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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部(三) ...

  •   过了半个月,叶方全令人打了温然二十大板以作惩罚,便放他出来了。之后,温然接到圣旨,皇上命他为杭州知府,而此时的叶方全早已离去。叶方全居然放过了温然,这实在令所有不解。

      叶方全只记得,那双亮亮的眼睛,与梦中的的少年可怕的重合在一起,叶方全第一次的胆怯了,他害怕再看到温然,勾起他那年惨痛的回忆,可是他也下不了手,去杀那个拥有同样眼眸的人。罢了,只当此生唯一的一件善事吧。
      新官上任,革旧立新,忙得温然充实而又快乐着。他像是在这里找到了成就感,乐此不疲。渐渐,杭州百姓开始接受这位新知府,并对他赞不绝口。而温然,似乎也忘了叶方全这个人。自从上次叶方全放过温然后,那些官员以为叶方全将温然也收到了麾下,对温然也就好些了,能行个方便时绝不添乱,温然的官当的也算轻松了。
      在这期间,温然与肖一聚过几次,肖一也聪明的不再提及私事,两人把酒言欢,惬意无比。

      轻松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一年春,温然越发的成熟稳重起来。叶方全越发的低沉阴冷起来。
      春暖花开,正是下江南的好时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皇上微服出巡,自然是不能不来这两个地方。于是,再次相遇,双方都平静面对,只是心中暗想对方变了好多。
      “温爱卿,看来你这里治理的不错呀。”皇上一身便装,叶方全和几个侍卫随行。
      “谢皇上!”温然面带微笑,坦然回答。竟不再像当年那个的他。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朕记得你以前与叶爱卿不太和。”
      温然眼中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说:“那时臣少不更事,还好叶大人宅心仁厚,不与臣计较。”

      “那就好。”皇上笑笑。

      叶方全依然安静的跟在皇上身后,面无表情,似乎绝然于世一般。温然终是忍不住瞟瞟他,见他冰冷的脸一成不变,掩饰般,不自然的四处望望。而这时,一抹笑意浮上叶方全的眼角,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经不起任何人的捕捉。

      这便是他们这一年中唯一的一次见面。
      又一年过去,太子归来,举国欢庆。
      下部(一)
      太子归来,雷厉风行,十大罪状,一一列出,叶丞相锒铛入狱,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杨庆谦的功劳。
      本来,众人以为,这次,叶方全会和太子斗上一段时间,就算输掉,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着一丝反抗与辩解,诚诚恳恳地认了所有的罪。不过,叶方全倒了,一些大臣开始急了,自己有不少的把柄被他所握,万一牵扯出来,可能会扯出一串大鱼。不久后,他们就放心了。那叶方全把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处理得干干净净。说是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可查了许久,查出的那些与他有关的官员,早已因各种理由贬官发配了。倒是当今朝廷上,竟无一人连罪。这让太子头痛不已,眼见着一群的害虫围绕身边,却一个也逮不出,真真气人。

      惊天大案,还有一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不了皇上的诏书,即刻连夜离了杭州。那,便是温然。

      温然纵是如何想帮叶方全,眼下也无能为力,单不说太子列的罪状都有真凭实据,就是叶方全那极力配合,恨不得早日让太子处死自己的样子,都让人无可奈何。
      这一次,温然是确信自己不知道叶方全在想些什么了。

      花了一些银子,又找到叶方全以前的部下帮了忙,才算打通了关系,勉强能见他半个时辰。

      天牢,比其它的牢房要宽敞些,可从里面走过的人,心中不免都会留下些阴影。

      走道并不黑,是因为墙上的窗□□进些光亮,却正是这些光亮,映照出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偶尔的哭喊叫骂声,伴随着鞭打声,火烧得吱吱声,听得温然心惊胆战。

      赵刚是个正直的官,并不代表会对罪证确凿的凶犯手下留情。相反,正是因为他的嫉恶如仇,才会使他行刑时更加认真严厉。

      越接近叶方全的牢房,温然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微微颤颤,他不敢想也不敢去看,却忍不住瞪大双眼。

      果然!在见到叶方全的瞬间,他踉跄了一下。

      叶方全双手被架起,绑在一个木桩上。头下垂着,凌乱的发丝盖住了脸。囚衣已破烂不堪,犹可见条条的血痕遍布全身,狰狞可怖。
      身子越发颤抖起来,明明好似不久前才见过他,满身的意气风发,怎么转眼间就成了此副凋败之态。
      手轻轻扶上牢栏,温然轻呼一声:“哥。”
      那声音中分明带上了一丝哭颤之音。
      叶方全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抬起头,正看见外面的温然,竟忽然得想笑,那家伙,还是真的不安分,作客作到了天牢。继而,又叹了一声。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此刻溢满了液体,与他梦中的少年的重了影。早该想到了,如此的胡闹,也只有他做得出来,意识却有些模糊,好像是真的见到了梦中的少年,竟然分不清楚了。
      山花烂漫,一少年立于花中,欢快地说:“哥,你做我的亲哥哥,好不好。小小这辈子都和哥在一起,咱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那一年,叶方全十二岁,温笑含八岁。
      十二岁的叶方全,早已经历了丧亲,被追杀的命运,只因为他爹爹的大老婆容不得他们母子的苟活。娘亲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叶方全到了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她认为很安全,与世隔绝的村庄。
      在那里,叶方全见到了一个小乞丐,大家都叫他小小。
      小小很漂亮,像个小女孩一样。乖巧懂事。叶方全很疼爱他,他说:“小小只是乳名,长大了就叫不得了,你姓温,不如叫温笑含,做梦都含着笑,多美好的一件事。”其实他没有说出来,小小的笑,让他像在做梦一样,他希望小小永远都有这样的笑容。
      小小听后,激动了好多天。从来人人都只说自己又臭又脏。只有他称赞自己漂亮,还给自己起名,对自己好得不得了。
      在那时,年仅十二岁的叶方全在小小的心中,如同父辈般温暖可靠。从小没有亲人的小小感受到了最大的幸福。
      在那个村庄,两个小人儿相依为命,日子清贫倒也快乐。
      叶方全省吃俭用,总是把小小打扮得干干净净,也许从那时起,温然养成了爱干净的习惯,有时近乎于洁癖,只因那人说:“清清爽爽的小小,像个小仙子。”
      好景不长,一次叶方全摘野菜回来,竟发现整个村庄早已成一片火海。
      篮子跌落,叶方全一下子愣住了,满身的虚汗层层冒出,大脑瞬间空白。可爱的小小竟成了他的替身。顷刻间,天地颠覆,一切成了缥缈。叶方全足足站了一天一夜,许久许久,才浮上一丝轻笑:“也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单纯幼稚的人已经丧生火海。
      留下的是一个从此绝情于世的弃儿。
      皇上终究舍不得让叶方全死,但也是绝对不认他的。皇室的威严不容许有一个妓女的孩子。低贱的注定低贱,这就是生活所教会他的。俗套的情节,却也是最残酷的现实。从那以后,叶方全把过往全部抹掉,包括那个笑语盈盈的小仙子。
      十年后,新科状元叶方全,受到皇上的重用。
      那时,他才知,那个恶毒的女人早已被处死。高高在上的皇上是不容许有人忽视他的权威的,纵使她爱他爱得发了疯。对于皇上,女人从来不会是主题。那女人,便是太子的母后。

      见到太子之前,温然以为一切没有了转机。
      直到太子知道他回了京城,邀他一聚时,他以为一切有了转机。
      只是他似乎忘记了,拼命要置叶方全于死地的人正是太子,萧逸博,曾化名,肖一。
      当他看到太子眼中的决绝时,他知道,自己彻底绝望了。
      下部(二)
      没有人愿意帮温然,很显然,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帮了温然就是和叶方全有了联系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什么人情都不好使。况且那些人也有些心虚,这 个朝中,说句实话,大小的官员都多少的曾受过他的好处。
      晚春夜凉,温然只披了件薄衣,在那床头静坐了片刻,依然满心的狂乱与焦躁。
      实在有些捱不住了,便侧身躺下,逼迫自己入睡。可是一闭眼又是无限的绝望与
      无助,奈何长久精神紧张,头昏脑胀,一时间,昏昏沉沉,不知是入梦还是清醒 ,如此反复。
      直到后半夜,温然发起了高烧。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心急如焚,硬生生地逼出了火。
      世间红尘事多,多为庸人自扰。不知怎的,想起了师傅的话,温然不觉心中一片苦涩。
      与此同时,天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阴暗的牢房,因了这天子之威,倒不那般森冷了。
      叶方全抬起了满是污浊的脸,冷冷地扫了一眼栏外的人。他居然真的来了,看来
      这次自己是死不了了。
      “叶爱卿,近日还好?”虚伪的话,虚伪的笑。
      叶方全没有回答,垂下了脑袋。
      “朕本无意杀你,你若答应为朕做件事,朕可放你一条生路。”
      终于说出他的最终的目的了,只怕默许太子的动作,就为了今天吧。没办法,谁 让朝中知道皇上的隐秘最多的就是自己了。而且,凭自己多年在全国各地的经营 ,为皇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最合适了。
      叶方全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说道“皇上放了我,怕是难以服众吧。”
      “你担心太子?”皇上见他态度不强硬,便慈祥的笑了,“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
      意思已经完全明确,只要自己答应了,他便会保自己逃脱。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已无权无势,即使家财万贯,终是民不挡官。况且,做成了事,眼前的人就真的会放过自己吗,他不怕自己逃吗?
      看出了叶方全的顾虑,皇上知道要他答应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那天晚上,在温然发烧到昏迷的时候,皇上在天牢里对着曾是他心腹,现在也是,将来依旧是的人面前,说了三句话:
      “世界虽大,若朕有心寻你,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太子羽翼已丰,朕虽不能阻拦,却会想方设法地保你性命。”
      “五年之内,你若办成了这事,朕会让你从此消失,过你想过的日子。”
      如此优厚的条件,怎会有人拒绝?皇上自信的笑了。
      叶方全明白,在这看似完全的保护下,还有许多的漏洞。皇上果然不一般,他只承诺“尽力”“会”,至于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靠自己。叶方全本不想答应,毕竟自己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胡闹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可是,不知怎么,竟然想起来了先前温然的探望,落魄之身,怕也只有真正情深义重之人才不畏连累吧。联系起以前种种事迹,叶方全一霎那心思明了,这份情意,还真是惊世骇俗,也不知那温然,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这样的心思的?
      失声笑了笑,叶方全倒有些不舍得这么快离开人世了,一番犹豫,他终究点了点头。
      温然的病来势汹汹,因为他临时住在了客栈,店小二怕平白惹麻烦,便找来了大夫。
      待他彻底清醒地时候,已是三日之后。
      据叶方全行刑的日子过了一天。
      那天,温然在客栈里坐了一日。天晚才离开。一声未吭地离开了京城。苍白的脸
      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像死人般的惨灰色。他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因为已没了必要。
      夏天终于到了,天气也一天一天的热了起来。温然的身子反而愈加单薄起来。自
      从那次高烧,他便烙下了病根,夜夜失眠。晚上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想到自己曾错过了什么,怎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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