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7、君臣议

　　膳毕，宫人们将温茶奉上，然后纷纷退下。

　　德妃取出手帕，在嘴角轻拭了几下，这才说：“昨夜，臣妾去过太平宫。”

　　皇上点点头，等着德妃继续说下去。

　　见皇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德妃接着道：“太后说，久居深宫，不问国事、家事，一切交由圣意定夺即可……”

　　皇上看了看德妃：“朕原本也无意假太后之手，只是朝堂之上大臣们有此斟酌，无非是想不动干戈，与民安稳罢了。”

　　“皇上可有其他权宜？”德妃话刚脱口，便自知莽撞，忙道：“恕臣妾冒昧！”

　　“你也看到了，魏、范二臣正在西侧殿等着召见呢。”皇上端起茶盏说。

　　德妃赶忙起身：“那臣妾先回宫了。”

　　皇上这才命人将魏、范二人召回殿中。

　　魏道济刚要开口，皇上抢先问道：“适才所奏喜忧参半之事，究竟是何要事呢？”

　　“皇上，事关江山社稷，故此臣等不敢怠慢。”魏道济拜向皇上。

　　范质斜视魏道济，眼含小鹿撞怀，仿佛在说：“大人可要慎言啊！”

　　魏道济只当无视，继续奏道：“臣斗胆，请皇上先……先治臣轻率之罪！”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疑惑，“喜忧参半之事，朕还未闻其详，岂可胡乱加罪？”

　　“皇上，魏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波及甚广，涉本朝，及前朝，乃至千秋万代啊！”范质从旁帮衬，“故而言语失当之处，万望皇上鸿恩宽宥。”

　　“你二人别再吞吞吐吐了。今日之事，朕决不赐你等的罪便是。快些讲来！”皇上承诺。

　　“皇上，此事关乎国玺！”魏道济箭在弦上，话到嘴边实难回咽，唯有一口言出。

　　“国……国玺？”皇上心头一颤，“国玺不是早在数年前便焚毁殆尽了吗？”

　　“皇上明鉴。始皇帝嬴政以降，历代帝王无不将传国玉玺视为镇国之重宝，龙脉之庇护。上自天子诸侯，下自庶民布衣，亦认国玺拥有排山倒海、化难成祥之奇效，甚至流传着‘玺在国运昌隆，玺失国破家亡’的谶语。故而，臣以为，皇上不可无玺，我大周不可无玺！”魏道济一鼓作气口若悬河。

　　皇上闻听此言，半晌无话，脑中回想着自国玺消失之后，几朝更迭的兵乱祸事。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皇上，此事还需未雨绸缪，早下工夫啊！”魏道济趁热打铁。

　　“既是此说……那你二人有何高明之谏？”皇上回过神来，转而发问。

　　“臣等以为，两事并举，可保周全。故此前来请旨。”范质从旁补充。

　　“但说无妨。”皇上两眼放光。

　　“皇上容禀。寻回遗失的传国玉玺，此其一；其二，为显我朝顺乎天意之说，须再造一玺，以镇国威！”魏道济字字铿锵有力。

　　“这两件事……”皇上迟疑道，“前朝几位君王都不曾……朕岂能轻易……”

　　“皇上勿忧，此二事，不用朝廷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有百益而无一害。”魏道济说。

　　“诚如魏大人所言。此事只需暗中进行，假以时日，定能水到渠成。”范质帮腔。

　　“你二人可有把握？”皇上心中激动。

　　“回皇上，臣等虽无十成把握，但也有六成之上的算数啊！”魏道济又表明。

　　“玺在国在，玺亡国亡。只因前朝君王手中缺少传国玉玺，时常为敌国蛮夷所诟病。不瞒二位爱卿，朕心里所虑的，也是这个啊。”皇上满心期待地勉励道，“若真能事成，实乃朝廷之福、黎民之幸。到那时，你二人便是我大周的福气功臣！”

　　“皇上所虑，正是臣等之所虑啊……”魏、范二人异口同声。

　　“不过，此事在未有眉目之前，切不可大张旗鼓，以免节外生枝。”皇上提醒道。

　　“皇上思虑之忧，也是臣等心之所悬。臣想，以为国捐躯的将士亡魂祷告立碑表文、而寻巨石硬玉之名，暗行寻玺一事。”魏道济献策道，“请皇上下旨，以告天下，臣等便可奉旨行事。”

　　皇上沉思片刻，终于缓缓点头道：“旨意既下，又待如何？”

　　“臣即刻着人，去寻国玺的蛛丝马迹！”魏道济应声。

　　“以立碑寻石为由，私下暗访国玺，尔后再造一枚玺印……”皇上简赅归拢。

　　“皇上圣明。还请皇上顺天应民，施恩下旨！”魏、范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只是，此举会不会引起他国的猜疑，反而坏了我朝国事？”皇上似乎还不放心。

　　“回皇上，为死难将士树碑立传，乃是常事，料来不会招致别国非议。”范质回禀。

　　皇上这才舒心一展：“罢了，依卿所奏！那你等可有合适的人选去寻……寻石？”

　　“回皇上，臣……臣已安排可靠之人，只待圣旨一下，便可择吉日动身！”魏道济早有准备。

　　“魏卿，你这……可是先……先派人后求令啊！”皇上说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