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金刀

6、我要生气了

　　“你没听说吗，陈瑾离婚了！”
　　“离婚了？”
　　“肯定是她老公发现她出轨，所以和她离婚了，你没看她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衣服，她都不开她的奔驰车了。”班里围着一群人。
　　“没想到，陈瑾原来是这样的人，表面端庄，背地里勾引自己的学生。”赵东旭带着一些酸味，和一些狠毒。
　　居然是赵恒宇，赵东旭有些嫉妒，但因为这件事违背道德，不伦，所以他名正言顺地发泄到陈瑾身上。
　　赵东旭还在说着，但是周围围着的人突然转过身去。赵东旭感受到背后一股巨大的拉力。
　　赵恒宇领着他的后脖领子，赵东旭不爱运动，所以力气根本不是赵恒宇的对手。
　　他对着赵东旭挥了一拳，赵东旭根本还不了手。赵东旭嘴里骂骂咧咧。
　　“回去一定要给妈妈告状，告诉她你是因为什么挨了这一拳。”
　　赵恒宇一条腿曲起蹲在地上，不急不慢地说话，他从来不说脏话，但是此刻话里的侮辱性班上每一个人都感受的到。
　　他不再理会赵东旭，转身朝李欣钰的座位走去。当所以人都在看着刚刚的闹剧，只有李欣钰坐在座位上，她害怕了。她不敢去看此刻暴怒的赵恒宇。
　　赵恒宇一把把李欣钰从座位上拉起来，拉到讲台上，右手捏着李欣钰的领子，把她的背死死抵到黑板上，左手握成拳，狠狠挥过去。
　　班上有人尖叫一声，这么一拳，不得把人打死，何况还是个女孩儿。
　　李欣钰闭着眼睛，害怕地等待着那一拳的到来，她感到一阵风从耳边划过，预期的痛觉并没有到来。
　　相反是拳头打在黑板上的声音，很重，很响。
　　黑板上出现一个拳印，赵恒宇强迫李欣钰看着。
　　“以后上课的时候，看着这个印子，好好想想陈瑾老师给你讲题的时候是怎么不认真，她提醒你别走神的时候是怎么玩忽职守的！”赵恒宇说。
　　李欣钰害怕，身上发抖，但又说不出话。
　　黑板上的拳印代表了李欣钰卑劣的行为，被钉在耻辱柱上，每一个人都能看见。
　　赵恒宇说完，从教室走出去。给代理班主任请假，回家。
　　物理老师进来上课的时候发现班里没有之前喧闹，整个班都安安静静。
　　家里，赵恒宇窝在床上给母亲打电话。
　　“妈妈，学校给你说了吗？”
　　赵恒宇语气格外柔软，以前他只叫“妈”，但是现在，或许是因为有求于母亲，又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困难，他处理不了，所以这声“妈妈”显得有些脆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寻求大人的帮助。
　　“说了，我都知道。”王昭发挥着律师简短，理智的特点。
　　“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赵恒宇说。
　　“可以。”母亲坚定地说，“你现在的任务是高考，妈妈会帮你摆平影响你的一切因素。”
　　“还有，你能不能…”赵恒宇犹豫地说。
　　“帮帮陈瑾老师，她好像离婚了，她很需要那份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
　　赵恒宇害怕这样的沉默，又接着说“是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写信污蔑她的。”
　　“好，我尽量，但具体还要看你们学校的意思，我不是万能的。你今天先调整一下，不要影响自己。”赵母不情愿，自己的儿子开口叫“妈妈”，居然是为了别的女人。她当然知道陈瑾不是罪魁祸首，但她此刻恨不得让陈瑾丢了工作。
　　“事情现在怎么样，学校里的师生都知道吗？”王昭开始了解事情。
　　“应该已经传开了。我今天在班上听见已经有人在说了，还和他们起了冲突。”赵恒宇隐去了他打架的事情。
　　王昭又问了几个问题，赵恒宇老老实实回答。
　　王昭一连串的问题让赵恒宇有些累。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赵恒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像想到什么，突然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打开电话簿，看着手机电话簿里“班主任”三个字，他之前从没有打通过这个电话。但现在他拨通。
　　“你好。”陈瑾接起电话。
　　“老师，你还好吗？”赵恒宇窝在被子里，声音有些模糊。
　　“你没有在上课吗？”陈瑾问他。
　　“没有，我请假了，现在在家。”陈瑾能听出赵恒宇的语气有些低落。
　　“你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
　　“老师，我今天在班上跟人打架了。”赵恒宇像小朋友一样和陈瑾胡言乱语。
　　“那你打赢了没有？”陈瑾顺着他说。
　　“赢了，我把赵东旭一拳放倒，还把李欣钰吓哭了。”赵恒宇说。
　　“啊，吓唬女孩子不太好吧。”陈瑾笑着问他。
　　“她太坏了，她…她…污蔑你。”
　　陈瑾低着头，神色不明。
　　“我说陈瑾老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然后……”赵恒宇越聊声音越小，越来越不能听清。赵恒宇迷迷糊糊又说了些话，陈瑾把手机开着，由着他说。

　　“老师，对不起。”赵恒宇最后的话，还是模模糊糊的，带着委屈。

　　陈瑾心里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眼泪流下来。
　　那些伤害她的人，未曾感到抱歉，而保护她的人却对此满怀歉意。
　　赵恒宇睡着了，陈瑾能听见电话里熟睡的鼻息。
　　陈瑾挂断电话，手撑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煮沸的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再年轻一点儿该有多好啊！”

　　第二天，赵恒宇并没有去学校，但是母亲王昭去了一趟学校，她今天有很多会要开，但是都推掉了。她要把这件事解决。
　　王昭去教务处，其他几个老师也都在，李主任接待她。
　　“您好，李主任。”王昭是律师且常年在社会摸爬滚打，所以比起在学校这样相对单纯的环境里的李主任，王昭的气质要凌厉很多。
　　“您好，恒宇妈妈。”
　　“现在学校里应该这件事都传开了吧。”王昭直奔主题。
　　没有人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教务处的老师以为王昭肯定要撇清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王昭会从这里入手。
　　“先不说这个事情的真实性，这个事情被传播，本身就是你们的失职。”王昭不愧是律师，她的切入点让一众老师陷入沉默。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出一个主意，第一，陈瑾调离所在年级。第二，学校公开道歉。”
　　一说到道歉，有的老师突然开始说话了。
　　“道歉？！我们直江一中还从来没有给个学生道歉。而且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一个年龄大一点儿的老师说。
　　王昭看着那个老师，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人心里发毛。
　　“你们，就这么希望陈瑾的名声被搞臭么？”王昭说的话看似毫无关系，但直指这些人隐秘的内心。

　　气氛一下变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的老师有些生气。
　　“我刚才去上厕所，当时学生还没有上课，听见你们的老师在厕所聊陈瑾。”
　　她早上喝了一杯咖啡，先去厕所，也是巧了，无意中听见了两个女老师的对话，如果不是她们现在站在王昭对面，王昭很难相信这样的话可以从一个老师的嘴里说出来。
　　“但凡有心控制一下，你们的老师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王昭语气凌厉。
　　老师们面面相觑。
　　“陈瑾卷入你们的斗争，这我管不了，但是你们拉着赵恒宇，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道歉的话也可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王昭轻描淡写，但落在其他老师的耳朵里，就像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一样，令人难受。
　　“信呢？”王昭问。
　　“啊？”老师们还沉浸在刚才。
　　“举报信。”王昭感叹这些老师的理解能力。
　　一个老师把信递过来。王昭打开看。她写过很多的起诉文书，所以看着举报信，王昭噗嗤笑了一下。
　　“就这种文笔水平，你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吧。”王昭说。
　　“下周一之前，赵恒宇等着你们的公开道歉。”
　　“那，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不打扰老师们上课了。”王昭说得格外客气。
　　她把那封信放到自己的手提包里，看着站着的老师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早上事情办好了，这让王昭有些得意，直到她看见自己停在学校门口的卡宴被交警贴了条。
　　王昭坐在车里，给赵恒宇打电话。
　　“喂，事情谈好了，学校会给你公开道歉。你准备准备调整好了就去上学吧。”王昭说。
　　“那陈瑾老师呢？”赵恒宇问。
　　“陈瑾被调离高三，但具体在哪个年级，我不知道。”
　　“为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做？陈瑾老师是…”赵恒宇情绪很激动。
　　王昭听到赵恒宇这样说话，很生气，她早上推了三个会议，还收获了一张罚单，她想不明白这样的结果自己居然没有落儿子的好。所以语气很不客气。
　　“他们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如果不是你们的行为叫别人钻了空子，怎么会有现在的事情。”
　　“你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当初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是不是会让别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我……”赵恒宇想反驳，但是母亲说的没有错。
　　“行了，我还要回公司，要开车呀。”王昭说。
　　“嗯，好。”赵恒宇急忙回应。
　　末了，又补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