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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肖因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心跳如擂,失声片刻。

      无数翻飞的猜测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然而不等她反应,下一秒,江沥说完那句,扯了扯唇角,猝不及防地隔着衣服一口咬住她。

      肖因浑身一震,清晰的痛觉如点击般穿透她的灵魂。

      她错乱地推开他,用尽了全力。

      江沥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满不在乎地往后倒去,嘴角还弯了弯,像自嘲:“他就这么好,让你恋恋不忘到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肖因双目微扩,眼睁睁看着他倒下。

      哗啦一声,是他直直砸入了人家院前的蔷薇花丛里。

      “怎么了怎么了?”

      动静太大,脚步声纷纷而来,肖因眼皮一跳,这才如梦初醒般快步上前拉人。
      **
      因为都喝了酒,开车回去不方便,在宁莹莹的再三挽留下,肖因她们一行人,最终还是在她家暂住了一晚上。

      肖因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客房,隔壁就是江沥的房间。

      她刚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

      是宁莹莹煮了醒酒茶。

      递给她一碗后,宁莹莹踌躇了下,瞥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小声开口。
      “江先生是你的朋友,还是麻烦肖小姐送一下吧。”

      肖因下意识想拒绝。

      她不知道江沥今晚怎么回事,他明明挺厌恶酒的,偏偏今晚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喝这么多。

      想起刚刚在院子里,他仰头静静看她的模样,和那不清不楚的一句话。

      肖因的眼皮颤了下,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太方便,他应该都睡下了,要不就算了……”

      话音未落,隔壁门突然被人从里边拉开。

      江沥手里还捏着擦头发的毛巾,掀开眼皮冷冷清清看过来。
      “怎么了?”

      他应该是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听到动静就来开门了。

      湿漉漉的水,一颗颗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快速在T恤上泅开,晕染成深色的一团。

      平日不显的轮廓在紧贴的湿衣服下隐约可见,连锁骨都被衬托得更薄削了些。

      肖因莫名呼吸炙热了下,快速挪开视线。

      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他隐约露出的肩膀上,那半截明显的淤青。

      应该是刚刚在院子里撞到的地方。

      就因为他那句似叹息又似愤然的话,肖因当时脑子一空,心惊胆战地把人推开。

      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喝多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明显反应迟钝了半秒,没来得及支配身体。

      那把小孩子的木椅不堪其重地塌了,江沥也跟着跌倒,直直倒进了旁边栽花的木栅栏里。

      她当时本来想要伸手去扶的,江沥却像是被这一撞,撞醒了。
      扶着额头抵开她的手指。

      他闭了闭眼,像是意识到什么,又骤然掀开眼皮,快速看向肖因:“我刚刚是……”

      宁程他们听到这边的动静追了过来,肖因便假装没听见地匆匆走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江沥没说完的那半截解释,到底是什么。

      但也下意识不想去深究。

      因此,此刻他自己出来了,肖因反倒是松了口气,看向宁莹莹,敷衍地笑笑。

      “刚好,他自己出来了。”

      江沥瞥了眼那黄溜溜的醒酒汤,下意识皱眉,却还是接过去,一口气喝完了。

      等宁莹莹一走,肖因本来也想装自己很忙地赶紧回去。

      下一秒,她的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人扣住。

      在她有反应前,江沥却已经快速松开了。

      他悄无声息地觑了眼她的神色,才清了清嗓子。
      “抱歉,刚刚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别在意。”

      肖因保持沉默。

      好半天,她没回头,很理解地胡乱笑笑。
      “噢噢,你清醒了就好,那什么,我客人在催,我得回去赶快把稿子画了。”

      江沥抵了抵牙,看着她明显逃避的后背,干脆心一狠:“刚刚在院子里不清醒,恍惚间把你看成了我妈。”

      肖因差点撞到门上。

      她骤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江沥脸上的懊悔不像是演的,他沉默了下,轻轻笑了笑。
      “我以为……她又要为了我爸放弃我了。”

      肖因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她心脏一抽,本来觉得被个同龄人认成母亲这事,挺荒诞的。

      但此刻却莫名觉得能理解,且多了些怜惜。

      她想起饭前在客厅里,江沥说自己家人都死光了。

      如果他外公真的是蚝壳村的那位意外遇害的富商,小白楼的主人。

      那么他母亲……应该就是传闻中招赘的那位了。

      肖因沉默片刻,只觉得自己刚刚那些复杂的猜测尤其毫无根据。

      毕竟,如果他真的对她有超出朋友之外的心思,怎么可能把她认成他母亲?

      就算认错了,难道谁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你有点像我妈?

      世界上的三大错觉之一,是觉得有人喜欢自己。

      肖因自觉不再多想,松了口气。

      她想着,大概是今晚聊着自己跟许暮阴差阳错的往事,江沥触景生情,才会喝多了失态。

      江沥瞥见她的表情,意识到她应该是真的相信了,他不动声色地跟着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又更抑郁了。

      因为肖因的怜爱就差写到脸上。

      意识到这一点,愈发浓郁的气闷快速充斥满他的胸腔。

      眼不见为净,江沥侧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偏偏肖因还突然一瞬间母爱泛滥,拿过他手里乱七八糟的干毛巾,重新折好,搭在他被水冰透的肩膀上。
      “好了,我没多想。你赶紧回去把头发擦干吧,别感冒了。”

      “哦对了,”肖因想了想,动作自然地进屋,拿了瓶跌打扭伤的药递给江沥,“你回去记得把淤青揉散。”

      “这药如果破皮了就不能用,你刚刚擦伤流血了吗?”

      江沥的喉头滚了滚,心脏像是被揉碎般,莫名发软,连嗓音都轻了些。
      “我不知道。”

      肖因看向他的后背——他确实应该看不到。

      作为罪魁祸首,想到是因为她误会了,才会手劲那么大把人推进花园子里,肖因想了想。
      “那我帮你看看?”

      她闭了闭眼,屏住呼吸,摒除杂念,再三告诫自己这是帮过她很多次的朋友。

      肖因镇定地伸手,快速把他冰凉湿透的衣领扯开了点,匆匆看了眼。

      很快下结论:“还好,没破皮,你回去赶紧换衣服,冰敷后明天把淤青揉开。”

      她温热的掌心在他冰凉的脖颈上一闪而过
      江沥的呼吸轻了又轻,甚至在一瞬间,产生某种可怕的念头——
      其实,让她误会,然后母爱泛滥不抗拒接触他也不错。

      ……才怪。

      江沥闭了闭眼,烦躁地将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顶,胡乱擦了擦。

      他真是疯了。

      偏偏肖因看他不以为意,还要在身后严肃叮嘱:“真的,你别不当回事。我以前有个朋友练跆拳道,经常摔伤,后来医生警告她淤青不揉散会成血栓的!从那以后,都是我帮她,浑身每个淤青全都揉散了的。”

      江沥脚步一顿,突然回头:“哪个朋友?”
      肖因:?

      她莫名其妙:“我闺蜜,律师,你也认识?”

      江沥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突然漫不经心撩起眼皮,地冲她笑笑。
      “不认识,不过你经验丰富——好么,你帮我揉?”

      顿了顿:“我们不也是朋友吗?”

      肖因脸色一正,清了清嗓子。
      “我忙着啊,你自己处理,都成年人了。”

      江沥轻轻笑出声。

      然而等回到房间,他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在他的推动下,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有了些丝丝绕绕,现在却因为他喝多了后的一时失误,被全部斩断。

      又退回了朋友的位置。

      他抵了抵牙,擦头发的手一顿,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江沥沉吟片刻,无声无息地走到阳台前,从那丛移栽的蔷薇花里,取下来一根刺。

      片刻后,隔壁忙着记录今天全经过,防止自己又失忆的肖因,就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条消息。

      江沥:【擦药时,突然摸到背上扎进去了一根绒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肖因:?别太荒谬。

      她下意识想反驳,但想到院子里那些蔷薇花那么茂盛,不知道会不会是刺也茂密的品种。

      她犹豫了下,还是给宁程发了个消息,恳请他帮个忙。

      等人答应了,她才松了口气,负罪感少了些,肖因也能轻快地给江沥回消息了。
      【你别急,也别挠,在后背上你自己看不到,别弄更进去了。得有外人帮你挑出来。】

      江沥看着消息提示,愉悦地勾了勾唇角,正准备顺理成章地要求她过来。

      下一秒,新的微信消息跳出来了。
      A新型骗子:【我叫了宁程帮你,你给他开下门。】
      A新型骗子:【他应该到了。】

      江沥:……
      笑容凝固在嘴角,他闭了闭眼,差点被气笑了。

      又偏偏无计可施。
      对着那几条冷冰冰的微信消息,他选择报复。

      然后迅速把刚新鲜改好的备注,又换了个。
      【A一根木头】

      敲门声响起,他拉开就正对上宁程那张怨气颇深的脸。

      “听说你——”

      话音未落,宁程的目光,在触及江沥那张貌似比自己还冰冷的脸时,顿了顿。
      他轻咳一声。
      “肖因姐喊我来帮忙。”

      江沥面无表情:“不用,都挑出来了。”

      宁程瞬间眉开眼笑:“好耶,那我带肖因姐看我哥小时候照片去了。”

      江沥眉心一凝,迅速拽住宁程衣领。
      “她睡了。”

      宁程愣了下,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她刚刚还跟我发消息说想看来着。”

      江沥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睥睨他。
      “你猜?”

      宁程不信邪,非要敲门,被江沥一个凉凉的眼神劝退,改而给肖因发消息。

      与此同时,江沥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
      “宁程说找你有事,没空给我挑刺。”

      肖因果然回了。
      A一根木头:【没事,我跟他的事情不急。】

      江沥微微一笑,顿了顿:【好,我们这边还要很久,要么你先睡。】

      肖因当然不乐意,正要随口敷衍。

      却收到江沥的消息。
      【我刚刚查了,今晚后半夜有蓝眼泪,就这两天有。你早点睡,待会儿我们好悄悄去看。】

      要是她不睡,宁家人肯定也都不会睡。
      肖因迟疑了下,干脆麻烦宁程把许暮小时候的那几张合照发给她一下。

      宁程很快发了过来。
      肖因看着那几张照片上,小小少年弯弯的唇角,不由得食指覆盖上屏幕,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

      许暮从小应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很乖。

      长得乖,穿的衣服也乖,被他妈妈套着衬衣背带裤加小领结,皮肤白皙干净,端端正正地笔直立在父母中间,整一个英伦小绅士。

      衬托得旁边窝在他爸爸怀里,啃手指的宁程明显傻多了。

      这应该就是许暮被卖掉的那一年拍的。

      意识到这一点,肖因的眼眶很快又红了。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女人书香气隽永,两个小孩眉目澄澈,背景是书墙。

      一家四口都微微笑着,看着就是圆满的一家。

      肖因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暮的模样。

      她从下水沟里捧起小少年的脸。
      惨白的,满脸淤青和血痕,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

      就是在拍下这张照片后的第二年。

      黑暗里,肖因呼吸急促,轻轻咬住虎口。

      就算是那样了,许暮在她那稀薄的记忆里,也一直是个顽强又温柔的人。

      他情绪总是比同龄人更稳定,但情绪稳定并不意外着他无趣。

      恰恰相反,他总是千奇百怪的主意,从小到大,肖因都是被他带着的那个。

      作业拖到假期最后一天,跟父母吵架了,甚至是跟朋友绝交……
      都不要紧,因为他总有无穷无尽的解决方案,永远会为她兜底。

      肖因不太记得具体原因了,但她还是能隐约记得,自己跟父母关系不太好。
      因此,大她半岁的许暮,才是陪伴她长大最长久的家人。

      老宅子前的玉兰树,秘密基地的花墙其实都是他们一起种的。

      还有卖唱——
      在肖因空白的记忆里,好像是因为,她父母有段时间,因为某个原因都不在家里。

      没人管她,也没人给她生活费,肖因饿着肚子找上许暮。

      那段时间他刚被新的寄宿家庭收养,他从来不伸手要钱,都是自己兼职赚生活费。

      但现在要养他们两个了,许暮便提出了卖唱的主意。

      肖因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照片,在这一瞬间,她终于记起来他的脸。

      卖唱完,许暮总是要把最后一首歌留给她点。

      有一次,唱完肖因点的张信哲的歌《祈祷》。

      肖因那时才刚刚起念头,特别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当个大明星歌手,自己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偏偏许暮不太热衷,只想当个好学生。

      肖因于是暗戳戳地捣捣他:“我们也祈祷下吧。我祈祷会有很多很多人都爱你。”

      许暮突然抱着吉他冲她笑,难得地幽远地看向天空:“我啊。我倒是不祈祷有很多人都爱我。我只希望有一天,坏人都得到报应。那时我跟肖因因关系还跟现在一样好。”

      “祈祷她所愿皆成,有一直很爱她的人就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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