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宇宙速度》晴天巨巨

5、你好，我是陆唯

　　当晏一航再次飞奔进入病区时，发现护士站的小姐姐们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他狐疑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撞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头发整齐地梳向后，和自己刚起床的乱糟糟不同，一看就是从容不迫地整理过仪表，穿在别人身上松垮的白大褂在他身上也显得肩线明显。等等，这是..我们医院的白大褂？！
　　晏一航咽了咽口水，刚暴风塞进去的面包好像有点噎到，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一航来了，这是从A市来的陆教授，前不久刚来讲过课的，快来打个招呼。”胡教授招了招手，笑得满面春风，“我正愁快退休了你和邱晨没人带呢，现在正好跟着陆教授多学习”
　　晏一航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和胡教授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放大，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无法处理这么多信息。
　　随着晏一航的靠近，面前的人缓慢地转过身来，晏一航不自觉地抬起头以适应对方过分高大的身量，对视的刹那，时间似乎静止了。
　　上次在地库灯光太暗，这次靠近才看到，原来陆唯的眼角也添了一小丝褶皱，并不显老，反而中和了自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晏一航又开始神游，原来时间这么公平，也在陆老师清隽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你好，我是陆唯”
　　晏一航猛地回神，“你好，初次见面，多多指教”接着鞠了一躬。
　　陆唯伸出的手略显尴尬，默默收了回来，内心有点挣扎与酸涩，他想让大家觉得我们并不认识吗？
　　看着晏一航一直避免与自己对视，陆唯终于选择暂时放过他。向胡教授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查房了，于是和胡教授一起先行踏出办公室。
　　看着前面的如松背影，晏一航终于敢抬头直视他的后脑勺。旁边的邱晨靠近，“你们之前不认识吗，胡教授还以为你们来自一所学校会熟悉地快一点呢”
　　“我倒是听过陆教授，但是我这么普通，他怎么会记得我。”晏一航敷衍两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话里带着些许苦涩。
　　邱晨恍然大悟，“是哦，陆教授看起来这么高冷，不像是和学生打成一片的。”
　　走在前方的陆教授并非毫无所觉，听着自己鼓起勇气竭力靠近的少年撇开与自己的关系，心脏抽疼，但是脸上还要勉强地镇定。

　　查房过后，陆唯对胡教授组的情况基本清晰了，与胡教授商量，想增加门诊排班，多收治一些患者，尤其是那种当地医院治疗困难的，一方面减轻就医困难，另一方面可以让晏一航和邱晨多见见手术。
　　胡教授自然是满口答应，十分高兴，感叹后继有人，可以提前享福了。

　　查房完毕，陆唯在办公室整理病程并逐个下医嘱，邱晨与晏一航则一起去给需要出院的患者拆线消毒以及其他的患者术后换药。胡教授先去了手术室等待。
　　陆唯快速操作完成之后，倚在门边看忙碌的那个人。
　　他速度很快，几分钟就能处理一个患者，有的患者术后引流瓶充满了脓血，他也没有嫌弃的眼神与小动作，对待娇气的患者，他也耐心等待对方准备好了再轻缓地操作。
　　他走来走去，几次路过办公室门口但是并没有投来一个眼神。他的头发看起来还是很柔软，头顶上有睡歪的两根呆毛随着步子摆动，毫无所觉的主人一本正经地戴着外科口罩，露出来的圆眼睛认真而别有萌感。白大褂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飘起又落下，他身形颀长，这些年似乎又清瘦了些，当年健康活泼的他现在竟隐隐有一种颓瑟。
　　陆唯看了许久，在护士发现异样之前，起身走近晏一航。
　　“晏..医生，我去手术室等你们”陆唯在他身后说道
　　晏一航动作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友好地告知，以免自己还有要签字的医嘱或文书找不到人，但是头也没回地小声回复，“噢噢好的陆教授，您先去吧，我这没什么事了，谢谢”
　　陆唯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眼神，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离开了。

　　手术室
　　陆教授看着陆唯游刃有余，感慨不愧是专家，只是有点惭愧这里的设备实在是比不上那边，不知道陆教授会不会有点嫌弃。
　　这是一台不大不小的手术，腮腺肿瘤切除并保留腮腺深叶，陆唯专注地分离血管和神经，即使器材没那么趁手，也利用自己过细的手艺尽可能地减少患者的出血和减少对面神经的损伤。他并没有点晏一航做一助，不是担心晏一航资历不行，而是害怕自己分心。
　　手术没有波澜的结束了，陆唯甚至没有出什么汗，也没感觉到累。这让巡回护士无事可做，有点失望，失去了近距离接触陆教授的机会。
　　但还是殷勤地帮陆教授解开背后的绑带，便于他脱下污染的手术衣。
　　陆唯感受到后背有不熟悉的人靠近，身体僵硬了一瞬，他拉下手术衣，丢尽了回收桶，没有感情地说，“劳烦了，让我们组的男生帮忙就好”
　　巡回护士尴尬地点点头，“好的陆教授，有问题再找我”
　　胡教授连忙向邱晨和晏一航使眼色，邱晨接到暗示连忙走上前不好意思地笑，“陆教授，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注意，以后随时叫我！”
　　晏一航步子顿了顿，心想陆唯他那么受欢迎，估计也不缺自己这双手了，于是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神。
　　胡教授看着晏一航冷淡的表现，有点疑惑和担忧。这是怎么回事，一航怎么好像不太喜欢陆教授，那以后还要相处很久的。
　　不是不喜欢，晏一航好像听到了胡教授的心思，而是不敢继续喜欢了。这些年来，他没有忘记过陆唯，但是每次想起以前的种种，都觉得丢脸而难过。喜欢他，太累了。晏一航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