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尊敬友好地摸老底 ...
-
一开始，话题限定于学术讨论内。从咒术·咒力的电器理论聊至两边共同存在的选择育种现象，不似十五六岁青少年讨论的内容在家入硝子提出“赤血操术能不能规避近亲繁殖的基因隐患？”后，兴许是因为头顶炽热的火球，诡异地滑向“能否让空调咒灵自我增殖大面积制冷”。
因而当夜蛾正道带着不省心的学生回来时，便见一小堆咒灵半围着勉强挤在宽大魔术袍下的三人，咒灵的主人食指抵上一只低级蝇头，好像在与它力量对抗，其余两人则分别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低级蝇头，和同学散发出荧光的眼。
他忽然生出自己不只是离开短短十分钟、而是一整个时代的代沟，再一次拒绝学生要求的话都滞在口中。
停下孩子气的复读，五条悟无趣地瞥眼被强化的蝇头，注意力立刻转向下个目标。避开身后老师作势阻拦的动作，他轻快跨过桥面零散的咒灵，弯腰钻进外袍。衣物投下的浅淡阴影里，熠烁的蓝瞳询问地转动，魔光为清澈的眼珠蒙上一层锐利，削弱了本身温和的气质。
但之前见识到的眼神直衬得这副模样单纯无害，水雾扰乱了普通肉眼的认知，那一瞬即逝的血腥幻觉似乎独属他一人。白发少年对明确表露疑惑的魔术师勾起嘴角，拍了拍手吸引其余人的注意，随后大声宣布：
“——被抓到午游的格兰○多扣三百分！”
“霍格○兹有你绝对倒闭。”
侧身避开丢来的蝇头，五条悟戳戳头顶的布料，“所以你们在干嘛，这衣服也不能隐形诶。”
“我的礼装有恒温魔术。”
白毛同学立即又猫腰往内挤了挤，两眼钉在布料上。考虑到御主失去后方支援，达芬奇重新制作礼装时为其添加了许多QOL功能，质量过硬，在有两人身高超标的情况下仍勉强盖住四个未成年的头顶。只是制作周期过长，再加上召唤者魔力不足，达芬奇每次开工时御主都要入梦和梅林几人打上好几个小时的牌，还永远是垫底的那个。
黄金律妖精眼千里眼，一生之敌———
被注视着的强烈感知随着视线源头转移关注消失，立香扯过一点黑色的衣角，看白毛同学不做掩饰地细细描绘无形的魔术纹路，方才来找人的意图被他自己岔开话题、浑然抛之脑后。是他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或是二者皆有？
短暂恍神一瞬，不远处脚步声重新拉回发散的思绪。余光瞄见教师逼近，立香缓慢眨眼，出声提醒仰头看似研究礼装的五条悟：“老师要来了。”
“五条同学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白发少年闻言站直了身，布料软软塌下掩住半张面孔。穿过墨镜与礼装的双重遮蔽，视线伴随轻如浮羽的闷压奇异地垂落，像似无声提醒。
“我想看你的术式，”他双手插兜，口气相当随意，“但夜蛾有些操心过头了。”
对面显然联想到什么的咒术师同学放轻了呼吸。魔术师了然地断开‘视线’接触，焦点飘向虚空的一点。“因为他是一个好老师。不过没问题，”他说话声音不大，散发的自信使每个字格外清晰，
他笑着说： “我的魔术可没那么脆弱。”
“本人是这么说的——”
得到豁免权的问题儿童顿时向后一仰，对教师挑衅般吐出舌头。眼见夜蛾老师眉角危险地抽动，抢在任何一人开口前立香钻出礼装绕过教师，“好啦好啦，围观的让些地，全部靠后站。再多一人会很挤。”
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藤丸立香盯着那巨大咒灵信步向前，零星荧光跟随呼吸的节奏再度成纹浮现手上，在指尖转变为散发不详的黑红色。先前被气息压制安静下来的咒灵几乎是乍然跃起，年糕一般拉长占据大半身躯的血口，唾液横飞，直直向溢出奇异力量的人类袭去！
侧身闪过几滴落唾，脸色比咒灵投下的阴影与指尖魔力还黑，立香径直踏上木制护栏，眨眼间便跃身目标斜后侧，手比枪状，黑红魔力翻涌凝缩，击出宛若子弹的诅咒之力，是诅咒却非咒力的魔弹确切地破开皮肉，搅动咒血撕裂躯体，在非人灵体上轰出远超平时的效力。
——看来带有诅咒性质的魔术同样有效。
他毕竟不能用同学收服的咒灵当伤害木桩，倒霉咒灵多挨了一击，嘶吼声都因Gandr的麻痹效果猝然中断，长条身形僵成半弯面条。眯起眼测量半秒，御主随即开始吟唱。
“汝、身缠绕观星之言灵。”
仿佛拉扯神经末梢的痛苦久违地降临，魔力回应咏唱奔涌沸腾，湖面微风变得灼热的感知之中，咒灵震耳的咆哮宛如隔着一个世纪的时光传来。然而这些全部被归纳为外界干扰忽略丢置，咒灵转动的刹那，近乎怀念气音的指令同时下达：“麻烦你啦卑弥呼，——打倒它。”
下一秒，现身咒灵头顶的少女一拳轰下！
庞然身躯如同被压缩至极致后爆散纷飞，邪马台的女王沐浴溅沫，踩过一个个消解的零散躯块轻巧落地。御主抹了把脸，也走上前去。少女打量一番四周：“砰地解决掉了呢，魔力消耗看来没问题……诶，未来君换发型了吗？”
立香将湿润的额发向后一捋，“只是溅到一点湖水而已，当做定型水吧。”
“定型水，是未来的fa、shion？吗，真有意思呢~”
她哼着歌跳过漫上草坪的积水，时不时转身回看御主的状态。凉鞋踏上濡湿曲桥哒哒作响，快活的节奏中，女王的脚步忽而一顿，接着不止地原地点起头来。立香走到她身旁的短短几步路程里巫女已然缓慢睁开泛金的眼瞳，整个灵基逐渐崩解缥缈。
感叹巫女夺目登场的聊天声似乘风飘来，混入灵子，打着转消散空中。立香看向半透明的面容，“听到预言了？”他再度放轻了语气，“那就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吧，我的新同学都是很有趣的人哦。”
黑发少年弯起的眉眼与笑容浸在漫天莹点中不甚真切，但足以让卑弥呼放下了心，对迎面而来的孩子们挥了挥手。“那就下次! 唔呵呵，能被未来君用‘有趣’形容的人，性格一定和大家一样麻烦。期待~”
“没、”
“啊，不过——”
没有给予辩解的机会，巫女剩下的话语紧随消退灵基隐为一缕云烟，闯进连通契约的路径（path）传递了最后一刻得到的神谕，压低的声线成熟又知性。
[那两个孩子、被庞大的因果所缠绕。]
没有实体的情况下不要用指代啊。
然而意识回归座上的巫女没能听到吐槽。所谓因果一事对当下而言过于遥远未定，同样将预言搁置，藤丸立香接过家入递来的魔术礼装，确认少女衣物干燥后指了指眼前更紧迫的事项：岛土面的明显凹陷，见惯不惊道：“这个要怎么办，需要的话我可以处理？”
“不用，交给辅助监督就好。”她下巴一点后方平静编辑短信的老师，“只要战斗过程别被看到，媒体总能用什么东西爆炸搪塞过去。”
她身旁的夏油杰点头，“虽然普通人看不见咒术，但威胁的隐匿也能抑制咒灵产生。”
说起来，之前闲聊听夏油同学说过，咒术师会落下黑色结界「帐」隔绝非术师的探知。这次对新宿紫苑清场，却选择更费时费力的人工看守60公顷的公园…
“？干嘛啦。”
手握墨镜沉吟，倒映消散灵子的蓝目旋即望了过来。立香没有移开视线，趁五条悟取下遮挡物的机会多看几眼让老师费尽心神的眼睛，得到前者一个教科书般上镜的池面笑颜——这人的不着调绝对带有本性的成分。
魔术师沉默一瞬，目不斜视地略过那个自恋举动，口吻仍是纯粹的好奇：“有看到什么吗？”
“是降灵术吧。”
指间太阳眼镜翻转，五条悟的笑颜在得到施术者首肯后越发扩大，“通过某种媒介与灵魂产生联系、将情报导入容器锚定，让其得以短暂停留在世上。有个老太婆的术要使用尸体的一部分，但你似乎只需呼唤，情报就会自发降临容器……关系挺好嘛。”
“无论用什么手段，灵魂本身的强度与能力才是重中之重，”白发少年自信地闭上眼睛“呵”一声，沉稳带回墨镜，
“——这部分！我没看懂~！”
刻意捏出的JK腔调令夏油杰一阵恶寒，逃避地捂住了脸：“太逊了，悟。哪怕五分钟也好，你能有点前辈的样子吗。”
在他身后，问题的提出者针对前半句表明异议。“能 「看见」已经超规格了哦。”
「英灵召唤」作为拯救灵长世界的决战魔术的降格版，与力量源于神秘的普通魔术不同，依托世界的规则运行。倘若人理繁荣，超脱时间、位于世界外侧无惧神秘衰退的英灵便可显现。身为救世仪式的一部分，即便降格为从者，和从者交缠命运、得以查看其六维能力值的御主也无法看到更多详情。立香平时为了省魔和便捷会使用下位替代的灵基之影，但方才卑弥呼的人格与能力情报确实属于从者规模，理应受到保护才对。
根据预言，五条同学做得到「理解」之时，世界大概都会随之改变。
怀抱着‘别瞎搞人理一切好说’的社畜心态，前救世主深深吸气。今天是一如既往的平凡夏日，烘烤潮木的松香轻柔地笼罩少年，骄阳晃过着衣的手，刻描近乎发白的光洁轮廓。鸟啼和碎浪冲刷交织平和韵律，不远处夜蛾正道催促学生动身的呼喊重复到第三遍。
青少年们互看一轮，终于耸耸肩、向教师的方向迈开脚步。“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尊敬友好地摸老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