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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与雀牌诗经氓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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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熹嘻嘻笑道:
“打着玩儿就是!要什么彩头!”
王孟庭摆摆手道:
“哎!这打雀牌定要有彩头才有意思!不要物件金银,那是赌博,既俗落亦无趣,我们一般讲彩头,便要露一露自己的本事!”
林熹听后方才心来,只要不赌钱一切都好说,听王孟庭说法也颇为有趣,便问道:
“哦?怎么个说法?”
王孟庭这才解释道:
“我们打牌,最后还未和牌的几人便要完成先和牌人的小要求,当然适然而为,比如要求对方说个奇闻逸事,又或者耍套拳法之类的。”
林熹当下朗然,心中大定道:
“好!就这样办!”
薛伯礼和陆明显然已经了解规则,自然没有异议。
当下便继续打牌,最后是薛伯礼未和牌,王孟庭笑着对林熹说道:
“林兄!请吧!”
林熹看着惴惴不安的薛伯礼,自然是舍不得怎么欺负他的,况且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先试探试探,便说道:
“还请孟庭兄拿张纸来!”
王孟庭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照做了,林熹接过纸来,撕成小条,在一张小条上面画了朵小花,然后贴在了薛伯礼的脑袋上:
“好啦!”
。。。。。。。
陆明和王孟庭皆有些无语,不过薛伯礼倒是感激地看着林熹。
第二把开始,王孟庭先胡,林熹第二,陆明次之,薛伯礼又是最后。
王孟庭见此笑哈哈地瞧着薛伯礼,陆明脸上亦是不怀好意,对林熹说道:
“林兄!看好了!彩头可是拿来这般用的!”
只见王孟庭沉吟片刻,便笑着对薛伯礼说道:
“伯礼,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便是!”
薛伯礼怯怯地点头,示意他问。
王孟庭见状,笑嘻嘻地问道:
“你喜欢苏家大小姐,是也不是?”
一听王孟庭这话,薛伯礼的脸咚地便红到了耳根,嗫嗫地说道:
“这问题。。。不是问过了吗。。。。”
“愿赌服输,你只需说是不是。”
犹豫片刻,薛伯礼终是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是。。。”
“哈哈哈哈哈哈!!!”
王孟庭和陆明两人同时笑出了眼泪,并且锤起了桌子,突然一道泠冽的琴音传来,二人同时止声,林熹从窗外望去,却见对面屋子里的薛白端坐,一架漆黑焦尾放在面前,雪白的袖下玉臂青葱轻抚瑶琴,几缕窗前流苏随风而起,点点玉兰恰好落下,微微琴音,悠悠我心。
那端坐的美人眉目微皱,似乎被方才几人的喧哗吵到,宫商角羽,一曲《梅花三弄》,端得是清冽。
王孟庭小声地说道:
“好了好了!下一把!下一把!”
林熹已经看痴了,闻言这才稍稍回神,收拾起牌局,但眼神却总是不住地往薛白那边瞥去。
这一把薛伯礼时来运转,竟是第一个胡牌,林熹因为走神差点儿丢了牌搭子,不过好在牌不错,亦是胡了,最后唯独剩王孟庭一人没胡。
这下薛伯礼顿时哼哼一笑,银牙一啐,就要做报复。
王孟庭却不担心,因为薛伯礼整人的本事实在太差,以前打牌,顶多在他脸上画个乌龟,却再也想不出整人的法子,便有恃无恐地说道:
“愿赌服输,伯礼你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但不料薛伯礼哼哼一声,直接对林熹求教道:
“林兄,你帮我想个法子可好?”
林熹与王孟庭皆是“啊”了一声,陆明则手持玉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林熹心意一动,当下便有了主意,便叫薛伯礼到跟前来,凑近耳朵对他耳语了几句。
薛伯礼听完后扑哧一下笑了出声,让王孟庭顿时心中一凉。
薛伯礼点了点头,随后便说道:
“孟庭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这事再简单不过。”
王孟庭不知为何心中发虚,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问:
“什么事?”
薛伯礼一想到便又没忍住笑出了声,说道:
“我要你在方才新生登记的地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背诵《关雎》前三句。”
王孟庭一听顿时傻了,哭丧着脸求饶道:
“我的好弟弟,哥哥错了!改一个成不成?”
薛伯礼得人求饶,当下心软,就要改口,但林熹却拦住说道:
“孟庭兄!愿赌服输!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林熹便朝着薛伯礼猛地眨眼,薛伯礼这才发现王孟庭嘴角带笑,竟是假求饶,于是点头说道:
“对!愿赌服输!”
陆明一听也在旁边拍拍折扇附和道:
“对极!对极!大阁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骑虎难下的王孟庭只得认栽,在几人的监督下来到了方才新生登记的地方,正巧这时候集了许多学生,都在各位学院的学长带领下去往自己的住宅。
邵庸亦是刚带完了一批人,瞧见了王孟庭一行人,刚想上去打招呼,便听那王孟庭突然高声喊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邵庸一听顿时脚下一滑,我擦?这是搞什么?师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渴了?
众学生听见这人高喊也顿时被吸引,纷纷朝这边看来。
邵庸连忙低头走开,心中默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王孟庭自然是看到了邵庸,更是看到了对方假装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当下嘴角便抽搐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王大阁士!做什么对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念《关雎》,莫非你有那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一人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却见说话那人一身红枫宽衣,根发黑直,生的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面相狐媚,竟是比女子还要精美几分,正是当日在驿馆里群嘲众人的红枫。
王孟庭见是红枫,心生不爽,却也不纠缠,当务之急,是远离这是非之地。
完了!一世英名王孟庭,今朝可算是毁了!
夺步跑回住宅,陆明几人跟在身后放声大笑,薛伯礼更是欢呼雀跃,神情亢奋,陆明则在心中暗暗叹幸还好这把不是自己输了。
但不管几人在外如何喧闹,一回了院子听见琴声便不由自主地噤声,推开屋门,王孟庭早早便坐在位置上垒好了牌,说道:
“快点!快点!下一把!”
看他模样,是必报此仇不可了。
但牌桌上面往往如此,越是想赢就越是赢不了,最后王孟庭脸上都已经贴满了薛伯礼画的小乌龟,却还是没有赢得一把头筹,纵然偶尔和牌,林熹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打牌毕竟还是运气游戏,终于是有一把,王孟庭早早和了牌,而林熹却连牌搭子都不齐全,打了什么牌来什么牌,最后毫无疑问地输了牌。
“孟庭兄,请说吧!”
林熹看着王孟庭那般摩拳擦掌的模样,知道今天不叫他报复回来,以后怕是天天要被他拉着打牌了。
王孟庭嘿嘿一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谋划已久的计划:
“我也不叫林兄你难做,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便可。”
林熹擦了擦额头的汗想着这个“难做”可真是难为孟庭兄你了,但愿赌服输,做什么便做什么,便不大耐烦地催促道:
“快说吧孟庭兄!”
王孟庭见林熹急不可耐,却也耐着性子遥遥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正是坐在窗前安安静静抄书的薛白,王孟庭指着薛白说道:
“我要林兄站在那窗前,看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背诵。。。”
“背诵什么?”
“越人歌!”
薛伯礼和陆明皆是没想到王孟庭敢玩儿这么大,但隐隐间却也有些兴奋,虽然平时见过薛白走在街上总是被人暗送秋波,甚至投花掷果,却也只是怀春的少女罢了。
而薛白对此的态度亦是十分冷淡,在薛家,女色是被禁止的,薛父自薛母亡后更是未曾续弦。
但是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薛白被男人表白过。今日得见,不免人生一大趣事!
林熹也没想到王孟庭损得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下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不过林熹玩了这么多年,这点场面哪里怕过!当即推开门走了出去,整了整刘海,将两缕杂乱的鬓发收拾好,直径来到了薛白窗前。
“林兄果然好胆气!”
三人趴在窗沿上悄咪咪地探个头出来,看见林熹这般果断,纷纷心中为之点赞。
见来人停在自己面前不动,薛白缓缓地抬起头来,一手小狼毫写完一字停下,清眉淡羽看着林熹。
“怎么了?”
林熹看着对方抬起的脸,只感觉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心口,顿时感觉闷了起来,方才提起的胆气亦消得七七八八,顺着白色的脖颈儿望去,是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节段分明的锁骨,林熹咽了咽口水,不敢再看,顿时将头埋低。
他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神思远游,竟是忘了越人歌第一句开头,镇定了片刻,他才清了清嗓子,生平来无比用心地轻声诵出这首传唱千百年的诗歌: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