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豆果

21、第二十一章

　　“想不到先生来了柳州。”尹正坤定了定心神说道：“是我等怠慢了。”
　　姚启东摆摆手，说：“若真论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你们尹家救下的。”
　　尹正坤一愣。
　　姚启东说道：“我一路从北离与流民们来到柳州，路上不幸受了重伤，还患上了重病。
　　若不是尹家与衙门交涉了善堂的生计，我也不会及时得到救治，在医馆住了小半个月，这才保住了这条性命。”
　　尹正坤一阵汗颜，说道：“先生严重了。”
　　姚启东不愿再提及这些往事，于是说道：“你这闺女极好。”
　　话题扯到新月身上，尹正坤心里也是一松，说道：“先生谬赞了，小女顽劣，内子又宠爱的紧，鄙人也就这么个子嗣，不免娇惯了些。”
　　“不，不，她虽然看着娇惯，但是品行极好，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坚毅，果敢，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孩子。”姚启东直言不讳。
　　尹正坤十分得意，不过却没有被这些赞美冲昏了头脑，他说道：“先生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只不过以先生的才智，给小女当老师确是屈才了。
　　若新月是个男孩子，我就算是跪在先生面前求，也要求先生收下他，将来让他如先生一般满腹经坤，封侯拜相。
　　但新月是个女孩子，就算学的满腹经纶，也不可能入朝为官，最终也只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
　　况且，我也不瞒先生，我与内子一直没给她延请老师，一来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二来我们不想让她仅学琴棋书画与一些内宅琐事。
　　我也不怕先生笑话，我与内子成婚多年，家中仅有新月，这辈子许是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尹家虽然没有金山银山，但还算是富庶，家中也小有薄产，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小女的。”
　　尹正坤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口子，将自己的担忧和思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姚启东静静的听着，带尹正坤说完，这才说道：“我若是想要寻一个与我一般能够入仕的学生，也就不会提出要收她了。”
　　尹正坤一愣。
　　姚启东看着门外带着尹盛给老人发红包的尹新月，说道：“我若是想要这样的学生，随便找个地方，立个山门，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好苗子送到我这里来。”
　　“确实如此。以先生的才学，哪家父母都希望孩子能的先生的指点。”尹正坤说道。
　　姚启东说道：“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孩子，善，分为很多种，而她心中，有着大善。这是我最看重的。”
　　尹正坤不解。
　　姚启东耐心的说道：“你看着善堂，人来人往，人们只有在需要祈求上天给以的回馈时，才愿意给以一分善意，这是善。尹老爷出钱为善堂修缮房屋，治病救人，这也是善。
　　但是唯有她，想着要给善堂的孩子和老人们一个出路，不是一时的生活，不是短时间的富足，是一辈子，这是大善。
　　一个不过6岁的孩子，身在南充，便已经开始行大善，等她长大以后，尹老爷，你能想象得到，她能有多大的能量吗？”
　　尹正坤摇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姚启东说道：“她现在已经是一颗好苗子了，这样的好苗子，不能让她长歪了，所以我想亲自教她，你懂了吗？”
　　尹正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姚启东转过身，直视着尹正坤，说道：“你现在愿意让她跟着我了吗？”
　　尹正坤没有直接点头，而是继续问道：“请问先生准备教她什么？”
　　姚启东回答：“凡她所想，皆可教。”
　　“我替内子和小女谢过先生。”尹正坤最后说道。
　　尹夫人依旧沉浸在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冲击中。
　　她有些无措的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让下人收拾出来一个小院，然后将先生请到家里来住？”
　　尹正坤拉住欲要起身的夫人劝到：“先生不会来的，他想要留在善堂。”
　　“那咱们给善堂送些吃的、用的，怎么着也不能苦了先生不是。”尹夫人说道。
　　尹正坤说道：“吃的、穿的和用的，月儿都已经准备了，不仅如此，前阵子她还带了铜板回来让尹盛给她兑换银子呢。
　　今日我去善堂看过了，衙门将房子修的很不错，屋子里面还算得上暖和，老人和小孩都能穿的暖，吃的饱。”
　　尹夫人十分感慨的说道：“咱们月儿这次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咱们原先也不过想着她折腾这些东西左右花不了几个钱，随着她去。
　　没想到她不但折腾出东西来了，如今还遇到了姚先生，这还真是天大的福气。”
　　“可不是么，姚温良，那是咱们以前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人物呢。”尹正坤也颇为感慨。
　　尹夫人问道：“夫君，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尹正坤说道：“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等过完正月，咱们让月儿正式行拜师礼，到时候借着送拜师礼的由头给善堂再送些吃的和用的。
　　至于今后，月儿的教导，就全权交给姚先生了，不过女孩子家该知晓的东西还是得夫人亲自来教。”
　　尹夫人点点头，又问道：“姚先生不住到家里来，那授课怎么办？”
　　尹正坤说道：“这个问题等拜师之后咱们再说吧。”
　　夫妻二人一阵无话，屋门被尹新月推开。
　　尹新月小跑到尹家夫妇面前，一边转圈一边说道：“爹爹，美娘，你看月儿的新衣服，好看不？”
　　尹新月穿着的是尹夫人让绣庄专门给她做的新衣服，因为是用作过年穿的，所以采用的是大红色的布料。
　　前襟，袖口，衣摆和裙摆处则选用白色的皮毛镶了边，看着可爱又俏皮、她的头发也被丫鬟扎成的小揪揪，小揪揪上绑着白色的小球，随着她的转动扬起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尹夫人虚抱了她，说道：“真好看，看着就像年画上的小仙女。”
　　“我也觉得很好看，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一直穿这个。”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尹夫人说道：“行，月儿说穿哪个就穿哪个。”
　　尹新月见旁边的桌子上也摆着不少衣料，问道：“爹爹和美娘怎么还没试穿新衣服呢。”
　　二人一听，这才想起来，一直在说姚先生的事情，绣庄送来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时试穿呢。
　　尹夫人将过年的准备事宜又梳理了一遍，这才让各处的管事婆子出了门。
　　“月儿在做什么？”尹夫人问身边的珊儿。
　　珊儿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也有些疑惑，说道：“平日里这会儿小姐早就到正院来了，今日却没来，奴婢去瞧瞧。”
　　尹夫人起身说道：“左右现在没什么事情，我亲自去瞧瞧。”
　　主仆几人进了小院，连洒扫的小丫鬟都没见着。
　　尹夫人皱眉，正想发火，正厅传来了说话声。
　　尹新月很生气。
　　她昨天得了新衣服，很是喜欢，这衣服明摆着就是做了过年穿的，过了小年便不再适合穿着了，所以她想要趁着这几天多穿穿。
　　到时候就算送给庄子上的小孩也不心疼，所以昨天回了院子后，她就交代伺候的大丫鬟让她明日继续给自己准备这衣服。
　　可今天早上，她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大丫鬟却给她拿了另外一套。
　　尹新月于是问道：“海棠姐姐，我昨天不是说了今天还要穿那套衣服吗？”
　　那叫海棠的大丫鬟有些犹豫的说道：“刚才奴婢给小姐准备衣服的时候，秋妈妈说那衣服要正月才能穿，让我重新给小姐拿一套。”
　　尹新月一听，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她说道：“可我今日就要穿那一套。”
　　她平日里穿什么，都是听丫鬟和乳娘的安排的，她也从来不在意穿的是什么，左右都是料子款式极好的衣服。
　　可今日，她已经要求自己要穿什么了，居然还被驳了。
　　海棠见她生气了，于是说道：“奴婢这就去拿。”
　　尹新月在屋子里面等着，没等着衣服，却瞧见海棠跟着乳娘的身后进来，手上依旧拿着早上送进来的衣服。
　　秋娘见尹新月坐在床边，一脸笑意的说道：“小姐，新衣服要过了除夕，正月第一日才能穿呢，这是规矩，咱们不能坏了这规矩不是。
　　再说了，今儿已经是三十了，过了明日，就可以穿了，今日这套衣服也是绣庄新做的，好看的紧，你试试。”
　　说完亲自拿了海棠手上的衣服要给尹新月穿上。
　　尹新月见状，缩回了手，不让乳娘碰自己。
　　秋娘见状，顿了片刻，又说道：“小姐别闹了，咱们还得去正院给夫人请安呢。”
　　尹新月说道：“我不穿这个，我要穿昨天的那件。”
　　秋娘还是不为所动，又是规矩又是体统的说了一通。
　　尹新月损失火了，站起身来，朝着秋娘说道：“这院子，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此话一出，里外伺候的丫鬟婆子顿时就跪了一地，秋娘见状，及其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尹新月却没有就此作罢。

　　各位小可爱们，喜欢本文的请给豆果点个收藏呗，感谢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