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宇宙速度》晴天巨巨

4、靠近

　　看着飞机窗舷外翻滚着的云波和粼粼日光，陆唯感到这些年从未有过的静谧和放松。就像是归家时的旅程总是更短暂而愉悦，并不近的航程，陆唯没有感到疲倦。在他出神的眼中，划过一幕幕翩翩年少。
　　8年前
　　“听说了吗，今年的教学秘书换人了”室友探出头，瞄了一眼晏一航的电脑屏幕，“看起来挺年轻的，好像和我们差不多大”
　　晏一航抿嘴偷偷笑了笑，脑海中是陆老师白大褂也掩盖不住的颀长挺拔的身躯，以及讲课时眸中的点点微光。
　　“你开心什么？换了教秘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到考试重点”室友看着晏一航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感到十分不解
　　“没什么，想到明天有见习，有点期待”晏一航掩饰道，心想，去年进了大学就一直学习基础课程，终于有机会到真正的医院里面，有些忐忑，又有点异想天开的期待，期待正好被分到陆老师组。
　　室友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可听说了孙洪教授组对待学生很严格，还有xx教授也是，经常让学生留着加班”

　　第二天，晏一航起了个大早，赶到见习所在病房的时候看着所有医生和护士都站在大厅，还是被吓了一跳
　　怎么都在外面站着，不会是欢迎新同学吧，晏一航脚步有点犹豫。小心靠近之后，听到有护士在讲什么
　　“xx床患者夜间疼痛明显，无法忍受，肌注xx…”
　　夹杂了太多专业名词的语句，晏一航听得云里雾里，没注意到他们已经散会，几个医生发现多了一个新人正在窃窃私语，只听到一声清冽而严肃的点名“你是来见习的同学吗”
　　抬起头，看到了对方的胸口，胸前别着医院工作证，别针是一个微笑的徽章，中和了医院和白衣冷肃的气息。再认真看工作证，主治医师陆唯竟然是陆唯！
　　啊，这么巧的吗，晏一航还没来得及开心，又听到“是见习的吗，叫晏航？”
　　感受到对方审视的眼神和有些不耐的语气，晏一航连忙抬起头,撞进了一双过分好看但是暗沉无波的眸子，怔了一下，回过神“是的…陆老师”
　　“嗯，以后要早点到，8点钟准时开始交班，交班前你要先熟悉患者信息，另外，你见习的时间短，课也多，自己把握好时间”陆唯手握病历夹，沉沉的目光仍注视着自己，但是晏一航什么情绪都没有分辨出来，他过分平静又标准的语调仿佛在暗示，自己对初来乍到的晏一航无感。
　　“好的，陆老师”晏一航有点气馁，“我。。。我其实叫晏一航，不是晏航”明明第一次上课后就发了邮件打招呼的，陆老师完全没印象吗，难过。
　　听到晏一航的小声申辩，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继续工作的陆唯，又重新站了回来，稍稍低头，“对不起啊，一航同学”，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隐秘的笑意，清冷的脸庞仿佛活了过来，但这只存在了一瞬间，快的让晏一航差点以为这是幻觉。
　　晏一航立马开心起来，他叫我一航了耶！少年的情绪无法隐藏也无需隐藏，一个超大的笑容绽放在晏一航的脸上，旁边的几个医生被感染到，附和道“欢迎你啊一航，我们科又多了一个小帅哥”
　　看着陆唯已经走向办公室，晏一航马上结束话题“谢谢老师们，那我先走了”
　　随即小狗一般的亦步亦趋。
　　陆唯对于多了一个小尾巴很稀松平常，他带过很多学生，晏一航是他们中很普通的一个。

　　8年后的陆唯显然不这样认为，他记得晏一航初见自己的惊喜与笑颜，别人的情绪自己并非感知不到，只是贫瘠龟裂的内心已经不再需要情绪这种软绵绵的东西，那时的他，只想投身工作。
　　到了目的地，接站的医生很是热情。
　　“陆教授，太欢迎您来了，路上累了吧，我先带您去酒店房间休息一下，晚上我们院长带着大家准备了欢迎晚宴”
　　陆唯先是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活泼又热情的少年，还是难得地弯了弯唇角。
　　晚宴上，陆唯并不喜欢应酬，但还是有来有回地喝酒，很快，酒气爬上了他的眸底，无波的湖面像被微风轻轻吹动，眼睛似有反射的星光溢出。本就举目文雅的脸庞不禁染上生动的气色，更显得月朗风清。
　　一众同事皆被他的风华所惊艳，之前只见得高高在上，冷漠讲课的陆教授，虽然回答提问仍有耐心但是能明显地感到无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来了地方医院，竟然这么开心吗？一般的专家都不太愿意来的，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陆唯并未直接回答这些问题，而是旁敲侧击地询问科室目前的状况。
　　主任很想和陆唯双剑合璧，壮大自己的医生团队，另外两个资历深厚，只是科研稍微差点的教授也向陆唯伸出了橄榄枝，但是陆唯的选择让他们觉得奇怪。
　　“确定是胡教授组吗，他快退休了，只有两个新人跟着他”，主任的言外之意是，胡教授的资源可是很少的，也只能做做小手术。
　　陆唯眼神明确，“是的，从基础做，挺好的”
　　晚宴的最后，大家满腹疑惑，从那么好的医院调过来，竟然只甘心做小手术，奇怪了。但是看着郑重其事的陆教授，不像是开玩笑。难不成是陆教授后续有什么操作？
　　只有陆唯知道，自己后续要操作的，只是靠近他，靠近那颗丢失已久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