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8、将军叱

　　“还请皇上恕罪。魏大人也是心急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范质也在一旁请罪。

　　“罢了，罢了！朕深知你二人的忠诚之心，不过……”皇上又一个逆转，“这碑上表文，交由何人撰写最为妥当？”

　　“回皇上，臣以为，端明殿学士王溥，此人汇文究词，可堪大用。”范质极力推荐。

　　皇上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二人都已替朕摆好棋阵，只等朕手中号令了？”

　　说完，君臣三人开颌大笑。

　　隰州界内。刺史府邸（柴荣处所）。

　　符若茵和妹妹兰溪正在纺布，准备做几床棉褥被御寒。

　　下人急匆匆地赶来厢房：“夫人，老爷从京城送信来了！”

　　若茵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妹妹：“父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信？”

　　兰溪问下人说：“送信的人呢？”

　　“在府外候着呢！”下人回禀。

　　“让他进来，我们有话问他。”兰溪说完，过来扶姐姐走出厢房，移步厅堂。

　　这时，送信的人低头走进厅堂：“回二位夫人，符大人的信。”说完恭敬递上。

　　下人将信呈给坐在软椅之上的若茵，她身旁的兰溪继续问：“你是从何人手上拿到信的？”

　　“是京城淮阳王府符大人手下的一位官爷。”下人依旧低着头。

　　“除了这封信，没有……没有话带？”兰溪又问道。

　　“那位官爷吩咐说，想说的话，都在信上，一看便知。”下人如实回话。

　　兰溪点点头，吩咐下人：“带他下去领赏吧。”

　　厅堂内只剩下姐妹二人。

　　“姐姐，信上都写了什么？”兰溪起身靠近姐姐。

　　若茵拿着信：“父亲说，皇上有意让将军出征平定边界之乱……”

　　“既是皇命，为什么不是枢密院承旨下达，反而……”兰溪疑惑地盯着姐姐。

　　若茵转手将信递给妹妹：“这中间也许有些误会吧。”然后起身朝房门口走去。

　　“皇上派将军来此镇守之际，曾经说过，务必用心养兵演练，切不可莽动行事。”兰溪读过信上的内容，觉得事有蹊跷。

　　若茵听了妹妹的话，心中猜疑更甚，遂唤下人来问：“将军现下人在何处？”

　　“回夫人，将军人在演练场。”下人禀告道。

　　主仆正说着话，柴荣身边一名副将风风火火地一路跑来，口中还不住喊着“夫人”。

　　姐妹二人不知所为何事，连忙上前一探究竟。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不知所措？”若茵不明缘由。

　　“请夫人赶紧随末将去一趟演练场吧！”那副将双手抱拳，喘息连连。

　　“你先歇口气，有话慢慢说！”兰溪走上前来。

　　“将军动了大气，要对兵卒施以鞭刑，军法处置呢！”副将应声。

　　“什么天大的事，居然把军法都给搬出来了？”若茵一脸愁容，不觉急躁起来。

　　“还请夫人前去劝劝将军，求个情吧！”副将不住地急催。

　　演练场外帐，柴荣手持九节软鞭，疾言厉色道：“你们几个，难道不知军法威严，胆敢巧言狡辩，实在可恶……”

　　几个小兵双膝着地跪在布满残雪的地面，缩头蜷身一言不发。

　　“来人，给我剥去上衣，鞭笞伺候！”柴荣怒气正盛。

　　站在旁边的兵卒不敢抗命，只得将跪在雪地上那几个小兵的衣服剥去，露出一排略显骨弱的脊背……

　　此时，身边又一副将出列，跪地求情道：“请将军息怒，军中粮草周转不济，眼下又逢冰雪连天，将士们……将士们想肉想得……”

　　“想吃肉可以去集市上买，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偷拿百姓的鸡？”柴荣怒问。

　　“不是偷，是……是借……”其中一个光着上身的小兵委屈地低头轻语。

　　“借？”柴荣赤着脸冷笑：“说什么借，总之不给钱就是偷！梁柱偷换罢了！”

　　说完，将手中软鞭扔到副将跟前：“给我狠狠地抽！”

　　副将无奈，只得拾起软鞭，起身合拳再求：“念他们是初犯，请将军宽恕这一次吧！”

　　“如若头回轻纵，难免日后有人仿效，故此今番必须小惩大诫！”柴荣丝毫不松口。

　　副将叹了一口气，望向那几个赤身跪地的小兵，口中念道：“对不住了，兄弟们！”

　　软鞭才刚扬起，只听帐外传来一声呼叫：“且慢！”

　　柴荣和众军士循声望去，只见兰溪骑着副将的马，载着若茵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先前报信的副将和几名小兵。及至演练场内，兰溪飞身下马，小心翼翼将姐姐搀下马背，一起来见柴荣。

　　“夫人来此营场，所为何事？”柴荣明知故问。

　　“将军这是……”若茵指了指跪在冰天雪地里的露背小兵。

　　“他们几个有违军规，须加以惩戒。”柴荣愤愤地说。

　　“莫不是擅拿了百姓家中财物？”若茵追问。

　　“正如夫人所言，他们几个偷鸡摸狗，毁我名声，着实可恨。”柴荣怒视违反军纪之人。

　　若茵见丈夫不依不饶，遂耳语道：“将军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