，这次复苏的诅咒是——玉藻前。”夜蛾正道继续说道。
夏油杰想到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影子，当初影子报给他的地名跟夜蛾老师说的一模一样。呼唤自己去救它的诅咒，会是玉藻前吗？
“夏油，美代希望你能去协助她。”
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夜蛾正道。五条悟没说话，把手臂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拉长嗓音抱怨。
“什么嘛——我也要跟杰一起。”
一个拳头揍到五条悟脑袋上，夜蛾正道按了按额角蹦跳的青筋。
“咳……事情是有点危险，不过。”他被夏油杰盯得不好意思，夜蛾正道也觉得在这种大事上，派他一人前去太过荒唐，接着提到己方底气，“美代的术式绝对够在诅咒之王的威胁下带你顺利逃脱！”
“美代说，她给你准备了厚礼。”
夏油杰没有说话，却在下一刻听见夜蛾正道嘴里吐出和前言完全无关的内容——
“这次的任务是，找出导致村内居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祓除！”
“什么？”他缓缓睁大狭长眸子。
“这就是学校交给你的任务。”夜蛾正道用大巴掌拍拍夏油杰的后背，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
“夜蛾老师刚才说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正经渠道得来的。”五条悟勾着他脖子从阴暗巷口拖拽出来，还伸头咬上一口夏油杰没吃完的甜筒。
“不管怎么说，出现那种级别的诅咒，都要当心。”夏油杰随手把甜筒递给五条悟，“刚才，不是小意外吧？”
“消失太快了，没有抓住。是一股陌生的咒力气息。”
五条悟在夏油杰面前从不会遮掩，他坦率承认了有人想杀掉自己的实情。两人走到拉面摊，叫了两碗热乎乎的拉面。
“杰，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五条悟平静地开口。
夏油杰一时愣怔，故作无奈，“希望别被美代学姐作弄……”
五条悟很快想到夏油杰初入学时，被美代手上一条蚯蚓似的咒灵恶心得干呕不止。他身体后仰，不怎么正经地给出安慰：“离那个女魔头远点啦。”
“嗯。”
“好吃！”菜菜子美美子发出或大或小的惊呼，眼前汤面热乎乎的，汁水美味得让她们想要落泪，面也被两三下解决掉大半。
玉藻跪坐在不远处，伸出的双手指甲渐渐变长，缥缈咒力在身边久缠不散。
她察觉到，自己在渐渐失去对咒力的掌控。
“玉藻前大人——您快来尝尝，美代姐姐煮的面好好吃！”菜菜子仰身朝她呼唤。
玉藻走回几个孩子身边，执箸嗦了口，软乎乎的面和汤水混在一起，引起一阵恶心。
“……没味道。”
她不动声色咽下，将木箸置在桌面。
两个女孩暂住在这里，她的口谕无人违反，院落岁月静好，美代不时得到传呼来和她们共餐。
她是诅咒，是咒灵。
有一群肝脑涂地为自己做事的人类，不该是方便的、自由的吗？
但佐藤真彩一事后，她对这群人的固执陡升几分恼火。
儿子遭遇生命威胁，孙女面临处决，佐藤婆婆宁愿向她投眼神求助，也咬死不松口、不承认她是诅咒。
“我们吃着味道很不错啊。”菜菜子困惑地看向美代。
美代想了一下，双手合十歪头笑道：“毕竟玉藻前大人是神明嘛。我要再研究看看，神明会吃什么……”
“加油。”美美子脸低在热气腾腾的雾里，小声鼓励。
“嗯！”
听着几人聊天，玉藻眼皮越来越沉重，也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孩子，她让菜菜子和美美子洗完澡，换了套新衣服。
女孩们是术师，能看见诅咒。
玉藻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玉藻记》上说，“术师和诅咒才能见到诅咒，除两者外，只有是濒死之人……”村民们都能看见诅咒的她，这不是个好兆头。
“玉藻前大人睡着了……”美美子注意到没有动静的玉藻，小声提醒道。
美代收拾着残羹碗碟，“别打扰玉藻前大人，我们走吧。”
菜菜子立刻去帮忙，美美子则小心推开木窗，微风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吹入屋里。
夕阳斜照在她侧脸，美代望向熟睡的玉藻，眉眼温软。
“不用盖被子，她怕热。”
“它不是咒……神明吗？”菜菜子惊愕地松开薄被，念及玉藻庇护她们时坚定的态度，别扭改口。
美代单手端稳碗碟，拍菜菜子头顶揉一把，毫不避讳道。
“你们见过这样的咒灵吗？”
女孩们听到咒灵这个词，瞳孔放大，一时哑然。
小雨叩击屋檐，风将它推入室内，天边逐渐阴沉。
真抱歉，夏油学弟，又坑了你一次啊。
睡着的玉藻现身于一座华美神龛中，四周是望不到头的虚空，充满死寂。
各色各样的人影跪在她的神龛前，用最温柔真诚的嗓音进行参拜，不断叫她——玉藻前大人。
玉藻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转动头颅，褪去惑人皮囊，四双阴森眸子盯向近处的八尺镜。
台袖一挥，空间变幻。
无尽之白。
“这是你的领域，还是我在做梦。”夏油杰再次踏进这片虚无领域。
“我有一个问题。”
玉藻此时已经变回人影形态，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在偌大空间里，轻撞他的腿弯。
夏油杰坐下，狭长眼睛乜向玉藻，话里带笑：“我不和胆小鬼谈话哦。”
这是在怪她总用人影形态出现。
口出狂言却不显现真容，从对方立场来看，玉藻的确是不值得信赖的胆小鬼。
她低身搭臂在椅背，和夏油杰靠得很近：“只不过是变作你挚友的样子，就完全丧失警惕了吗？你说，你一直在想，离开高专会怎么样……”
夏油杰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是你的术式？”
猎人往往被强大的猎物吸引。
她这种本领一旦运用得当，会变得极度恐怖。
玉藻坦然接受猎人的打量，“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你已经知道了术师跟诅咒的关系，还有什么困惑？”夏油杰终于不再回避。
玉藻再次从虚无领域中变出一把椅子，她背对夏油杰而坐，后仰身体，凝望上空。
“我要知道，人类信仰崩塌之后，还有救吗？”
……
信仰崩塌之后还有救吗，夏油杰没办法回答。
弱者生存才是世界该有的样子，帮助弱者，挫败强者——他曾经认为，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夏油杰面色平静如水，“有救的。”
这也是为什么术师做出危害普通人的事时，会被高专判定为诅咒师通缉，直到祓除。
保护非术师，就是他们咒术师的天职。
“怎么救？”玉藻看向夏油杰，没有解除的隐患跟不配合的村民，都是她的心病。
人们不断否认诅咒的存在，向唯一清醒的孩子施压。
玉藻想改变这一切，让人们停止内耗。
夏油杰尝试看透这道黑雾形成的影子，但没获得任何信息，他深感无力，唇角勾起讥嘲。
“你是谁？”
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瞬到他身后，“玉藻。”
是传闻中的玉藻前吗？假如真是特级假想咒灵，吸收它之后，实力绝对能进行超强突破。
“你亲自出手，彻底摧毁他们的信仰。人类如果产生自我怀疑，就会追逐新的意义，到了这时，再给予他们一个崭新的信念。”夏油杰平静说道。
他们拼命保护的普通人朝同类伸出獠牙，这是他想到最好的方法。
愿意牺牲自己拯救日本的，普通女子高中生——她灿烂的笑容，感动的泪水，和霎时被夺走的生机，如血海深仇刻在夏油杰心上。
她死于人类自己的私欲里，死在人类狂热的信仰里。
盘星教，是由普通人组成的邪教。
夏油杰跟玉藻说的都是他想要做的。
玉藻的眼睛越来越亮，一扇崭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既然人们奉她为神明，为什么不利用神明的身份。
承认自己是神，再进行引导。
“过两天，高专派遣我去旧山村。被封印的诅咒——别忘记你的承诺。”夏油杰笑了一下，“你的领域跟术式，我都会得到。”
“谢谢。”玉藻很感激，再看夏油，觉得他十分平易近人。
“你要活……”
玉藻心脏猛地一震，夏油杰在说什么，她再也听不清了。
掩饰身形的黑雾动荡不止，像被丢进了十八层地狱，受万根灼热的利刀穿刺，玉藻瞪大眼睛蜷身死撑，剧痛却飞快地遍布四肢百骸。
夏油杰听到动静，转头撞入四双诡异细长的眸子里。
金眸冥烁，夏油杰不由自主起身靠近，灵魂都在渴望坠入其中。
人影后退半步，一张在雾里喘着粗气，森冷尖牙若隐若现的嘴，发出玉藻的声音。
“夏油……征服我。”她说起话来很费力，“征服我！你就能掌控所有诅咒——不用屠尽非术师，你的同伴也不用再拼死抗争。”
玉藻的身体濒临溃散，留下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拯救我……”
夏油杰睁开眼睛，被厚重窗帘遮住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让人分不清时间。
刚才的变故？山村越来越危险了吗。
他完全没听见玉藻最后的呼救，从床头摸到亮屏的手机，上面弹出一条短讯。
灰原：我们要一起去祓除特级咒灵了！！干劲满满呢，夏油前辈！
配图是两个青年的自拍，黑发男子伸手揽着一脸不情不愿的的金发男子，笑得开怀。
是灰原和七海啊。夏油杰被后辈乐天的笑容感染，无奈抽动嘴角，将手机熄屏放回枕边，没有回复。
他开始思索神秘诅咒的话。
不用杀光所有非术师，就能让同伴不再牺牲，只要……得到它。
世上能叫做玉藻的，只有传闻中蛊惑鸟羽天皇，绝世美艳，才识广博的白面金毛九尾狐。
暂定玉藻是特级假想咒灵，蛊惑人心的特性跟奇异的领域，就足够他发挥更强大的实力……
不够强大的咒灵，他也不用吸收。
想到吞咽咒灵时的感觉，夏油杰穿上拖鞋爬起床，踏到洗手间泼了两捧冰水，脸跟头发直淌水珠。
呼——
浓稠的火焰吞没了玉藻，她刚脱离虚无领域，便感受到更为猛烈的灼烧，整个世界都像变成了红色，甚至做不到大声叫喊。
“砰——”
有谁掐着她的脖子砸向十几米外，身体重重擦过凹凸不平的地面，被一颗树桩挡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夏油的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