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豆果

38、第三十八章

　　“先生，你怎么了？”尹正坤大惊。
　　姚启东用袖子擦拭掉眼眶中的泪水，说道：“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尹正坤说道：“勾起了先生的不快，鄙人实在不应该。”
　　姚启东摆摆手，说道：“没有，我还要感谢你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呢。能不能在说说世家倒卖粮食的事情。”
　　尹正坤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严家的管事说的，严家先生知道吧，是大周最大的皇商，严家不产货物。
　　他们只精于倒卖东西，只要出得起价钱，不管你想要什么，他们都能给你弄来，所以供奉给朝廷和世家的很多稀罕玩意，严家都拿得出来。
　　但是，严家最暴力的买卖确是与世家一起倒卖粮食，一开始只是倒卖世家自己的粮食，用世家的次等粮食换取皇仓里面一等一的粮食。
　　可是后来，他们的胃口渐渐大了起来，不但换粮，还直接倒卖，皇仓常年都是空的。”
　　“那些粮食呢，都被卖到哪里去了？”姚启东问道。
　　尹正坤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有一些商户也会从他们手上买粮食。”
　　姚启东说道：“尹老爷，我有个事情想要让你帮忙。”
　　“先生请说。”尹正坤说道。
　　“我想让尹老爷帮我送一封信去帝都，送到太子府上。”姚启东说道。
　　“是送去给先生的旧友吗？”尹正坤问道。
　　姚启东点点头，说道：“我离开帝都太久了，很多消息都不灵通了，所以只能写信给以前的同僚，才能了解北离的事情。”
　　姚启东没说的事，不光打听战事，还有世家，他需要让太子殿下小心世家。
　　尹正坤自然求之不得，他们不管在外面怎么打听消息，最后都只能依靠猜测得到一个大概的事实。
　　姚启东不一样，他是曾经的太子府幕僚，直接问太子府，能得到最准确的一手消息。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写。”姚启东说完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外面看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封口处用了有些特别的封蜡。
　　姚启东将信件递给尹正坤，说道：“麻烦尹老爷了，送去太子府，就说是温良送的，他们应该会收下。”
　　尹正坤接过信，当天就让自己身边最信任的护卫亲自送去了京城。
　　尹正坤走后，姚启东这才进了屋子。
　　两个孩子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姚启东板起脸来问道：“课业都做完了。”
　　尹新月与厉川齐齐摇头，很是理所当然。
　　尹新月胆子大，直接问道：“老师以前是给太子当官的吗？”
　　姚启东笑道：“天下当官的，都是给皇家当的官。”
　　“哦哦，我知道，就是老师以前交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厉川说道。
　　尹正坤点点头，说道：“咱们读书人，读那么多书，最后要么成为一个授业解惑的老师，像老师现在这样。
　　要么就是入朝为官，为皇家工作，为天下百姓谋生计。”
　　“所以老师以前选的是后者。”尹新月做出结论。
　　姚启东点点头，说道：“在我看来，力有大小，善也有大小，为小善者，为自己，为家人即可。大善之人，为的是天下，为的是百姓。
　　既然拥有能够改善百姓生活的能力，那么就不允许自己只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
　　两个学生点点头。
　　姚启东对尹新月说道：“上次去庄子上，尹伯不是与咱们讲过尹家老太爷当初送粮食到战场上的事情吗？那就是大善。”
　　尹新月说道：“我知道，只有将粮食送到军中，大军才能尽快结束战争，守护咱们的土地，爷爷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将粮食送出去。
　　但是回来看到饿死的百姓却哭了，抱怨自己没有种出来更多的粮食。
　　爹爹当年也想像爷爷一样将粮食送给朝廷，但是被坏人抢走了，爹爹很生气，但是不伤心，因为那些粮食最后也是送去战场上的。”
　　姚启东点点头，说道：“尹家可谓是真正的儒商了，实在难得，你作为尹家的继承人，不但要继承他们的意志，更高做的比他们更好。”
　　“好了，今天就讲这些吧。”姚启东摆摆手，将两个孩子送出了小院。
　　还没等姚启东的回信送来，尹正坤倒是先收到了江阴山派下属送来的信件，说的还是一如既往下一年粮食供给，可是数量却不是以前的量。
　　来送信的小官笑道：“江大人说，厥东今年新增了不少新兵，王爷还闹着去沙漠练兵，粮食消耗太大了，所以让尹老爷今年给咱们厥东多备一些粮食，至于报酬，不是问题。”
　　尹正坤说道：“大人，这不是报酬的问题，这数量也不是多出一点点啊，那是多出很多啊，我尹家就算将全部粮食交出来，也不一定能凑够不是。”
　　小官继续笑道：“尹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们大人说了，若是尹老爷都凑不够，那就真的找不到能够拿出粮食的人了，信已经送到了，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还不等着尹正坤哭穷，小官就溜号了。
　　尹盛正好进屋，问道：“老爷说了什么吗，怎么这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尹正坤将信件直接递给尹盛。
　　就连尹盛也有些吃惊：“今年怎么要那么多的粮食，厥东这是要打仗还是怎么的，一下子多出来三四倍。”
　　尹正坤有些烦躁的说道：“先放着，不管是信件还是粮食，都先放着。”
　　“尹昌”尹正坤朝着屋外喊。
　　尹昌进了屋来。
　　尹正坤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辛苦一趟，将咱们尹家粮仓全部库存都清理一遍，仓库钥匙也全部收拢起来。
　　出了铺子里面的日常仓储以外，粮食一律不在售卖。另外，明年的粮种提前送去庄子上给管事们，让他们将种粮都放好了。”
　　尹昌和尹盛相视一眼，都在对面人的脸上看到了凝重的神情。
　　尹正坤正色说道：“北离大军要粮食，朝廷要粮食，厥东军也要粮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咱们手上的粮食，很多人想要，这个时候，一定要谨慎，让手底下的人嘴巴就闭紧了，往来运粮食的商队每次运送量全部减半。
　　若是有人问起来，实话实说，就说厥东军要的粮食太多，咱们供应不了，所以要削减库存，但是也要告诉大家，铺子里面的粮食不会涨价，让大家放心。”
　　“知道了。”尹昌和尹盛齐齐答道。
　　尹正坤就在这样的焦躁中等来可从帝都给姚启东的回信。
　　与回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大人。
　　姚启东见到来人，很是激动。
　　“誉成”
　　“温良”
　　两位年过中旬的男人激动的抱在一起。
　　旁边正在温书的尹新月小声对厉川说道：“喊得都是字，看来是老师的旧识，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厉川点点头，两个小脑袋趴在窗边偷看。
　　姚启东直接将周文书引进屋内。
　　周文书是他的同届，虽然两人的仕途走向不一样，但最后，他们的抉择都是当今太子，当年在太子府邸的时候，两人关系就极好。
　　两人进了屋，将在偷看的两个小孩抓了个正着。
　　“温良，这是。”周文书惊讶的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姚启东笑道：“誉成误会了，这是我的两个学生。”
　　周文书这才恍然，说道：“我还以为是温良的孩子呢，想着怎么孩子就那么大了，原来是学生。
　　只是怎么还收了一个女弟子，难道温良想要让咱们大周出一个女状元不成。”
　　姚启东笑道：“誉成说笑了，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若这孩子不是女子，怕是真的能够成为状元也不一定。”
　　周文书一听，不免朝着尹新月多看了几眼。
　　两个孩子上前来，对周文书行了礼。
　　姚启东说道：“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老师有客人要招呼，二人只能早早离开。
　　出了小院，厉川问道：“要不要一道去善堂。”
　　尹新月摇摇头，说道：“最近我爹情绪不好，我想回去陪陪他，你去吧。”
　　厉川跟着姚启东读书，厉晴却只能留在善堂里面，好在厉晴如今已经是个小姑娘了，不再是那个跟着厉川后面的小跟班了。
　　厉川也就每天下学的时候去接她回去。
　　学生走后，姚启东与周文书才谈起正事。
　　周文书说道：“接到你的信件，殿下很高兴，一定要让我来见见你。”
　　“殿下还跟当年一样。”姚启东感慨。
　　“可不是么，他这些年不容易，皇帝老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精力处理了，世家这颗大树又实在是根深蒂固。”周文书说道。
　　姚启东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周文书说：“好在这些年，殿下一直防备着世家，温良的信件来的及时啊，给咱们解了疑惑。”
　　姚启东问道：“征粮的事情？”
　　周文书叹了一口气，说道：“蒙古8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