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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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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醒来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好久都没有这么精力充沛过了。就算曾经做过的噩梦,醒来时也记不太清了,不过,并不重要的不是吗?这样想着心上刺痛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早啊,白菜。”红衣姑娘姣好的笑颜。蔡珀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于大清早在家里见到自己的同窗。
“怎么睡饱了还是这么迷糊啊,真是的。”叶羽瑶无奈的摇摇头。
蔡珀的记忆才回笼,昨天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又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叶羽瑶不放心跟着自己回家,却因为太晚了,便留宿了。
因为今日休假,饭后两人坐在蔡珀的闺房里,看着蔡珀绣手帕,手指翻飞间便是一簇盛放的桔梗花。叶羽瑶也拿着根绣花针戳着,在又一次戳出血珠,烦躁的放下手里的针,“啊,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绣花。”
蔡珀灵巧的打了个结,拿剪刀剪断绣线,将帕子放到一边,“是你太不专注了。”
“好嘛,这样坐着太无聊了。”叶羽瑶嘟了嘟嘴,“我们来聊聊天吧。”“好啊。”“嗯…你预备以后做什么呢?”“我吗?就继承家业啊。”“还有呢?”“还有招个上门郎什么的。”“啊…应该也不是不行。”“你在说什么?”“没什么,大概多久成婚呢?”“?”“我是说你看你现在也十四了对吧,打算什么时候坐产招婿呢?”“呃,还太早了吧。”“那好吧,你喜欢什么样的?长相呢?年龄差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你要给我说媒似的。”“啊,没有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叶羽瑶尴尬的笑笑,“你觉得慕大大怎样?”“还,还好吧。”“那宋子敬怎么办?”“他去参军了。”“我知道,就是,你不等他了吗?”“我为…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他…怎么可能呢。”蔡珀感到胸口有些闷闷的。
“那还真是…悲剧的起源啊。”叶羽瑶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没什么,我们一起去拜访慕大大吧。”
慕府院门前,青衣小厮拱手,“两位姑娘请。”
白衣青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蔡珀,露出君子端方的笑容,“两位姑娘到访是慕某之幸,喝茶。”
“客气。”叶羽瑶抿了口茶盏,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从袖中取出一打宣纸,“慕公子,上次说好的,麻烦你帮忙修一修了。”
青年忙接过,一目十行的翻阅着,其间高高皱起的眉头,暗示着阅读体验感极差。叶羽瑶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示意,又鼓起拳头给她打气。
“那个…”青年犹豫的语气。“怎么呢?”叶羽瑶接道,笑了下,“一个沽名钓誉的画家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姑娘骗婚谋家产的故事,很精彩吧。”“可是他们不该是真爱吗?”“呵,真爱。”叶羽瑶嗤之以鼻。
“书里的女主好惨啊,不仅被骗婚,还在新婚之夜被设计污了清白,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结局。”蔡珀说着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似的流着。
叶羽瑶直直的盯着青年,“慕公子以为呢?”青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人应该该被大卸八块。”叶羽瑶笑了笑,“确实呢。”“不过好在只是话本。”“艺术往往来源于现实。”
叶羽瑶递出手帕,“别哭了,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啊。”说着看向青年,“慕公子以为这个剧情应该怎样改?”
慕笙想了想,“如果不是真爱,那么应该,女主最后识破了他的算计。”叶羽瑶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满意。“既是算计不如从未相遇。”有什么‘咔嚓’断掉了。
慕府门前,叶羽瑶从掀起的窗帘静静回望,听到身旁的姑娘惊奇的说道,“慕大大家周围最近搬来好多新住户呢。”
又是个大晴天呢,早春的树枝抽条露出新芽,偶尔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夫子的声音渐渐消弭。自从宋子敬去参军,身后的位置就一直空着,在这个学堂里好像也没什么能够交心的朋友了,不过没关系,相比较摆弄胭脂水粉之类的,还是更喜欢经商。
收起文具装进布包,敷衍过身旁人的趋炎附势,站在学堂前深吸一口清新空气。也不急着回家,就在大街上随意走走,一路思考着家里的茶叶生意。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门前,抬起头上书,“叁生茶馆”。推开门,眼前的壁画美妙绝伦,甚至有些奇奇怪怪的动物。
有灰衣的侍者上前,“姑娘来点什么?”“一盏浮生茶。”脱口而出,仿佛也曾到过这里。
青瓷白盏间橙黄依旧,晃了晃茶盏,细细的抿了口。
“阿珀,为什么?”靛蓝长服的少年满目悲凉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姑娘红着眼眶,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乌发遮掩下的脖颈上一个紫红的印痕,“对不起。”“你别后悔!”少年愤愤的大步离去。
“阿珀,慕笙根本就是个骗子啊!”少年紧紧地握住姑娘的手臂,姑娘用力的挣开,面无表情的回道,“无所谓,我只是招赘,他长得很好看。”“你…”少年一拳砸在树干上,姑娘忙拉过少年的手,用手帕细细包裹。“我也长得很好看,要么我入赘。”姑娘摇了摇头。“怎么?看不起我?”“对不起。”姑娘收回手,慢慢离去。
新婚之夜,盖头被掀起,身前的男子勾起唇角,“娘子,该喝合卺酒了。”一杯清酒下肚,身子好像要烧起来了,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被抱起来放到床上,痛,好痛…
身体酸软无力,身旁响起一阵打鼾声,朱红色的门被推开,白衣华服的青年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浑身青紫的印记,露出一个意义深长的笑容。
“阿珀,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靛蓝色长服的少年看着姑娘苍白的脸色,一脸担忧的问道,姑娘下意识的抚了下肚子,“并没有。”接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宋公子还是不要对别人家的娘子动手动脚的。”白衣青年强硬的拉过姑娘的手腕,温柔的环住姑娘,“娘子你说呢?”姑娘低着头并未作答。
女子的娇.喘,男子的低.吼,毫无顾忌的从房间里传出来,青衣的姑娘扶了扶微鼓的肚子,细细的指甲掐进肉里,扭头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后花园的角落里,新翻过的土壤,一阵风吹来落了一地粉红花瓣,其中几瓣格外深些。
姑娘跪在寺庙的大殿前,虔诚的祈祷,“愿宋子敬此生,平安康泰,得遇良人。”起身缓慢而坚定的离去。
“相公我敬你们一杯。”丰盛的宴席,衬着姑娘刻意打扮过的娇颜,白衣青年搂着身旁的女子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拿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桃花酿是刘记酒肆的极品佳酿,相公多喝点。”
女子的惊呼声,“哗啦”是酒罐打碎的声音,血色漫延过地面,姑娘满目空洞,走进厨房,苦涩的药汁,姑娘扶了扶微鼓的肚子,闭上眼睛一饮而尽,一滴泪倏然落下。痛,好痛,冷,好冷,好冷啊…
恍惚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滚烫的泪水落到脸颊上,男子哽咽的声音,“阿珀…你怎么这样傻。”姑娘费力的睁开眼,颤抖着手拂过少年张开的棱角,轻轻的弯起唇角,“对不起。”少年忙拥紧她,“不,我们养好身体,我要娶你,入赘也行,都听你的,我…”“不成了。”姑娘笑着闭上双眼。
纷杂的画面慢慢散去,蔡珀眨了眨眼,眼前一阵清明,才看到面前坐着位姑娘,及腰的长发自然垂落,编织成花辫绕过发顶,其上簪着复杂刻纹的白玉簪,银白的蛟纱裙摆微微散开,美的仿若坠落人间的仙子,清冷,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