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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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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秦渺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偌大的院子中只剩下廊道灯照出的残影在墙上晃荡。
齐沈延今日换了黑衣,从院门口的石门处走出。
月光在他身后,他伸手扯下面上的面具,周身低迷,洋溢着还未完全消散的戾气,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铺面而来的酒气让他瞬间皱眉,眼神沉了又沉。
周围传来异响。
只短短一下,空气里便陷入了死寂。
风声在房间里响起,紧接着便化做了“碰”的一声巨响。
秦渺整个人被提起砸在墙上,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
“疼…”
她呜咽开口,齐沈延这才意识到屋子里的人是她。
他松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立刻放她下去。
语调熟悉又陌生:“你怎么在这儿?”
秦渺皱眉,眼神迷离又朦胧。
她努力瞪大眼望,似是想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她伸手拂过齐沈延的面庞,拇指停在眼尾处,微微用力,将下垂的眼皮向上抚起。
眼中的情绪由疑惑转为欣喜。
随即又覆上忧伤:“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在等你。”
齐沈延眼眸微动。
掐在脖子上的手终于彻底松开,秦渺顺着墙壁滑下,刚一沾地便又要直直地像一旁栽去。
齐沈延伸手接住了她。
秦渺倒在他的胸前抬头。
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吹浮在脸上,携带着浓重的酒气。
眼前的人眉头皱的愈发的紧,紧接着熟悉的语气传来:“谁让你喝酒的。”
秦渺闻言笑了笑,将头扎进他的怀里。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发丝时不时的蹭过他的脖颈,有些泛痒。
他刚想出手制止她,怀里的女孩便安静了下来。
她的脸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吐出的字也是闷闷的。
“我以为你一定会回来的。”
齐沈延的手停在了她的背后。
秦渺扭头转向窗外的夜色,朦胧的眸光中似乎有半刻的清明。
“可你还是错过了。”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她的生辰也已经过了。
齐沈延的手终于落在了她的头上,手指在发间抚动,带着安抚的意味。
若是从前,秦渺必定会因为这一举动在心底偷笑。
或许是因为酒精上头,麻痹了神经,此刻连反应都变得迟钝。
她安静的靠在那儿,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齐沈延手中的动作未停,直到手下的人突然逃开。
秦渺踉跄着从他怀里出去,刚停下来便又控制不住的向一旁倒去。
齐沈延站在原地没动。
她连走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她靠着他笑着,笑容里却又藏着无尽的哀伤。
半晌后,她说道:“我今天很开心,又不开心。”
她明明醉着,口吻却又异常认真:
“开心的事情是因为,”
“我好像一直都特别幸运,总能遇到真心待我好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他笑着,脸颊上带着酒精晕染上的微红。
齐沈延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
秦渺嗔怪着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啊。”
她不开心的原因无外乎那几个,齐沈延心知肚明。
见他依旧不回答,秦渺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马上便要涌出。
齐沈延无奈的笑了笑,只得配合开口:“为什么?”
秦渺摇摇头,歪歪斜斜的走到他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弯下腰。
齐沈延以为她是想悄悄的说,配合着俯身。
她仰头望着低下来的眉眼,脚下轻轻一踮。
温软的触感瞬间从齐沈延的唇上传来,酒气在他的鼻下漫延,连带着空气都染上燥意。
仅匆匆一下,秦渺便立刻蹲下身坐在地上。
得逞般的勾起唇角。
不开心的事情她想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秦渺第二天醒的时候成功什么也记不得了。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布局。
秦渺揉了揉头,仍旧昏沉发胀。
她想记起来自己是怎么睡在了齐沈延的房间里的。
可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和祈南在院子里喝酒的片段。
那小子说什么是上好的桃花酿,口味只甜不辣,保证她会喜欢。
秦渺信了他的鬼话,才喝了一口,强烈的刺激感逼得她的五官立刻收紧。
忍下想直接吐出来的欲望吞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祈南见状,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喝,直接吧一坛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也没拒绝,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官,到后面刺激感越来越弱,竟也真的觉得挺甜的。
他们似乎喝了很久,到后面的事情她便一点也记不得了。
正在集中精力努力想起的时候,秦渺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秦渺被吓得浑身一抖,转头看见拿着药碗的齐沈延,默默咽了口口水。
“喝了。”他的语气与平常一般无二,可她却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逐渐转冷。
药碗里汤水的颜色一看便苦,秦渺眨了眨眼,带着祈求。
“醒酒汤。”
秦渺敏锐的捕捉到“酒”字,默默的接过药碗。
清凉的汤水中映照出她心虚的神色,她没喝,试探着开口:“你生气了吗?”
她能感觉到,虽然齐沈延的语气并无大的变化,可他从进来起,房间里的氛围便异常的奇怪。
齐沈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分外凌冽,只两秒,秦渺便败下阵来,默默低头:“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喝酒的。”说着她时不时抬眼瞄他的神色。
齐沈延站在那儿,轻笑了声,眼里闪过一丝嘲弄:“我没说过不让你喝。”
秦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齐沈延看穿了她的心思:“既然不觉得有错,那又何必认错。”
她向来都是这样,凭借在表面将自己摆在低位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其实心里永远都不屈不变。
“我以为,”秦渺刚想替自己辩解,被他的话生生打断。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外面天光已现,多半已经是辰时了。
秦渺抿紧下唇,她卯时应该去训练。
喝酒没错,错的是酒后误事,坏了规矩。
“如果是暗营里的其他人,早就不知道该身首何处了。”
秦渺小声嘟囔:“你明明可以叫我的。”
她就在他屋里,他却硬生生的让她错过了时间,犯了这个所谓的错处。
秦渺觉得自己上了套。
“你说什么?”
秦渺自是没有胆子再重复一遍,脸上挤了个假笑:“我说下次不会了,我现在就赶过去。”
秦渺一把便捧起手中的汤喝下,动作很快,没有丝毫犹豫,看着是真想迅速赶过去。
“粟粟,你还是没懂我在说什么。”
秦渺疑惑的抬头,齐沈延叹了口气。
“罢了,回去把衣服换了再去,一身的酒气。”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连一个人多余的眼神也没留给她。
秦渺对着背影刻意放大分贝“哦。”了一声。
齐沈延全无反应,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秦渺的眼神明显的黯淡下来,冲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喃喃:“明明是你没有赶上我的生辰。”
她都做好了撒娇耍混那一套声讨他的准备,却被他一句两句压得毫无开口的机会,反倒是自己落了一身训。
或许,是他从未在意过。
所以连安慰的话也没有,甚至他都不觉得应该有。
秦渺默默下床往自己房里去。
桌上还摆着昨日陈婆给她的衣服。
她记得陈婆说是齐沈延送给她的。
她拿起其中一件水红色的衣裙在身上比了比,今日要训练,不适合穿裙子。
被他看到了,少不了又是要一番训。
可她现下就是没缘由固执地想穿。
在换衣服的途中,秦渺惊奇的发现自己昨日的衣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血渍。
颜色很轻,范围却不小,应该是印上去的。
她昨天一直在青鸟阁,接触的就那么三个人。
陈婆不可能,那便只可能是祈南或者齐沈延。
祈南和她待在一起喝酒,没理由见血。
只有可能是齐沈延。
难道他受伤了?
但是刚刚看起来也不像有伤口的样子啊?
秦渺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脑海中不断归荡着齐沈延出现的得样子。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
“哟,这不是来了吗。”尖锐的嘲讽声硬生生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秦渺抬头,首先映入眼帘得便是宁嫣那张尖锐刻薄的脸。
紧接而来便是她身后的左北桉。
同样不屑的看着她。
秦渺的目光从二人的身上淡淡扫过,落到了正站在他们身前的左岭身上。
“怎么了?”
左岭刚要开口,宁嫣便阴阳怪气的抢先一步:“秦渺,主上大发善心救你让你进青鸟阁是可怜你,你倒是不知好歹,现在训练都敢迟到了。”
秦渺懒得跟她费口舌。
不过确实要和左岭解释一下迟到的事情:“不好意思,昨天发生了点事情,今早疏忽了,我认罚。”
“我知道,没关系。”
“知道?”
“我听祈南说过了,昨日是你的生辰,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原来是祈南。
秦渺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连左岭的祝贺也没注意到。
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谢。
宁嫣见两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左北桉按住肩往后拉。
左北桉和左岭平日里训练时状态完全不同。
出了名的狠厉无情,只讲效果,完全不在意手下人的死活。
宁嫣也不例外,这两年的训练,让她对左北桉也有了本能的畏惧。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秦渺看着难得与她好言说话的左北桉,颇为好奇的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