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豆果

23、第二十三章

　　她对秋娘虽然颇有微词，但是秋娘他们在照顾她这一方面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上次她要裁剪院子里面的人，最想裁剪的就是秋娘。
　　不过尹夫人并没有同意，在尹夫人的意识里，她能换掉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却不能将秋娘换了，因为秋娘是她的乳母。有着别与其他下人的恩情。
　　加上她在外面跑的多，跟在她身边的多是梨花、大山，平日秋娘唠叨她，她也权当做没听见，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今天这件事情，让她火大。她吩咐的事情，就连大丫鬟也都在秋娘的威视下不敢听从她的命令。这让她厌恶至极。
　　秋娘虽然跪在地上，却仍然执著的坚持自己的意见，再一次向尹新月说要正月才能穿。
　　尹新月被气的狠了，反而懒得发脾气了，她就这样穿着睡衣，直接坐在了前厅的主位上。
　　说道：“我只问你，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秋娘说道：“你是小姐，我是下人。”
　　“那你把自己当做下人了吗？”尹新月问道。
　　秋娘说道：“奴婢是小姐的乳母，是将小姐奶大的人，虽然是下人，但也有自己的体面。”
　　“体面？”尹新月问道：“我看你不仅仅想要体面，还想要当我的主子。”
　　“奴婢不敢。”秋娘说道：“小姐才是主子。”
　　尹新月说道：“我看你敢的很，我穿什么、吃什么不都是你管的吗？不但是我，这院子里面的丫鬟和嬷嬷，哪个不是看你的脸色行事？
　　我说要穿其他的衣服，海棠姐姐都只敢听你的给我寻了其他衣服来穿。”
　　海棠一听，吓得连连说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秋娘却一脸不为所动的说道：“夫人将小姐交给奴婢，奴婢既要照顾小姐的日常起居，还要教导小姐，规劝小姐。”
　　尹新月被气的只想破口大骂。
　　屋外却传来了尹夫人的声音：“教导小姐，你配吗？”
　　屋内众人皆是一阵。
　　尹新月伸头一看，瞧见尹夫人在珊儿的搀扶下进屋来。
　　“美娘。”尹新月赶紧上前。
　　尹夫人牵着她的手，皱眉道：“天气那么冷，还穿着睡衣呢，瞧小手都冻到了。”
　　尹新月这才觉得冷，屋子里面虽然放着炭盆，但是四周的窗子和门都开着，冷风一直朝屋子里面灌进来。
　　海棠听罢，赶紧进屋给尹新月拿了袄子给她穿上。
　　看到海棠眼里的眼泪，尹新月有些心软。
　　尹夫人坐在堂上，秋娘原本挺着的身板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谁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尹夫人问道。
　　屋内一阵静默。
　　珊儿看向梨花。
　　梨花跪着超前走了两步，将早上的争端一一说来。
　　她平日虽然话不多，但是记性不错，重复早上的争吵的话语同时，还不忘将众人的情绪和神色表述一遍。
　　尹夫人在外面听到了后面的争吵，却没想到前面还有这些事情。
　　她扫视了一圈屋内，说道：“咱们府门口挂的匾，叫新月山庄，你们伺候的主子，叫尹新月。请你们上门来，是伺候主子的，不是来当主子的。”
　　话音落下，小丫鬟们已经被吓哭了。
　　尹夫人看向秋娘：“你刚才说要教导小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秋娘连连说道。
　　尹夫人玩弄着手指，说道：“我记得你是6年前从河州买回来的。”
　　“是是。”秋娘连连说道。
　　尹夫人又说：“来府上已经6年了啊，时间也不短了，这些年，你养的也不错，我瞧着比庄子上的那些媳妇瞧着都要好看。这样的模样，放在府中确实浪费了。”
　　秋娘神色大变，惊愕的看着尹夫人。
　　尹夫人对珊儿说道：“回去将她的卖身契找出来，明儿送去庄子上寻个人家给嫁了，还能赶上过年。”
　　话音落下，秋娘已经瘫在了地上。
　　等在外面的嬷嬷进来将她架了出去。
　　其余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海棠尤其害怕，她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若是夫人此时随便将她指了人，那她连一丁点的体面都没有了。
　　“至于你们。”尹夫人看了看众人，正待发话。
　　尹新月蹭到了她的怀里，抱着尹夫人，说道：“美娘，姐姐们都很好的，娘不要赶他们走。”
　　尹夫人看向尹新月。
　　尹新月重重点头，像是在保证。
　　“可是娘瞧着她们。”尹夫人欲言又止。
　　尹新月赶紧说道：“姐姐们真的很好的，只是乳娘经常欺负她们，还打他们，每次发月钱的时候还偷拿她们的。”
　　尹夫人眼睛笑起来，将尹新月抱在怀里。对着她们说道：“今日看在小姐给你们求情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们。”
　　丫鬟和婆子如蒙大赦。
　　尹夫人继续说道：“秋娘就是教训，你们看在眼里，更要记在心里，给我好好牢记，你们伺候的，是新月山庄的大小姐。”
　　“是。”丫鬟们齐齐应声。
　　尹夫人问尹新月：“秋娘送走了，娘在给你院子里面拨个嬷嬷？”
　　尹新月摇头：“不要嬷嬷，嬷嬷好凶，让海棠姐姐管院子吧，海棠姐姐人好，又温柔，院子里面其他的姐姐都很喜欢她，会听她的话的。”
　　尹夫人瞧见在一旁咬牙流泪的女孩，说道：“行吧，就听月儿的。”
　　随后，她对海棠说道：“明儿来正院找珊儿，让她给你牌子。”
　　海棠伏地道：“是，多谢夫人，多谢小姐。”
　　教训完了下人，尹夫人亲自带着尹新月回了正院。
　　主子走后，小院的丫鬟和嬷嬷们具都瘫软在地上。
　　海棠的腿也犯了软，一时间居然爬不起来。
　　其他小丫鬟挪到海棠旁边，有些劫后余生的说道：“海棠姐姐，太好了，以后没有了秋娘，您当咱们小院的家，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海棠一边点头，一边教训小丫头，小声说道：“以后说话仔细了，秋娘的下场没瞧见吗？咱们这院子，当家的是小姐，不是我。
　　小姐虽然年级小，性子极好，却是个心理明白的人，咱们哪里做的好了，不好了她都看在眼睛里面。切不可以为她小，就欺负她。”
　　丫鬟们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吓死我了，刚才要不是小姐求情，夫人是不是就会把咱们都赶出去？我可不想出去，要是出了府，我老子娘得打死我。”小丫鬟一阵后怕。
　　海棠又何尝不是。她们这些丫鬟可都是庄子上千挑万选送来府上的，她们的爹妈都是庄子上的下人和佃户。
　　能进府上伺候，那可是不得了的体面，不说她们拿回家的月钱，就是每次回家，都是被围着簇拥和伺候的。
　　若是被夫人厌弃了送回去，等待她们的，只有远嫁。
　　只有将主子伺候好了，将来才有可能体体面面的嫁给管事或者掌柜的。
　　想到这些，瘫软的身子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海棠挣扎着起身，吩咐道：“秋妈妈被带走了，正院一会应该就会来收拾东西了。
　　咱们得赶紧归置一下，你们赶紧将秋妈妈的东西拾掇出来。另外去厨房盯着小姐的吃食，等会小姐回来了尽快摆饭。”
　　小丫鬟们得了吩咐，纷纷爬起身来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尹夫人将尹新月带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才问道：“秋娘这般跋扈，月儿怎么也不与娘说，若是今日娘亲没有去小院，你该如何收场。”
　　尹新月说道：“她仗着是乳娘，欺负海棠姐姐她们。又仗着我小，所以想要拿捏我。
　　若是今日没有办法对付她，那我就等着再大一点的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尹夫人有些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说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接告诉娘。月儿不用自己处理。”
　　尹新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只要我和娘说，娘会将她赶走的，可是我也晓得，她毕竟是我的乳娘，若是随便将她赶了出去，人家会觉得咱们仗势欺人，忘恩负义的。”
　　“你个小丫头，明明还是个小孩，却想这么多。”尹夫人感慨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尹新月说道。
　　“在娘眼中，就算月儿哪天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宝宝，在娘的眼中，你也还是个孩子。”尹夫人说道。
　　“就算那个时候，月儿也还是可以像这样在娘亲怀里撒娇吗？”尹新月问道。
　　“当然可以。”
　　“太好了，我最喜欢美娘了，香香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只小狗一样在尹夫人身上嗅着，惹得尹夫人一阵笑。
　　果然如海棠说的一般，当日，珊儿就带着正院的丫鬟过来收拾了秋娘的东西。
　　珊儿看到被打包收拾好的行礼，让身边的丫鬟打开来查看。海棠在旁边一一解释着这些东西的由来和出处。
　　珊儿对此很是满意，走之前，珊儿对海棠说道：“今日是小姐求情，你们才能留下来，这一点，你们得记好了。
　　夫人那里已经发作过了，此事自然就此揭过，但若是小院今后还发生类似的事情，夫人决计不会轻拿轻放。可知道了。”
　　“多谢珊儿姑姑，海棠知道了。”海棠连忙说道。
　　珊儿这才带着丫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