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婚约 ...
-
此话可是大不敬，林鸳性情直率，她爹又是京都守备之首，身居要职，少不免被有心之人利用，顾南依忍不住劝诫她几句：“鸳儿，这话你在我这儿说行，千万别到外面提起，王后娘娘不是我等能置喙的，明白吗？”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她虽身在武家，平日里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毕竟是在忘今城，这个波诡云谲，四处都暗藏杀机旭州帝都。
她永远都忘不了景和三年除夕那日的景象。
红灯高挂的长街上连雪地都是红的。
林鸳拿着茶杯在桌上转了起来，眼里难得的浮上了寒光。
半晌，她收了神，眼神恢复如初：“对了，今年除夕宫宴，小王爷应该会回来吧。”
顾南依愣了愣：“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吧，去年小王爷没回来是因为玉羊边境未稳，抽不开身，可今年就不一样了，现在三洲之中，有哪个敢跟我们做对，所以小王爷是定会回来的。”
顾南依见她一通分析，忍不住道：“你知道还问我。”
“你们的婚事也应该办了吧。”
顾府与王宫有婚约，这事全旭州都知道。
顾府从顾远那一代开始便战功赫赫，是当时王上手里坚不可摧的利刃。
为了束缚也是嘉奖，便早早的定下了当时小皇子与顾家大小姐的婚事。
当初除夕事变，顾府上下除顾南之外全部遇难，顾家大小姐身死。
王上体恤顾府，婚事也没有做罢，便落在了顾南依身上。
“此事不急。”
“怎会不急，当时婚事之所以能够一直拖下去，一是因为小王爷驻守边境，而是你年纪还小，可如今你已及笄，边境形势更是一片大好，怎么会再拖。”见顾南依许久没有反应，林鸳自是知道她的顾虑：“南依啊，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了，你总是要嫁人的。”
顾南依陷入沉思，她明白林鸳的意思，如今安府被灭门，安怀远手里忘今城半边守备军的军权应该是落在林家手中。
可是最后却落进了影三手里。
林家与顾家交好，林老爷是顾老侯爷手下的人，当今王上如此行事，难免会让人猜忌顾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如今忘今城里盯着小王妃这个头衔的人可不少。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可惜。”
顾南依突然想起了那天，旭州王后，倾国倾城，万千风情，尽在一人眼中。
翌日
顾南依送走了林鸳。
在回房的路上顾南刚好从书房出来。
顾南依原本忧愁的脸上瞬间挂满笑容，微微福身： “南依见过兄长。”
顾南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来：“好了，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家里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他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总爱拘束着。
顾南依手上的红肿还没有消退，在阳光下分外的惹眼，顾南不禁皱眉“怎么，昨日在齐江楼受了伤？”
昨日酒楼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可是没有听说顾南依竟受了伤。
顾南依连忙将手收回到衣袖盖住：“昨日煮茶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已经涂过药了，没有什么大碍，大哥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顾南见她没什么大碍，便要往大厅方向去。
顾南依看他没说几句话又要走，连忙叫住了他：“大哥！”
“嗯？”顾南回头。
自从昨日林鸳提醒，顾南依心里一直装着婚约的事。
今日本想问问顾南的意思，可现下叫住了她，顾南依却感到难以开口。
若是大哥看到她不愿意，肯定是不会让她嫁的。
可是如今安府已经灭门，难保下一个不会是顾府。
若是公然抗旨悔婚，怕只会是多一个处罪的理由。
权衡之下，顾南依换了个方式开口：“大哥觉得小王爷人如何？”
“小王爷人品端正，相貌武功又皆是上乘，现在不过舞象之年就已经屡立战功，倒是个不错的人。”顾南依突然一问，顾南一时间也没想到婚约的事上去：“怎么突然问这个？”
“昨天鸳儿来的时候提了一嘴今年除夕小王爷可能会回忘今，还有婚约的事……”
“你若是不想，”
顾南看着顾南依神色别扭，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南依急声打断：“没有，我觉得小王爷人挺好的。”
顾南愣了愣：“也好，小王爷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大哥今日怎么不用上早朝的吗？”
“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告了假。”
“哦，这样啊。”顾南依垂下头，神情有些失落。
“下个月是大哥的生辰，这些年大哥从来没有好好过过生日，南依想给大哥办一次宴会，请一些相交好友一起热闹一下。”
顾南沉默了几秒，这些年顾府虽然表面荣华，但是只有他与顾南依二人，难免冷清了一些。 “好，都依你。”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顾南依难掩心中的喜悦，还没等顾南说话，便匆匆向着自己的院子奔去。
顾南难得见到如此欢脱的顾南依，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过午后，祈南便来到了顾府，昨日绛河人的事还需要找顾南依了解些情况。
顾南依一回但院子便在列宴会所需的清单，许多细节的东西总是不容易拿主意，总要多费些心思，不一会儿，院子的石桌上就摆满了宣纸。
听到门房的丫头禀告，小怜赶紧走到顾南依身边，告知她祈南到了的消息。
顾南依“嗯”了声，连头为没抬“让他进来吧。”
直到祈南踏进院子时，顾南依仍在忙着整理清单。
小怜现在顾南依身边小声提醒着，顾南依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匆忙站起身。
二人互相行了礼。
“顾小姐这是？”
院子的石桌上满是凌乱的宣纸，有些甚至落在地上，与顾南依平日行事作风实在大相径庭，祈南不由的有些疑惑。
“让祈大人见笑了，我正在准备兄长的生日宴，第一次不太上手，还请祈大人谅解。”
“无事，我只是觉得和顾小姐平日的处事不太相搭，所以有些奇怪罢了。”祈南见顾南依有些不好意思，遂解释了一番，他看着桌上的宣纸，不禁笑了笑“不过，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顾南依满眼好奇，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
他又随即收了笑 “不说这个了。”
知道他这是不便说的意思，顾南依也没有再问。
关于齐江楼的事，顾南依一直在楼上，了解的也不太清楚，把说书人说到鬼域冥主的那一部分着重讲了一遍，就再无其它的了。
“顾小姐可记得那一段的内容？”
顾南依点点头，从头至尾的重复了一遍，竟与祈南从齐江楼拿到的戏本分毫不差，祈南顿时又对这位顾家小姐有了新的认识。
今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核实事情的起由，祈南问完自是不再多留。
不料他刚出顾南依的院子转身便看到了顾府的小厮：“祈大人，侯爷请你去书房谈事。”
祈南虽有些不解，但顾南的话他也不好拒绝，只得径直跟着小厮。
书房内
顾南正坐在书桌处，手里拿着密条，听见祈南进来的动静，随即立刻收了密条，不动声色地吩咐他坐下。
“侯爷找属下是有何吩咐吗？”祈南一进门便直接询问正事。
“绛河人的事查的如何了？”
“从现在的线索来看，是有人有意挑起旭州和绛河州的冲突。”
顾南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怎么说？”
“昨日一日里，不止齐江楼一处，几乎忘今城所有的戏馆酒楼，都发生了绛河人闹事的现象。”
“他们都讲了鬼域冥主这个戏本，这个戏本属下看过，有很大问题。它简化了关于鬼域冥主自囚于海塔的情节，并且把它改成了被囚，所以才会引起绛河人的不满。”
“你如何能这么确定戏本有问题。”关于鬼域冥主的戏本，整个忘今，甚至是旭州都只是昨日才有流传的。
“从前属下未曾入宫时，曾对收集这些戏本子颇感兴趣，所以有幸拜读过。”
“这件事事关民心，恐怕你一个人的话不足以服众。”
昨日的事情不是小事，忘今城多处出现了人员伤亡，现在大多数百姓的声音都是请求惩治那些恶意动物绛河人，若是现在直接说戏本有误，只会觉得是他们故意息事宁人，伤了民心。
“这个戏本子属下也给王后娘娘看过。”
提到秦渺，顾南的眼神明显的下沉…
“侯爷今日来找属下，不仅仅是为了这事吧。”祈南心中明了，绛河人的事，狱刑司已有备案，凭借顾南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消息查不到，怎么会特意来问他。
顾南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面色出奇的平静“祈大人觉得当今王后在民众的信服力能有多少？”
祈南眼神一变，放在膝上的手骤然间握紧。
顾南满意的看着他的神色，悠闲的喝了口茶，继续道：“安嫔身死，安府被灭门，忘今城里的可到处都是传言。”
“顾侯爷信吗？”祈南低着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顾南被他的话问得一愣，转言道：“我信不信不重要，现在看的是忘今城的百姓信不信，旭州的百姓信不信。”
“不，属下认为，在王后娘娘眼里，侯爷信不信才最重要。”祈南蓦然抬头，目光如炬，似是想从顾南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那人的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正悠悠的转着手里的茶杯，说话时连眼睫也不曾颤动一下：“看来你是相信她了。”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婚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