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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部(四) ...

  •   三年后,温然任期满,皇上见他业绩还不错,遂调了他回京。
      上朝的第一天,温然一出现,吓坏了一堂大臣。
      原本合身的官服,如今松垮跨的挂在身上。两颊下陷,脸色泛白,倒显得眼睛更加黑大。他走得极为缓慢,三步一咳,其剧烈的程度,让人想看看他手中的帕子是否浸满了血。
      看到这样的温然,皇上也有些不忍心了。只猜到他与那人有些渊源,竟未料到会深厚至此。原先似女子的明艳容颜,现已成为即逝的鬼魅,妖得触目惊心。
      “温爱卿,你身体有恙,可缓几日再上朝。”
      “谢皇上,咳咳。”温然倒不拒绝,叩了一大礼,便走了回去。
      他似行尸走肉一般,全然不顾大臣们的惊诧与皇上的无奈,只在大殿呆了不到一 刻钟,甚至未得允许,竟就这样转身地离开了。
      如今的温然,哪里还有昔日的巧言张扬?
      “什么?他走了?”今天没去早朝,错过了一位故人。
      太子放下毛笔,曲起手指在桌上叩了几下。
      “主子。”一黑衣人倏然出现。房内的太监识趣地退下,守在门口。
      “怎样了?”
      “回主子。一切正常。”
      “下去吧,继续看着。”
      “是!”黑衣人悄然离去。太子陷入了沉思。犹豫再三,他终是没忍住,起身唤了人更衣。
      一出宫,便直赴温然的府第,没想到他却不在。
      会去哪里呢?太子疑惑,突然想到了荒废已久的叶府。
      只是一个亭子,一个位于假山上的,无比精致的凉亭,为什么看起来那样的心酸
      太子驻足,看着那个坐在亭中,单薄得近似快要消失的人儿,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张不了口去叫他,那个叶方全,当真对他如此的重要吗?
      温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是没发觉有人来了,只是,懒得去管罢了,无论是谁,与自己何干。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却突然的笑了,无比明媚的笑容就那样绽放在前一刻还安静的脸上,惊得太子不禁后退几步,暗想,这人。莫不是要疯了吧 ?
      温然笑得垂首。他说:“你可真坏,就这 样走了,再次抛下我呢。我想了好久,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对,也明白世俗的束缚,可是我不想再次经历这样的分别了,我想一直赖着你的。无论怎样的身份,或者我想做你爱的人,唯一一个的那种吧。呵呵,是不是也是奢求?”
      恍如晴日霹雳,太子惊住片刻,转身就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太子捂住快要破胸而出的心,胃里一阵的翻涌,恶心得想吐。那样清澈的一个人,竟是承欢于男人身下的,叫他如何不恶心,断不知他们这样的关系已有多久了。可是除了恶心,似乎还有遗憾,似乎还有难过,原以为终于有了一位不属于
      太子这个名号的朋友。太子不明白这太过复杂的情感,他只有一种幻想破灭的失落,仿佛是看到心目中的仙子自愿落入俗世的怨,紧绷绷的心痛。
      温然没有发觉这周围一瞬间的变故,仍旧低声地诉说着自己憋闷已久的心语,旁若无人,幸福的让人心疼。
      这一晚,温然留在了叶府,同样的一晚,太子决定从此再不见温然,直到若干年后 ,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无意中逃过了可能会颠覆常规的情感,只是这份幸运,却付出了代价,对于一个皇帝而言,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真心,也没来得及 送出去。
      夜晚依旧的炎热,出了满身的汗,温然实在是睡不着了。起身倚在床边,坐了一 会儿,屋里闷闷得。温然打开了窗户.“唿”得一下,窜进一人,一把匕首横在了温然的颈前。
      “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凌烈的语气。
      温然苦笑道:“在下温然。”简单的一个名字让来人收起了匕首。
      温然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有名了。
      那人大大咧咧地点了蜡烛,一屁股坐下,以手当扇的乱扇了几下,皱眉道:“这 大热天的,你怎么才来呢!”
      熟悉得似乎两人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温然不知该怎样回答了。
      “要不是欠他人情,我才不来寻你呢。”说罢,斜着眼儿瞟了一眼温然,不屑地撇撇嘴:“瞧那身子骨儿瘦的。”那人说过,温然这次回京,必然会来这里。若是没有,只当温然忘了他,就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若是真的遇见了他,就说自己还没有死,让他放心。看来还是他了解温然呀,他果然来了 。
      如此俊逸的一个人,却是满嘴的损话,他究竟是谁?还有,他口中的“他”又是谁?
      一下看穿了温然心中所想,他说道:“还能是谁?你的老相好呗!”
      温然顿时愣住,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老相好?会是他吗 ?
      第二天上朝,温然居然的来了,不仅如此,还笑得一脸灿烂,吓得所有大臣都退 避三舍,他周围一片竟无人敢靠近,成了朝上的一大奇观。连皇上也猜测:莫非这温然真得疯了?而一旁的太子,则是别扭的转过头去,不去看那个笑得自己心慌的人。
      赵飞无聊地翘着二郎腿,脚尖还一晃一晃的,时不时挑了眼角瞅瞅站在一旁,如同受罚的学生一般的温然。
      “你说你想见他,嗯?”
      温然乖巧地点点头。
      “见了又怎样?”
      “我想一直跟着他。”
      “跟着他?据我所知,他好像没说过喜欢男人。”
      温然脸色变了变,这人,难道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不过,温然又笑了,只要他还活着,怎样都好。
      赵飞看看他那满脸幸福的样子,翻翻白眼儿。于是决定不告诉他,那人是没说过喜欢 ,却可能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一听到他要回京,就一脚把自己揣到这 里来侯着他。还怕温然忘记了自己,再三叮嘱如果温然没有到这里来,就先不要 去打扰他。说得真冠冕堂皇,又是谁那么肯定的说:他定会去叶府的。看多了那人的尖酸刻薄,阴险毒辣,这样的小心翼翼,还真让人不习惯哪。
      这两人,唉,还真是烦人!
      当朝大臣神秘失踪,这可是件麻烦的大事,可是消息只在朝堂上传了两天,便无人问津了。只因为,这消息的主角是温然,那个人人头痛,皇上也忍不住想把他关起来的麻烦精。已经没有什么事比他更麻烦了。强制压下民间的流言蜚语,皇上也厌倦了,干脆闭目塞听,全当从未出现过这个人,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早想将叶方全这页掀过去的大臣们。而太子也暗暗压下想要打探关于他的消息的欲望,如此一来,朝堂又恢复了许久未见的平静。
      当今江湖有个魔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魔宫的主人叫沈天,字默然。
      这个曾是武林世家的传人,现任武林盟主沈亦轩的儿子,在他十六岁时,凭借一柄蝉翼薄的软剑,舞得擂台上竟无一人是对手,从此声名鹊起。就在人们感叹沈家出了一名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时,沈天叛离家门,自立门户,竟堂而皇之的取名叫作魔教,并在他统一了大大小小的□□以后,占山为王,建立了魔宫,自封魔宫第一宫主。把他爹气得抱病卧床三月。原以为是个沉稳内向的孩子,谁知离了家门以后,越发的肆意嚣张。天天歌舞升平,艳姬环绕。
      在世人眼中,真是一片污烟瘴气。不过这么多年,沈天的魔宫从未涉足过江湖,倒是他收服了一些恶名昭著的□□,使得武林安静不少,白道的人对于他胡闹的生活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终究是沈亦轩的儿子,说什么断绝关系,世人嘲讽的笑笑,最后还不是心头肉。
      于是,现在的形势就是,无论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都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中,这些,莫不是老百姓们最盼望的了。
      而现在,赵飞最盼望就是从来没有见过温然,这个顶级的麻烦精。自从把温然带回了家以后,温然就天天追问叶方全在哪里。在哪里,他怎么知道,那个人向来不愿与别人有过多联系,怎么会告诉自己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真不明白,那个虚伪小人,怎么会有人这么的在意。这些天的疑问都抵得上他前半生遇到的疑问了。不过,赵飞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人,这些问题不一会儿就被丢到脑后了,只要不看见温然的话。
      可惜,温然的耐性显然比常人高很多,这正是赵飞头疼的地方。
      “喂,你这样天天把我关在这里,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叶子……叶方全?”温然有些急躁。
      赵飞懒懒地躺在院中藤椅上,睫毛微微动了几下,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动向。
      温然等了一会儿,正要去推赵飞,突然,赵飞一个翻身,起身飞了出去。温然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下子愣在那里。不是因为赵飞轻妙的武功,而是在赵飞的身后,那个身形,如此的熟悉,熟悉的令人想要落泪。他带着一个黑色面具,遮住了嘴巴以上的地方。
      “赵飞,记住下月初五。”说罢,那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温然不自觉出声。
      那个人停下了,却没有转身,背对着温然。
      “哼!”赵飞不屑的撇撇嘴,装模作样!等了好久,把人盼来了,又开始摆架子了,累死他算了,忍不住哼笑一声。
      那人斜眼瞥了一下赵飞。赵飞侧脸耸耸肩,不再吭声。
      “请问温大人有何见教?”那人语气冰冷的问道。
      温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时又陷入了一片沉默。赵飞无奈地冲温然眨眨眼,做了个鬼脸。温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飞顺势也嘿嘿笑了几下。气氛顷刻轻松了起来。温然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了。他知道那人很招人讨厌的坏性格,所以嘛,不急不躁的对付他才行。
      “阁下都没看过在下,怎么就一眼认出在下了呢?”温然戏虐的反问道。
      赵飞作势击掌一下,微笑以表鼓励。
      那人显然没想到温然会这么从容,没有回答,反倒准备离开。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总缠着你吗?”温然赶忙说到。
      那身影沉寂片刻,突然发出一阵愈加冰冷的嘲笑:“莫不是太子的朋友要拿在下去邀功?”
      “你是何方人物,要我可以拿来去邀功?”温然嬉笑着反问道。
      那人握了握拳头,但是很快就松开了。
      “看来你的耐性又增加了呢,”温然缓缓走到他身边,“想当年可是动不动就要我死呢。”
      “呵呵,我是何方人物,能要温大人的命呢?”那人倏然转过身,一脸邪狞的笑道。
      心中大呼不妙,竟然忘记了那人的小气,这下玩过头了,引火上身了。温然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见到眼前的人依然的害怕自己,叶方全本应该高兴那次的教训余威仍在,可是心中竟有一丝苦涩,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搅得人心烦。
      虽然戴着面具,温然仍然能感到那人一定蹙起了眉,情况好像更糟了,怎么办,怎么办?
      赵飞翻翻白眼,这两个人在搞什么,本来应该是含泪相见的温馨情景,怎么现在感觉是在刑场,马上要刀落人头落了。算了算了,谁让自己命不好,扯上这两个麻烦精。
      “咳咳”假装咳嗽两声,赵飞看向温然,“你先说,为什么缠着他?”
      似乎听到了感兴趣的地方,叶方全的脸色好了些,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冰冷的煞气也收敛了些,温然长长呼了一口气。
      “月映枝,雾回绕
      苍穹星耀,莹莹盘中烙
      绿波东流,韶华已逝
      百花尽处人渺渺
      梦时芳菲犹待含
      醒却叶飞已全然
      独叹丛丛寂寥。”
      叶方全听后脸色大变,微眯起眼打量温然片刻,突然眼神一沉,伸手掐上温然的脖子,使劲按在了树上。
      “说,你是谁派来的,你知道些什么?”
      温然喘不过气,脸憋得越来越红,却奇怪的没有丝毫挣扎。
      这是什么状况??赵飞瞪大了眼,情杀?不过,也许只有他才看得出来,叶方全动作看似狠毒,实则手下留了清,最多让人呼吸困难,撑死了晕过去而已。所以,他打了个哈欠,双手环抱,倚在一旁看好戏。
      温然不知道这些,在叶方全出手的那一瞬间,心凉了个透顶,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事,自己还厚着脸皮缠到这里,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早知道了他的刻薄小气,冷酷多疑,呵呵,是自己一直太天真了吧,只怕这时候说自己就是温笑含,他也不会相信吧。可是自己还是要赌一把,也许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我以为那天在天牢,你已经认出我了。”温然笑了,凄惨的绝望。
      天牢?那时候自己被打了昏昏沉沉,隐约中知道温然来过,自己心底还嘲笑了他,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认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叶方全手上的劲道突然又加重了些。
      这时,温然真的受不住了,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不自觉地抓住叶方全的手,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已经发不出声音。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叶子哥……”硬生生强迫自己喊出,温然喉中一股甜腥,一下子垂下了脑袋。
      “哦哦,你完了,你杀了朝廷命官。”赵飞嘿嘿阴笑着看着那个赶忙接着温然软下的身体的小人。真是极品的坏个性,真不知这么完美的小温然怎么对他死心塌地。
      忽然,脑中一闪,赵飞想到了些东西,笑得越发的无赖恶心。原来如此,从一开始,那个小人就没在意过小温然的身份,他在意的只是“太子的朋友”而已,哈哈,小温然早否认了就完全没事了,偏偏越扯越远,一下子扯到了这个小人最不能让人碰触地禁忌,这才逼得他下了狠手。唉,还是进士呢,怎么这么笨。这下自讨苦吃了吧。赵飞看看温然无限同情的摇摇头。可惜,赵飞没有看到,叶方全低下头看昏过去的温然时,眼中的笑意与温情。原来,老天对自己还是不薄的,原来,一切都没有失去过,一切都还在自己身边,叶方全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度,从未有过的幸福。而这时,赵飞已经无聊的离开出去找乐子了。
      阳光有些刺眼,阴间也有阳光吗?温然不解,好刺眼,温然不得以的使劲睁开眼睛,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还在赵飞的院子里,而且就躺在那个藤椅上,难道死在哪里就会变成那里的孤魂野鬼吗?转眼看到一个阴影,温然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下,却一下转过头,胸口气呼呼的起伏着,为什么他都害死自己了,自己对他还是恨不起来呢?
      “你睡够了吗?”阴影好似不耐烦地问道。
      “你能看见我?变成鬼你也能看见?”温然讶然
      叶方全一时没跟上温然的思路,愣了下便想明白了,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然一下子看呆了,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笑容了,久得让人心酸。心想自己已经是鬼,也不怕丢人了,头一侧,眼泪顿时充满了眼眶,委屈得抿紧了薄唇。
      没想到把温然吓哭了,叶方全有些心疼,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又有些好笑,好像那些笑意止不住一样。
      温然彻底愤怒了,自己都死了还不放过自己,这人怎么可恶,于是愤愤然的起身,伸手向叶方全挠去,不是说鬼的手是最厉的武器吗。叶方全倒也不怕,顺势拽住温然的双手,按在藤椅上,低头吻上了温然的眼睛,温热的舌尖轻轻舔去眼角的泪。温然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血液顷刻在脸部散开来,身体虚脱,竟还有些微微发颤。
      “乖,你没死,我不会杀你的,只是吓吓你。”喃喃的说着,叶方全又轻轻吻了吻温然的鼻尖。“真好,小小,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失去了一次,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你知道我……我们以后都能在一起吗?”
      叶方全点头,“原来只是疑惑,那天在天牢就猜出来了。原来小小是这样的感情,不过,怎样都好。”
      温然缓缓抽出手,攥紧了叶方全的衣领,微微颤抖着,“你不介意?我,我是男人。”叶方全微微摇摇头,自己从来不是那种呆板的人,既然喜欢,既然想留在身边,又何须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况且,那天在叶府的凉亭外,听到温然心声的不止太子一人。叶方全自嘲的笑笑,分明叮嘱了赵飞去的,自己却怎么也放心不下,一听说温然到了京城就忍不住想去看看,唉,还好无人知道,不然定被又要被那人嘲笑了吧。想到这里,便温柔的又吻了吻温然。珍视之人失而复得,还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一瞬间幸福来临,温然终于忍不住,伏在他怀中失声痛哭出来,像是积累了很多年的委屈,从行刑的那天开始,不,也许更久以前。
      叶方全轻轻拍着温然的背,怕他哭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头依在温然发侧,闭上眼睛,温柔的嗅着梦中想过多次的芳香。
      无聊中又返回的赵飞,恰巧看到这一幕,温馨的笑笑,然后转过身再次离开了。修长的身影此刻也有些孤单。
      白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像是梦中一样,让人无法相信。温然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现在正在梦境中,一睡着就是醒来,一切都没有了。无奈而又自嘲的笑笑,温然披件衣服起身,想去院子转转。
      刚经过赵飞的房间,就听到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惊呼:“赵飞,你又碰哪里!”
      那声音饱含了情欲的意味,但分明是男人的声音。温然惊讶到赵飞也喜欢男人吗?房中的是他的恋人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本来温然不是这么好奇心重的人,只是今天得到幸福太多,心满满的溢出来,不自觉就对所有事物充满了兴奋的感情。于是,他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附耳在门边。嘴角还偷偷开心的笑着,可爱得像个淘气的小孩子。
      房间里的人显然被别的事情捆住了头脑,根本无暇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赵飞,你说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那个声音再次骤然响起,这次没有压低生意,好像有些生气。
      “喂,你回答我,你到底呜呜……”一阵吮吸的声音,温然顿时羞红了脸。
      “赵……你……呼……”温然有些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啊……你这个王八蛋!”
      温然不自然的要离开,突然一股压力迎面袭来,他还没来得及躲开,身体被人抱着回旋几圈,跳离了门边。
      温然头晕目眩,却也看到抱着自己的赵飞衣衫不整,霎时再次羞红了脸。
      “小天,干什么!”赵飞冲房内怒道。
      “他偷听!”缓缓走出一人,衣服半披在肩上,上身□□,玉般地肌肤微微泛着光泽,唇红齿白,细长的丹凤眼,斜睨着温然,无限的魅惑中透着阴郁的狠毒,像是开在沼泽的百合,两种极端完美的结合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是谁?
      见到赵飞依旧怀抱着偷听之人,他缓缓抬起手,
      “小天,不许胡闹,你想让那人杀了我吗?”赵飞制止道。
      他侧头想了一下,一下子竟笑开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赵飞苦笑:“我才没拿胆量藏那个刻薄之人的人。”随即放下温然。
      唤作小天的人,朗声大笑起来“还有你这赵飞不敢做的事吗?哈哈,怕是人家根本瞅不上你吧。”说罢,走过来,拉住温然的手,端详温然片刻,一眼看出了温然的纯净,竟也有些喜欢,再加上早有耳闻温然和那人的事,便更加的欣赏,一时间就把温然列入了自己的名下:“你这个无赖,以后少沾花惹草,哼,温然,你以后跟着我,免得被他欺负。”
      “你认识我?”
      “呵呵,那个刻薄男的心头肉,怎么会不知道。”小天故意眨眨眼睛。
      温然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反而慢慢低下了头。继而深深叹口气,转过身去。
      小天和赵飞有些疑惑,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两个人的复杂,也就懒得问什么,赵飞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进了房间,留下了一个独自的空间给正在沉思中的温然。
      于是,叶方全半夜一过来,就看见温然一人独立于庭院中,似是幽夜的一缕孤魂,转瞬即逝。叶方全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缕幽魂,却只伸到了半途就停下了,想了想,回房拿了件衣服,走到温然身旁,轻轻披了上去。温暖的感觉触动了温然更多的思绪,他又悠悠叹口气。
      “怎么了?”叶方全问道
      温然咬咬下唇,犹豫了半晌,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叶方全明白了他的顾虑,看来他真是怕了自己,有些疼惜的解释:“如果不信,就不会留在身边了。”
      “可是我总感觉不真实,明明刚刚还在不久时,你讨厌我到想要我死的。”
      叶方全无奈的揉揉他的头发,“瞎想什么,那是那时你太胡闹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小小呀。”
      温然还是有些忧郁,叶方全以为他还在介意,也没在多问,静静陪在他的身旁。就在不久以后,叶方全想到这时温然异样的表现,恨死自己当时的想当然了,差点让他永远的失去温然了,可是,此时,他只是有些幸福,心情宁静的享受着与爱人的相伴。
      此时,旁边厢房的门微微打开了条缝,里面的小天和赵飞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还好温然善良,没有告他俩的状,不然……小天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转头看看赵飞,同样的神情,那人的小气真的是很可怕的。

      这几天,温然都过得比较幸福,为什么只是比较呢?还不是因为叶方全天天昼出夜归的,能见到的时间真的很少很少,以至于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温然不服气地撇撇嘴,当初当丞相时,也没见他这么忙。
      唉……好无聊,温然踢踢树,晃了几步,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就是赵飞,竟也见不着了,天天一大早就陪着那个小天出去了。对了,也不知道叶方全知道不知道小天的存在?看这样子八成不知道吧。唉……还是好无聊。
      也许老天真的是宠爱温然,实在不忍心看他无聊,这不,温然刚一转身,就看见一男人手持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处。
      “你是什么人?”那男人问道。
      温然惊诧,这不是自己应该问的吗?由一个匪徒问出,如此的别扭。他很快扫视了男人一眼,浓眉大眼,丝毫没有奸诈之气,实在不像奸恶之人。
      显然那人误会了温然的扫视,刀锋不自觉又近了一些,微微割进肉里,立刻有血珠涌出。
      “沈修,如果你的刀子再进一些,你干脆在这里引颈自刎算了。”一个声音缓慢的说道,温然听出是小天,原来他一人回来了,那赵飞呢?
      沈修瞬间收回匕首,单膝跪下,低头僵硬的说:沈修鲁莽,请宫主责罚!
      公主?温然不禁又打量下小天,女扮男装,可是没有听说皇上哪个公主偷跑的。
      “你到是不错呀,竟然找到这里。说吧,宫里有什么事?”此时的小天没有魅惑,没有娇弱,倒是隐隐透着一种王者的风气,冷傲的斜睨着众生一般。他斜视着沈修,嘴角微微挑起,看沈修半晌说不出一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他身边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直接进了厢房,根本看也不看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男人,越发苍白的脸。
      温然看出这人是小天的手下了,可是没想到小天对他如此,一人站在这里也有些尴尬。踌躇了片刻,终究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过来喝杯茶,等小天……”温然顿时惊恐的呆住,因为在他说道小天这两个字时,他明显感到了强烈的杀气,虽然那男人一直没有抬头。正在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从房内扔出一件东西,甩到了沈修面前的地上,沈修捡了起来,小心的放入胸前,起身离开了,只是那步子有些蹒跚,似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心已绝望,却还有一丝心愿不愿离开人世。
      温然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但也不知道该同情他什么,矛盾的心情,让自己也有些伤感起来,因想到了曾经与叶方全的过往,在知道他离开自己时,大概自己也是如此颓败的样子吧。
      房中的小天亦是不好的脸色,还好提前将赵飞骗走了,不然让他看到沈修,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看来父亲这次要下狠手了。看来,这平静的日子又要提前结束了。小天凄惨的笑笑,也许,从那荒唐的十六岁开始,自己就从来没过过平静的日子吧,可惜,那人却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个承诺,甚至是一句暗示,看似宠爱,实则疏远,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自己丢下,即使会有留恋,也可以很容易的斩断,原来不在乎一个人,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冷静,而自己,从一开始就彻底输得爬不起来了。虽然倔强如他,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对温然的羡慕,甚至于嫉妒。那样的感情,自己一辈子也得不到吧,只因为年少时做错了事,选错了路,便再也不能回头,纵使心酸的呕出血来,也只能微笑着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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