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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凭君莫话科举事1 ...

  •   而老杨则咬着牙缓慢地跑到了终点,不过体力明显也是不支了,当然,韩驹输了。

      所有士兵一下站起来为老杨欢呼,这个年纪不过而立的老兵油子慢慢走到韩驹身边,喘着粗气对他说道:
      “新来的小马驹儿,这个月的活儿都你包了啊!”

      韩驹显然还是不服气,刚想说什么,被老杨一指:
      “喏!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韩驹这才又躺了下去,老杨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随后拍了拍韩驹的肩头站了起来,不料脚下一滑差点儿跪了下去,连忙稳住身形,自嘲地低声笑道:
      “看来真是老骨头了!哈哈!”

      周围的士兵没了热闹看,渐渐的散去,韩驹一个人躺在演武场上看着夜幕,虽然现在的他浑身上下的筋骨都快散架了,但是他却十分开心,果然,京城才是他该来的地方。

      “喂!死了没?”
      林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韩驹被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来,结果坐到一半腰酸背痛,又乖乖地躺了下去。

      “林熹?!你想死啊!我靠!”
      韩驹很清楚林熹是什么人,光看林熹身上的那身衣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可不会觉得林熹是从哪里偷的,那么只能是某个倒霉的同僚躺在阴沟里面了。

      “哎!没办法!要怪就怪你们这儿太难进了,门口那俩大哥好说歹说都不让我进来,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韩驹真的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眼前这厮真的是胆大包天,百无禁忌,袭击巡逻卫士和擅闯京畿重地,随便一条都能让他在大牢里面蹲个几十年,而他还嬉皮笑脸,毫无顾忌?

      韩驹差点儿就咆哮出来了,但是多年与林熹相处的他忍住了,努力压着声音骂道:
      “你不要命了!赶紧走!”

      林熹摇摇头,云淡风轻地说道:
      “要不是听那门口大哥说,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呢!韩大爷?你挺能跑啊!第一天来就和老兵干上了。”

      韩驹一听哑口无言,面对林熹的冷嘲热讽这次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后又催促林熹赶紧离开。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韩大爷你可悠着点儿吧!到时候可别让我先来给你收尸!”

      说完林熹从怀里扔出一瓶小药丸,韩驹伸手接过,嘴角扬起一抹还是你懂我的笑。

      老韩对韩驹训练十分严厉,几乎每次训练完韩驹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而这些伤几乎都是由林熹来调养的,练武不仅需要一个好老师,更是需要一个好医生,不然正常人的身体可是吃不消的。

      而林熹针对韩驹的体质,经过六年的雕刻琢磨,并且结合了韩驹的生辰八字与五运六气,专门为其量身打造了一个方子,来医治这厮的劳性损伤,几乎可以说是包治百病了。

      “好了好了!溜也!”
      林熹看着远处有人过来,交代了几句后便埋低了头走了。

      林熹走后,杨教头拿着拖把和水桶走了过来,放在韩驹的身边,看着林熹的背影随意问道:
      “朋友?”

      韩驹现在看见老杨心里有点膈应,将身子翻到一边,只闷闷地说了个“嗯。”

      老杨见韩驹这模样十分了然地一笑,直接用脚踢了踢韩驹,将那拖把扔在其身上:
      “赶紧的!起来擦地!未时前擦不干净,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韩驹挣扎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拿着那拖把,对着老杨怒目而视,但是老杨只当没看到韩驹的眼神,随后伸手挠耳朵走了,只留个韩驹一个无比欠揍的背影。

      韩驹看着诺大的演武场,现在空无一人,更显得寂寥,还有。。。难擦。

      .........

      回到驿站的林熹已经快接近子时,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唯有草林间蝉鸣。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薛白却还没睡,而是敞着窗挑灯夜读,听见了动静抬起头,见是林熹,眼神一变,起身关窗,竟是直接吹了灯,连书也索性不看了。

      林熹有些无语地笑了笑,看来自己薛白还在生自己白天的气,摇了摇头,也直接进屋洗漱洗漱一番,随后便大铺一盖,美滋滋地睡了。

      林熹不知道的是,今晚的整个东京城暗潮涌动,往日繁华无比的东城夜市直接被下了宵禁,明昼灯火下装潢精美的城阙楼阁外空无一人,军队紧急戒严,清查队伍人数,气氛十分紧张。

      “将军!各个行伍清点完毕,算上火头军,共一万两千七十五名,实到一万两千七十五名。”

      一身披玄色铁甲的将士正站在一个富家翁模样的胖子面前汇报,而那身披土黄绸缎,放到民间就是俗不可耐的富商的胖子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地继续吩咐道:

      “今晚张相亲自阅卷,万般事情马虎不得,立即排查所有人,三人出同乡者自证,同营再次清点,叫兄弟们把眼睛擦亮点儿,千万不能放进任何一个细作!同时派卫士把守各个街道,严禁外出!喧哗者立即喝止,若有异议者先捕再论!”
      “是!”
      各中郎将沉声领命,不敢马虎,马上下去调度。

      整晚京畿府的人上上下下都在进进出出,举着火把顶着夜色禁严。
      在演武场擦地的韩驹见了全府山下紧张压抑的气氛,并且还在排查人数,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林熹惹出来的乱子,一边低头擦地一边在心头狂骂林熹,而林熹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已经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流哈喇子了。

      ..........

      夜幕中,一座端正大气的大殿在将士们的拥簇下十分静谧,连负责杂物的太监宫女们都走得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

      殿内,千万盏白灯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整座殿安静异常,所有身穿红袍的医丞都低着头奋笔疾书,唯有笔落纸间如春蚕食桑的沙沙声。

      在这些的医丞旁边,有几个身穿黑袍,头顶乌纱的人慢慢悠悠地低头巡视,检查批卷的医丞是否有逾矩的行为。

      有一医丞实在是受不了颈部长期低垂的酸楚,偶尔抬了抬头揉了揉脖颈,抬头看见坐在大殿高台上的那白袍灰衣,头戴儒冠的老者,不得不对之佩服。

      从申时开始,老人便坐在那台上批阅试卷一步未离,除了用膳花了一刻的时间,足足已经有四个时辰了,而老人脸上却未显一点疲态!

      而老人此时正拿着一份试卷仔细地端详着,其眼中的神色令医丞起了兴趣,因为里面竟然有几分欣许?!
      竟然有学生的答卷能得到张相的肯定?!

      应该是看到自己徒弟薛白的试卷了吧?能得到张相的肯定和青睐,以后有机会定要好生瞧瞧那薛白到底有如何本事!
      摇了摇头,医丞继续拿起朱笔批卷,不过此时,一个纸团却不知从何处弹到了他的面前。
      医丞连忙将那纸团不动神色地收了起来,随后又撇了撇身前的黑袍,才敢小心翼翼地打开。

      .......

      一夜无梦,林熹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天一折腾连带着整个东京城都跟着他折腾。
      打了个哈欠,收起睡回笼觉的想法,但下一刻又整个人扑在了被子上面,还是不想起床。
      就在林熹快要磨蹭入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接着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咚咚咚!”
      “谁啊?”
      林熹强打起精神,极其不情愿地起来,只听见门外人声音紧张:
      “林兄!林兄!快起来!放榜了!”

      闻言林熹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起身开始慌乱地将两只靴子套上,把白褥衫仓促系好,披着青衫就开了门。

      不料门一开,看见薛白同薛伯礼还有陆明三人衣衫整齐,齐冠明荣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甚至还没擦掉嘴角的口水痕迹。

      林熹悄悄地朝薛白那边一瞥,果不其然,那细长如柳叶的清眉又皱了起来。
      “麻烦稍等一下!我先洗把脸!”
      林熹说完,就被陆明拉住了,只见他看了看林熹说道:
      “林兄!还洗什么脸呐!我们都是看完榜回来的,你登甲了!”

      然而林熹听完过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随后便小步跑到井边打了一盆水,三两下洗完脸,又蹦蹦跳跳地回来,大手一挥:
      “走吧!我们去看看热闹!”

      陆明嘴巴微微张着,当真是再说不出半点话来,最后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方才看到薛白登甲,陆明倒不惊讶,毕竟这对于薛白来说如探囊取物,要是薛白没能登科他才会惊掉下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且出身铃医的林熹竟然也能够登甲!

      而另陆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貌似薛伯礼也对林熹登甲这件事情不是很惊讶,自己倒成了养气功夫最差的那个。

      一行人刚走到客栈门口,便看见一儒冠步衣的人赤足着脚,嘴角还带着唾沫,一边奔跑一边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过了!我考过了!!!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纷纷诧异注目,不过在客栈门口摆摊的摊主们倒见怪不怪。

      林熹哪里见过这阵仗,他走到最前面,方才那疯疯癫癫的书生就几乎踩着他脚跑过去,吓得他连忙一退,结果身后就是薛白。

      而薛白也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抵住林熹的后腰,而林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薛白身上,一股淡淡地茉莉花香从发梢传来,林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心头大骂糟糕,而且薛白手顶在他腰上,让他整个人都酸酸的,一种奇特的感觉从腰上麻到了头皮,连忙起身,道了几句抱歉。

      薛白依旧面无表情,不置一词,只淡淡说了一句:“看路。”
      林熹大窘,要是手中有陆明的折扇,好歹还能打开扇一扇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但现实是他手上啥也没有,就只能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几人刚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蓝袍布巾书生号啕大哭,被几位同行者搀扶着走来,那几位同行者亦是面如菜色,不过模样年轻些,纷纷安慰那老书生.

      不过那不惑的老书生还是很疑惑为何自己不在榜上,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看见年轻人后更加伤心,更加哭得停不下来了。

      果真是“凭君莫话科举事,进士功成身已枯”!

      不知道再过几日的全国科举更是如何模样!

      一路上看尽人间百态,比昨日考试更有过之无不及,还好这些都是个别现象,林熹一行人来到了放榜的地方,这里已经被各路学子围得水泄不通,那几张黄色的榜纸下面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头,此处方才热闹非凡,多是嚎哭尖叫嘻笑声,不过因为林熹出门比较晚,现在还围在这里看榜的人基本上都是京城子弟,在此比较排名。

      林熹远远便看见那榜上第一行用朱笔写着的大字:天字甲等薛白林熹。
      而那榜下的人莫不都在心中狐疑:“这林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让开让开!都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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