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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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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玉从书房转出来时,太阳已开始下沉,天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红霞。夕阳西斜,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似乎是受到了它的感染,言玉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愁怅,为她增添了些许无奈和感慨,父亲母亲是否正与我共观同一轮红日呢?言玉想着,轻移脚步往逐鹿厅走去。
“言玉姑娘!”
她才走过一个拐角,就听见一个悦耳的男声在后面唤着她的名字,言玉停下来,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披着白色披风的楚仟淡快步向她走过来。
“你好。”
言玉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等他赶上来后,同他一起往前走着。
楚仟淡怔了一下,也回她一个极优雅的微笑。
“你一定是个谦谦君子,从你的笑都可以看出来。”
言玉友善地说着,她感觉到他与冯振庭一样,热心又友好,一定会成为她在这儿的好朋友,才不会象那冷然又易怒的司徒烈那么可恶!
“谢谢你的夸奖。”
逐鹿厅已不远了,楚仟淡突然停下来,从脖子上取下一件吊着红色卵形石头的配饰。
他把它挂到言玉的脖子上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请收下此物吧!”说完,便转身向逐鹿厅疾行而去。
言玉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厅中,抬手摸着那块温热的石头。一股灵气从里面直渗进她的掌心,言玉马上察觉到了它的灵异。
收不收呢?言玉犹豫地想着,父亲母亲一定不会让她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但这对她的修炼又的确有莫大的好处,该怎么办呢?
“嘿,又呆了?”冯振庭在她眼前晃晃手,突然看到她戴着的东西,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走吧!不过,你最好先把你戴的东西藏好!”
冯振庭的脸上漾起一丝笑容,他象兄长似地轻轻拍了拍言玉的头,当先往大厅走去。
言玉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才想到什么似地,把脖子上挂的东西掩在衣服里,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厅中时,六张大圆桌旁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只有中间那桌,在司徒烈旁边还空着个位子。
坐在司徒烈另一边的楚仟淡对言玉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
冯振庭快步走过去坐了下来,才想起言玉没地方坐,他忙对言玉说:“噢!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该进内堂用饭。”
“喔!”
言玉点点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进内堂,他们从没见过如此不守礼节的女子。
司徒烈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来,淡淡地看了看那些满脸疑问看着他的人,却不如他们所期望地说出任何解释的话。
这个古怪的女子象是不懂世事似的,从不知要守什么礼节,而且满脸的理所当然,一点都不明白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不敬!若换做是别的任何人,早就被冠上不敬之罪被罚了,而她……
司徒烈沉默地不停喝着酒,想到这儿,他持杯的手微微一动,洒了一点酒出来。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真有趣!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现出一点笑意。
“你不会发癫了吧?”
冯振庭见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分明在想着什么,却朝着自己这边突兀地一笑,不由得出声问了他一句。
“你这又癫又狂的家伙才如此呢!别老是说别人。”
司徒烈还没开口,楚仟淡就和冯振庭搭上了话。
“狗屎!我什么时候癫狂了?”
冯振庭为了加强说话的气势,还特意挥舞着手中的鸡腿。
“什么狗屎?还鸟屎呢!”
楚仟淡看着他那副形象,大笑起来。
“嘿!仟淡你这小子……”
冯振庭还待说什么,司徒烈接住了他的话头:“行了!你们说够了什么‘屎’,也该好好地做你们该做的事了吧?”
“行了,我吃够了,你们慢用吧!”
商行风听得再也吃不下什么,忙起身告辞。
“唉!商老头,怎么这么快就不吃了?这鸡里面又没鸡屎!”
“呕──”
四周几个桌子上的将领们纷纷站起来,行礼后告辞出去,在这个环境中,极早觉悟的最幸运。
冯振庭看着他们走出去后,还很无辜地对司徒烈和楚仟淡耸了耸肩,眨眨眼说:“这可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喔!”
“是吗?”
司徒烈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大笑着。
“当然!”
冯振庭说着,与楚仟淡相视而笑起来。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显得格外豪爽。
言玉走进内堂,看到这里也摆了几张圆桌,除了中间桌上坐的司徒惠环、铃夫人和阿丽,言玉几乎一个人也不认识。
这时,她看到左进的桌上有人对她招了招手,原来是小翠!
言玉朝她走过去,司徒惠环突然“哼”了一声,不快地对她身旁的铃夫人说:“如今的婢女也太大胆了,连礼节都可以不顾了。”
“是呀!惠环,这种丫头就该治治,你怎么不管呢?莫非……”
“莫非什么?铃姐可是以为我还会怕了她么?”
司徒惠环不满地说。
“哪里的话,我只是看你对她们太好了,她们才会养得如此娇惯无礼。”
铃姬若有所指地横了言玉一眼。
“铃夫人,我看她们没有您说的那样过份的。”
阿丽笑着对她说。
“哟!攀上高枝后,话也硬了。”
铃姬语带讥讽。
小翠轻声地告诉言玉,中间那桌全是各位将军,统领的家眷。四周则全是婢女,婢女要自己去木桶那儿添饭吃,不可能像官眷们那样被照顾得好好的。
“别与那些官眷顶撞,否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后小翠在她耳边叮咛了一句,便开始埋头吃起饭来。
言玉本来已经坐了下来,听到铃姬一直针对她的那些话,心里不免有些怒意。
直到她连打圆场的阿丽也一起讥讽时,言玉才忽然插言道:“真是浅薄无知!自己还只是个小老婆就开始讽刺别人了,还不知是谁在倚靠高枝呢!”
“小老婆?你是在说我吗?什么意思?”
铃姬狠狠地盯着她,言玉周围坐着的人皆感到一股寒意,她们呆看着言玉,对于她的言行感到惊诧,从没人敢当面开罪铃夫人的。
“‘小老婆’都不懂,‘做妾’,‘做小’总该懂吧,要不我就实在是无法与你沟通了。”
言玉尽量搬出记忆中的古老词汇。
铃夫人似乎懂了她说的意思,不怒反笑地道:“我虽为侧室,却怎也比你这卑微的婢女强。司徒立我为正,那是迟早的事,无论怎样也轮不到你来嘲笑我。”
“我看你白日梦做得太多了,连现实也看不清。小心想得越美,最后跌得越惨!”
言玉嗤之以鼻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极为不屑。
“你……”
铃夫人似乎未料到一个小小的待女竟敢与她如此争锋相对,一时倒怔住了。
“大胆!你太放肆了。”
司徒惠环皱起眉,怒喝着言玉。
言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对于她,言玉总觉得有些亏欠,她很清楚司徒惠环喜欢谁,但那始终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只因为楚仟淡喜欢上了她!
这一点,从一开始她就发觉到了,可她无法阻止,命运永远是那么无奈,楚仟淡也同样不是她生命中注定的人,他的感情线与她没有交集,即使他对她再好,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言玉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有点昏眩,每当她为人力无法抗天而慨叹时,总会感到一股莫名的难受涌上心头。
言玉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忽地站起来,带着众人的惊异,向外厅走去。这里的气氛真让她感到有些窒息,女人间的战争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之一!
才掀起帘子,言玉就听到一阵豪爽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地大厅里,她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只剩下三个人的大厅,突然笑了起来。
坐着的三人听到她的笑声,一起回过头来。看到她灿烂的笑颜,三人全像被摄了魂似地,怔怔地看着她。
言玉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她敛起笑容,恢复到一贯的淡漠神情。
司徒烈最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极有深意地看着言玉,沉声道:“过来!”
言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走了过去。
“下午有何进展?”
司徒烈仔细地端详着她问。
“我学到了一些东西。”
言玉微微地点点头,轻声说着。
司徒烈听后,放下手中的筷子说:“既是如此,你随我一起过去吧,路上给我讲讲你学到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又朝楚仟淡和冯振庭点了点头,说了声“慢用”,才当先朝厅外走去。
言玉忙跟上前,缓缓地说:“混毒是从五毒教传下来的秘技,使用许多种不同的药物混合而成。”
她极力地解说着,希望能引起他的警觉,但看起来并不怎么成功,司徒烈根本就没在专心地听她说话,言玉只得无奈地停下来,同他大眼对小眼地瞪视着。
“接着讲!”
他微侧着头说。
“不了!”
言玉摇摇头,沉默地跟着他,浑然未发觉自己又违抗了一次命令,司徒烈似乎已经有点习惯她的不服从,并未表现出太大的不快。
“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司徒烈用随意的口吻问着,却专注地等着她的回答。
“未来。”
言玉耸耸肩,不在意地说。
“有这么个地方吗?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司徒烈有点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那倒是,我想在这儿,应该没人去过23世纪。”
言玉了解地点点头,想起家中的亲人,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不知向情与庆堂是否又会为了女孩子而互相揭短?想来该是没变的吧!变的应该只是时间。
言玉算算自己来这儿的时间,自己若还在未来的话,现在该是24世纪初了,大约会是2300年的1月某日吧!这令人烦恼的修炼,不知何时才能达到沟通时空之桥的灵力标准。
“唉!”
言玉随着司徒烈走进门去,不禁为自己的古代之旅发出了一声感叹,真是有趣又烦人的旅行哟!
“想起亲人了吗?”
司徒烈示意她关上门,边脱下披风边问着。
言玉听见他难得体贴的问题,有点惊奇:“嗯……”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也许一瞬间就会妻离子散,毫无道理可言!”
司徒烈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慨叹。
言玉默然地站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她没经历过,自然不好评论。
这时,有人在外面轻声问:“主人今晚要叫铃夫人侍寝吗?”
“不去了,你下去吧!”
司徒烈扬声说。
过了一会儿,他唤了一声站在旁边的言玉:“你过来!”
他对她点点头,言玉轻轻地走过去。
“坐到我怀里来。”
他张开手,看着言玉,语气中有丝毋须置疑的命令。
言玉注视了他几秒锺,轻声但却坚决地摇着头说:“不!”
她隐隐地有一丝不安,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
司徒烈的眼中闪过一簇怒焰,正待说什么,一名婢女走近门口传报:“禀主人,陆公子求见。”
“他人呢?”
“已被铃夫人邀过去了。”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司徒烈用手支着前额,面现倦色。
那侍女忙答应了一声退下去,司徒烈站了起来,回头吩咐言玉待在屋里。
他正待往外走,言玉迟疑了一会儿,低声地说:“别乱吃别人递给你的任何东西,不论有毒或无毒的。”
“喔?”
司徒烈惊讶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言玉却撇过脸,不想再说什么。
司徒烈若有所思地站了几秒锺,方才快步走出去,并掩上了房门,言玉松了口气似地坐到床沿。
见到司徒烈,她心中的那抹不安感愈来愈强烈,虽然讫今为止,什么事也未发生,但这始终令她无法释怀。
究竟是为什么?她忍不住掐指一算,却又是一团模糊,看来这事一定是与自己有关的了。言玉暗自心想,在床上盘膝而坐,继续她早上未完的冥想。
※ ※ ※
司徒烈刚走进易云精舍的绯云阁,就已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丝竹之声,他微一皱眉,抬眼便看见里面依案而坐的一行人。
“司徒,近来可好?”
一位穿玄色衣衫的儒雅人物拱手而起。
“知机啊知机,你来得可真不知机?”
司徒烈苦笑着走进来,坐到最上首的案旁,铃夫人忙亲自为他斟了杯酒。
“司徒兄何出此言?”
陆知机柔声笑着,一派斯文。若不是他腰间挂着的斩玄剑,只怕也没几个人能猜出他是当今白道排名第二的“知已剑”吧!
“我正待就寝,你却来扰我的清梦,你说你知机不知机?”
司徒烈举起杯,遥遥地向他敬了一杯,正待一饮而尽,突然想起言玉的话来。他顿了几秒锺,终究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陆知机满头雾水地看他举杯又放下,正待说什么,他身边的一位看起来约模二八年华的宫装佳人却抢了个先:“司徒哥哥,你怎地不和中儿说话呢?”
“绮中!”陆知机责难地看了他那长得挺可爱的妹子一眼,满脸肃容地对司徒烈说,“司徒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匆忙地赶来吗?”
“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吗?”
司徒烈漫不经心地随意问着。
“这事儿可不小。”陆知机见他颇不以为然,忍不住提醒他说,“别不信我的话,现在这城里出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皆为同一事而来。”
“喔?”
司徒烈扬了扬眉毛,这事他也早有所闻,不过,那些人并没做什么坏事,他总不能叫人赶他们出城吧!
“这事可关联着传说中的太虚湖的神女呢!阁君的预言向来不假,他说是宝的东西,只要是有野心的人就决不会放手。”
陆知机皱起眉说着,不禁想起闻名当世的奇人异士阁弈星。此君与另三人合称为当世四绝,“东异西煞,南侠北将”正是说的这四人。
其中东异即为阁弈星,据传,他有通天的本事,是个不受轮回所扰的异人。
在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简直满天飞,可奇怪的是竟没人知道他长的啥模样,这并不是说没人见过他,而是每一个见过他的人竟都忘记了他长的啥样。所以至今为止,他仍是个谜般的人物,连是男是女也不为人所知。
司徒烈听到他的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陆知机才发现自己的失言。
这位北将是著名的淡泊之人,拥有强大的实力却只求自保,从不参予各项掺杂着野心的争斗。他的个性光凭他不愿待君北居便可见一斑,而这传闻中的神女据说在他处,自己岂不是连他也说进去了么?
想到这儿,陆知机忙道:“无心之论,尚望司徒见谅?”
“见什么谅?反正你这家伙口没遮拦惯了,说着说着便把人拖下水,多年来,我也惯了!”
司徒烈朝他摆摆手,没好气地说着,一旁的陆绮中听了,不禁掩嘴笑起来。
陆知机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对了!司徒,刚才路过醉香楼,明意小姐请咱们去听她新作的词呢!
“喔,叫她自己来吧!我叫人明晚去接她便可。”司徒烈不以为意的说。
“这可好了!她正嚷着要见见神女呢,这次该可偿愿了!”陆知机眼睛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司徒,你不会连我们都不让见她吧?”
“你们可真多事!见便见吧!”
司徒想起言玉,嘴边有了一丝笑意。
陆绮中小美人嘟起嘴嚷着道:“司徒哥哥,她比中儿还美些么?”
半晌没吭声的铃姬忽然笑着回答她道:“她怎么会比中儿还美呢?差远了!”
陆绮中听了她的话,偷瞥了司徒烈一眼,方才开怀的笑了起来。
再坐了一会儿,司徒烈看看天色后站了起来:“夜了,知机你们早点去客房歇着吧!有事明天再找我谈便可。我可得去休息了。”
说完,他朝陆知机拱了拱手,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