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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煮酒论天下同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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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薛白一行人的两间房就在林熹对面,自然是薛白一间房,烂醉如泥的陆明和薛伯礼一间房。
林熹大概都能想到若是陆明敢吐在薛白房里,那狗头不被打烂才怪。
为自己的无聊想法笑了笑,林熹便关上了门,也稍作休息。
无奈韩驹这厮喝了酒后鼾声如雷,林熹向来是习惯一个人睡的,这动静太大他根本就睡不着,几番翻来覆去甚是烦躁,再是辗转反侧终于是忍不住坐起身来推门而出。
走出门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林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料他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同样在门外正捧着一本书看的薛白。
客栈后的院子有三面,除了一面连接前面吃饭的大厅,其余三面皆是三楼木楼,而院子中间则摆放了一些植被花草,不过多是些招财树。
对面的薛白亦是注意到了林熹,不过却是瞥了一眼后便低头看书,仍是那生人勿近的模样。
夜色已深,店里的小二升起灯笼,红光将树影拉得老长,林熹悄悄咪咪地凑到了薛白的身边,发现对方正在看《伤寒精要》。
不过林熹的影子却是将他彻底暴露了,因为他直接挡住了薛白的光,薛白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只得转过头来道:
“有事吗?”
林熹连忙收回观望的脖子,嬉皮笑脸道: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你的!我就是觉得这边的景色不错!味道也好闻许多。”
“什么味道?”
薛白皱眉,林熹却直接凑上薛白的身子,二人一事件距离极近,只见林熹鼻子微翕,顿时笑道:
“我就说这哪来的茉莉花香,原来是你身上的香味儿,你这香包哪儿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两个。”
“啪!”
薛白猛地一下合上书,甩给林熹一个白眼,一句“无聊”,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林熹一人站在外面看着薛白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挑,心道:看来这表兄弟还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动不动就耳朵红。
摇了摇头,林熹在外面缓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了回去睡觉,让林熹庆幸的是韩驹总算是没有再打鼾,就是屋子里酒气冲天,他只得开窗透气。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林熹睁开的时候韩驹已经醒了多时,只见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林熹道:
“睡觉打呼噜,跟个猪一样!”
林熹:???
好家伙!敢情现在都流行恶人先告状的吗?
“铛!铛!铛!铛!”
外面响起了铜锣声,店小二一边敲锣一边喊道:
“卯时啦!卯时啦!各位医丁起床啦!龙门已开,祝各位医丁都能金榜题名!卯时啦。。。”
所谓“医丁”,便是此次参加太医院选拔考试的考生,这些考生大多是从各地的医官举荐上来的医生,还有小部分靠家里关系进来的。
像林熹这种摇铃游医,几乎是见所未见,更何况林熹还将铃铛就系在腰上,可以说是十分嚣张了。
但林熹本人对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嚣张的。
几下穿戴整齐,林熹和韩驹便出了门,正巧对面的陆明薛白二人也起来了,林熹便走上去打招呼:
“陆兄!薛兄!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陆明笑道:
“还好!还好!”
薛白瞥了眼林熹,微微颔首,就算是打招呼了。
一道哈欠声响起,只见薛伯礼一脸倦意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了林熹后连忙精神起来,行礼打招呼。
林熹笑着回礼,他自然是知道薛伯礼昨晚一定也是遭受了鼾声的折磨。不过薛白瞧着薛伯礼这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皱了皱眉。
陆明提议道:
“反正还有一个时辰才开考,林兄,韩兄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众人点头,薛白也无异议,几人便浩浩汤汤地走到前厅,一行人前脚刚踏进饭厅,本来喧闹的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陆明颇为无奈地瞥了薛白一眼,笑道:
“看来只能去三楼了!”
薛白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蹬蹬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从容不迫地上了楼,林熹韩驹跟上。
瞧了眼身前的薛白,韩驹小声地对林熹说道:
“你说他怎么受得了的,去哪儿都这么多人盯着他?”
林熹毫不在意地答道:
“我觉得这样挺好,昨天你不是见了?是我也不愿意多瞧那些人一眼。”
说话间一行人又来到了昨天的雅间,陆明直接叫掌柜把店里所有的糕点上上来,看着桌上层层叠叠,五颜六色,香味各异的糕点,林熹和韩驹有点愣,这怎么吃得完?
“来来来!多吃点!待会儿考试的时候可别饿了!”
陆明随意拿起筷子夹起面前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林熹和韩驹在吃的面前从来不客气,直接上手拿。
薛伯礼也是规规矩矩地,先仔细端详了自己要吃哪块,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小心翼翼地放在碗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先尝一尝味道,觉得味道不错后便才大口一点。
而薛白则身板坐的笔直,拿筷子也极为讲究,先将筷子两端对其,而后轻轻地拿起。
三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自然地搭在那双白玉著上,林熹心中暗赞,薛白的手指姿势极雅,且端庄大方,顺着那手看上去,是温软奶嫩的手腕,竟是让那白玉都失色几分。
林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咬了一口糕,有些心虚地移开眼光,不敢再看。
见大家吃得差不多,时间又尚早,陆明又叫来了一壶花茶。
林熹吃得有些撑,随意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不得不说陆明照顾得全面,糕点吃多了自然口渴,林熹拿起茶杯一喝,竟是茉莉花茶。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薛白,不料对方正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林熹心头顿时想起昨晚对方窘迫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一弯,脑袋一抽,作妖地对薛白眨了眨眼。
但林熹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后悔了。
“噔!”
只见薛白一下站了起来,其余几人皆谔愣,陆明更是被吓得被茶水烫到了舌头,面目扭曲地看着薛白:
“薛兄???”
薛白胸口剧烈起伏,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陆明说道:“我出去一趟!”
一旁的薛伯礼哪里见过自己表哥这模样,连忙让路,薛白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陆明有些心有余悸地喝了口茶,看着薛伯礼问道:
“薛兄这是怎么了?”
薛伯礼被刚才薛白那异常模样直接吓焉了,他哪里知道,连连摇头。
这下陆明只得自顾自地嘀咕:“难道是床不合适没睡好?”
林熹喝了口茶,见薛白还没回来,打算开溜,便转头对陆明道:
“陆兄!多谢款待!时候不早了!我俩就先过去了!”
正郁闷的陆明啊的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还顺便说了些考试加油的话。
林熹道谢,随后又拍了拍薛伯礼的肩头,笑道:
“伯礼,上了考场可别害怕!加油哦!”
林熹这番动作,顿时又让薛伯礼面红耳赤,点了点头,用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祝林兄也顺利通过考试。”
不过耳尖的林熹还是听见了,便笑着道谢,随后拉着韩驹下楼。
韩驹一出门便沉沉地对林熹说道:
“你以后少招惹那薛白。”
林熹闻言回头看韩驹,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问道:
“怎么了?”
“还用我说吗?林大爷?你是真不怕惹恼了那薛白,然后被他打死抛尸到西京城外的那条臭水沟里啊?”
林熹嘿嘿一笑,勾着韩驹的肩道:
“咱不是指望守备大人您帮我撑腰嘛!到时候我要是真被打死了,还不是有你帮我收尸?”
见林熹嬉皮笑脸的模样,韩驹知道说也白说,但还是不放心地说:
“反正你以后少和那薛白牵扯到一起。”
林熹不想就这个话题同韩驹争论,敷衍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今天韩驹要去南城守备报道,林熹送了他一段路,临别时他拍了拍那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的红霜,说道:
“红霜,红霜,你我以后就不能天天见面啦!你可要好好吃马草!保持威武!”
青枫似乎也知道长久以来相伴的二人二马就要分别,依依不舍地同红霜脸贴着脸蹭着,韩驹坐在马上,看着牵着青枫的林熹,说道:
“马上到开龙门的时辰了!别误了时辰!”
林熹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刚打马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却看见韩驹还停留在原地,便笑道:
“怎么着?舍不得我还要目送啊?”
韩驹自然没给他好脸色,骂道:“滚滚滚!赶紧滚!”,说完便骑着红霜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熹打马回了驿站,刚巧赶上开龙门,一群考生还有陪考的人堵在贡院门口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林熹将青枫托在对面的驿站,检查了下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和参考令牌,确认东西都在后便直接进了龙门。
守门的号军身披轻甲,各执刀斧,庄严肃穆。
把关的宦官查了林熹的令牌无碍后便给他指了个方向,教他自己去找自己的号房。
所谓“号房”,便是此次考试的地方,在狭小仅容一人坐下的地方进行笔试,考生与考生之间隔着墙。
而当考生进号过后,便只有一面窗打开且面向道路,考试之时,会有号军交替巡逻,以防考生作弊。
这次太医院考试并非科举,只是借了贡院的场地,而且就考一场,共一个时辰,不用像科举那般连考几日,不然在这个小盒子里林熹非被逼疯不可。
林熹很快按照令牌上的号数找到了自己的考场,甲舍八十六,林熹觉得这数字不错,发财溜溜!
林熹将笔墨纸砚都放在号房里的案牍上,随后整个人躺在了那堪堪容得下一人的硬板床上,无聊地打发时间等着考试开始。
突然外面变得乱哄起来,一个仓皇失措的声音传来:
“大人!冤枉啊大人!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把这样一个东西塞进我衣袋里!”
林熹正好奇准备探出头去看,本来为了遮阳拉下来的帘子被人一把掀起,一位身披轻甲,腰挂长刀的号军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里面半躺着的林熹,随后直接粗暴地将案牍上放着的行礼袋抓起来。
“例行检查!”
袋子打开,倒出一个颇有年头却干干净净的针包,两本《花鸟情缘》,三块糕点,四五个半夏壳。
“这是什么?”
那号军拿起针包问道,发现手中针包沉甸。
“装针用的。”
林熹心平气和地答道。
那号军还不放心,将那布包打开,一道金光亮起,号军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后包里装的东西让他直接长大了嘴。
这针包里的“针”竟然是规格最高的金针!这可是纯纯的金子啊!这包里金子的重量足有一斤!
不过很快那军士便恢复了正常,将针包还给林熹,只是将那两本《花鸟情缘》拿了,说待考试结束后还给他。
林熹见那号军就要走,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诶?号军大哥,不用搜我身吗?”
那军士听了脚底一滑,连忙扶着墙门稳住身形,回过头来对林熹做了个“嘘”的手势,压着声音说道:
“林公子不要声张!我是沈大人派来的相助你的!”
林熹“哦”了一声,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也学着那人样子压着声音说话:
“好的!好的!了解!那你小心点儿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那军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道这位爷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便掀开帘子逃也似地出去了。
林熹看着那人背影正若有所思,隔壁传来声音:
“大哥您就行个方便,我真的是笔坏了,出去换一支笔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