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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与雀牌诗经氓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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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被这动静惊扰,见那些掉落在地上的书,直接对着那下人骂道:
“笨手笨脚的东西!若是坏了我的书,定要你晚上没饭吃!”
那仆人挨了训斥,连忙开始收拾散落的书籍,林熹见了上去帮忙,却没想那似乎是官的年轻人也跳下了车,亲自来收拾。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书,先是吹掉上面沾染的灰尘,再是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见林熹来帮忙,虽然不认识,却也是道了声“多谢”。
接过林熹递来的书,那年轻人说道:
“这些书都是我花费了大力气从各地收集的孤本,许多书因为年久失修,遭虫蛀火烧水淹,本来是旷世奇宝,却因世人愚昧而独自蒙尘。甚者,更是有不可计数的奇书宝书,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了。”
林熹不知道这些书有这么崎岖坎坷的故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缓缓“啊”了一声。
旁白的邵庸上前也捡起几本书,笑着递给年轻人,给林熹解释道:
“我们的大阁士可是奉旨寻书,这些书都是宝贝,一个不留神可是要杀头的!”
那年轻人见了邵庸,才发现薛白几人,神色由方才的严肃顿时缓和下来,喜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哥们到了!在下王孟庭!不知这位仁兄是?”
王孟庭见林熹是同薛白几人一起来的,便正式行礼请教道,林熹亦是回礼:
“林熹。”
闻言王孟庭挑眉诧异:
“哦?莫非仁兄就是那位登甲的林熹?”
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方才邵庸听了林熹名讳也是这般模样,不过林熹也渐渐习惯了,便打哈哈道:
“侥幸!侥幸!”
几番客套之后,陆明拍扇道:
“走走走!先进去再说!都杵在门口算得什么事!”
林熹点头,进了院子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和薛白一个屋。
而王孟庭便就在二人的对面,居右侧,中间的屋子乃是单独留出,作书房自习用。
当得知自己和薛白一个屋子的时候,林熹的脸色微微变化,偷偷地瞥眼去瞧薛白脸上阴晴,却发现对方一脸淡然,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暗自舒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进了屋子开始安置房褥被套。
进屋中间便用屏风隔开了,左右各一间屋,林熹选了右边,薛白则选了左边。
进了屋子,不过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板凳,一朝南向开的窗,皆用黑漆,简单朴素。
林熹将床被铺好,再把两套换洗衣服挂在衣柜之中,文房四宝不放在桌,这些东西他都是随身携带,做完这些便打理好了。
反观薛白那边,下人们在门口鱼龙往来,搬来搬去,文房四宝,画卷宝剑,甚至还有奇栽花草,那套桌椅直接被搬走,换了一套雕花涂漆的桌椅板凳,更为离谱的是薛白竟然直接搬了一个一人高的书架进来。
如此一来,本来算宽敞的卧室便有些拥挤了。
林熹见此便说道:
“可以放我这边来,我这里没有东西可放!”
薛白闻言微微诧异,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将书架搬了过来。
林熹铺好的被褥之后便无事可做,只得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发呆,忽而听见外面传来薛伯礼的惊喜声:
“啊!这是《花鸟情缘》最新卷的手稿!?”
林熹浑身一个激灵,来了精神,《花鸟情缘》一月一卷,而这月的一卷早已发了,现在不过中旬,想要看下一卷还得等十几日。
正在林熹激动的时候,传来了王孟庭不屑的声音:
“你们都被骗了,红枫早就把这书写完了,却天天和编辑哭诉赶稿赶不完,要不是我拿圣旨压他,他还跟我装呢!”
想到那比女人还好看的红枫,王孟庭便没来由地有些厌烦,但看着眼前一脸崇拜的薛伯礼,王孟庭便有些得意地继续说道:
“伯礼,只要是你想看的书给哥说,只要是我唐国境内的,便一定能帮你找到!”
伯礼拿着手中的稿子,眼中已经充满了小星星,开心地说道:
“谢谢孟庭哥!”
林熹闻言,心道原来这王孟庭竟与伯礼交好。
当下知道伯礼那里有《花鸟情缘》的最新一卷,林熹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径直出了屋子,朝着伯礼在的院子里走去。
薛伯礼的院子就在隔壁,林熹出门时正好遇见迎面走来的王孟庭,各自点头错过。
林熹刚踏入薛伯礼的院子,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院子里面姹紫嫣红,各类奇葩名株层层叠叠,摆放得确实极其讲究,层次分明,乍看被缤纷的色彩惹得眼花缭乱,但再看却发现各种花朵相映成色,各自生趣。
不止于此,在头顶之上,各式各样的油纸扇链接成串,齐齐撑开,更如昙花般绽开,悬在空中,争奇斗艳。
那油纸扇青红紫橙,上面各绘云青,山雾,沧浪,彤岫,墨林,奇山怪石,白雪傲梅,更有玳瑁狸猫,巧趣荷蜓,牧童村笛。。。。。。
林熹仿佛置身于盛大的展会之中,所见皆是美物。
此时一个光头的小和尚抱着一盆半人高的向日葵,小心翼翼地穿过花草,看见了林熹,意外地喜道:
“林兄?!莫非你也住这里?”
林熹哈哈笑道,那小和尚竟是比丘沙,便好奇道:
“我的屋子就在隔壁,这些花草都是你的?”
比丘沙摇了摇锃亮的小脑袋,用下巴朝着角落示意道:
“这些花草都是伯礼兄的,我的就只有那些药草。”
林熹朝着比丘沙示意的地方看去,才发现在一盆半人高的鸡冠花后面还静静地躺着几盆甘草,在群芳之中很容易就被当作杂草处理了。
“国老好啊!我最喜欢拿国老来泡水喝了!”
林熹说道,随后薛伯礼露头在窗边,看见了林熹,便主动打招呼道:
“林兄!林兄!”
林熹闻言转头,看见窗边的小伯礼激动地红着脸看着林熹,嘴唇努动着,却也说不出话来,但那意思明显是叫林熹进去。
林熹同比丘沙示意后便走了进去,一进房门,便是一处屏风,屏风上为一染血红梅,左上方几处题诗。
方才以为薛白的屋子已经很离谱了,如今瞧见了薛伯礼的屋子,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屋内两面墙悉数被粉刷雪白,靠窗那面挂满制作精美,神采各异的鬼神面具,靠床一面则是绘满山水,花鸟,还有题字的纸扇,只是无扇骨。
而在窗边有一五层书架,只一层放书,另外四层放上各路精巧绝伦的小玩意儿,泥彩糖人,青瓷烟嘴,晶莹怪石,玉匕金镡,玲琅满目,数不胜数。
“林兄!这个给你!”
薛伯礼通红着脸,将那书架最顶一层的黑盒子拿了下来,那盒子不过巴掌大,林熹接在手中亦无多少重量。
在薛伯礼满心欢喜的注视下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只似琉璃镜的精美物件,不过那琉璃并不完全反光,中间小点为轴,三支铁针分别以不同速度转动,长针行一周而短针正好行一度,最短的那根针却似乎不动。
林熹很快便瞧出此物为何,问道:
“日晷?”
薛伯礼点了点头,说道:
“这是西域物件,里面听说是用一种名为“齿轮”的物件为传轴,然后用发条作动力,来维持分针转动。”
说着薛伯礼自告奋勇给林熹演示了一下该如何上发条,并且为林熹解释最短的针指到最顶黑夜便为子时半,白天便是午时半。
林熹越听越觉得此物贵重,如果收了此“木桃”,恐怕不能报之以“琼瑶”。
于是林熹便试探地问道:
“伯礼,这小日晷恐怕价格不菲吧?”
谁知薛伯礼却像是猜透了林熹心思,看着那小日晷,用委屈的声音低头说道:
“我送林兄此物,匪为报也,永以为好也。”
瞧着薛伯礼这般模样林熹当真是没辙了,要是他再不收当真是怕伯礼哭了出来,不知为何这薛家兄弟总能轻易看穿林熹的心思 并且叫林熹上下不得,只不过二人方式迥异罢了。
“那我便好生收着了!”
当下不再多言,拿起那琉璃日晷,正好还有配链,林熹便直接戴在了脖子上面,怕大意将其弄丢,又好生地放到了里面贴身佩戴。
胸口传来一阵冰凉,林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胸口总是戴着一块青玉佩,但后来不知道弄到了哪里。
“谢谢啦!小伯礼!”
林熹说道,看见了书桌上的手稿,这才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但眼下已经无功受禄,再要手稿,林熹确实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薛伯礼邀请林熹赏析书架上的精巧玩意儿,一一介绍其巧夺天工的技艺和故事,若见林熹眼中赞赏,便又要做送,吓得林熹连连摆手,赶紧托了个东西还没收拾好的借口,便径直跑出了院子。
直到自己回到了屋子才算松了一口气,若是再在那边呆下去,恐怕待会儿自己的口袋就装不下了。
林熹躺在床上,手中拿着那琉璃日晷,对着窗外的太阳眯着眼细瞧,想起方才同薛伯礼相处,温柔言语音容仍在耳边,林熹不由翘了翘嘴角。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
几人都收拾好了屋子,唯王孟庭一人的书实在太多,把自己的屋子占满也塞不下,请示后林熹薛白后将书塞进中间的书屋,这才勉勉强强装下。
林熹帮其搬书的时候进了王孟庭的屋子,竟然无下脚之地,全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书籍,不全是医书,更有星宿参命,博物人志,野史武经。。。。。。在这群书之间,一黑盒子显得格外突兀,
林熹瞧那盒子极其眼熟,却不敢确定,试探地问道:
“孟庭兄,这盒子?”
手中又换了一本书的王孟庭见林熹发问,毫不避讳地答道:
“哦,这是雀牌,林兄玩过?”
一听果然是雀牌,林熹搓搓手,当下笑道:
“那是自然!”
谁知王孟庭听见此语便喜出望外地放下书,对林熹说道:
“林兄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熹待在原地。
不一会儿王孟庭便拉着陆明和薛伯礼进来,招呼林熹道:
“来来来!林兄!终于凑到第四个人了!今天说什么也得打几圈!”
说着,王孟庭便在一堆书间开辟出一块疆土,放下一桌,铺上牌垫,几人就着坐下,那黑盒子打开,竟是一套由玉石雕成的雀牌。
“我们平日三人总说打牌,但缺了一人,不全过瘾,今天林兄来了,总算是凑齐了牌角!今天林兄为客,第一把便由你做庄!”
陆明和薛伯礼皆是赞同,林熹也不托辞,当下拾起那黑曜石做的骰子投出,多日没打雀牌,林熹亦是手痒得紧,没想到孟庭几人竟也是同道中人,当下便玩了起来。
第一把林熹便胡了牌,王孟庭一拍脑门,恍然道:
“遭了!方才忘定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