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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面若风平浪静,心中暗恨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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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怡满心都是怨恨,父子情分?若圣上还有一丝父子情分对他,也该把他放出去了,而不是还把他拘在这小小国寺。
距离那次夜谈十几天,李正怡依旧被关在国寺内,他心里越气,对松辛等一众僧人越平和,毕竟为今之计只能这样。
可也不免烦躁,内心焦灼不安。
已经关了将近两个半月时间,李正怡心中不安,每日抄录经书也无法使他安神定心,一日写满一刀纸也不免焦躁。
“主子,您歇一歇吧,总这样闷在房里不好。”燕三试探劝道。
“我心中不快,总是烦的很。”李正怡捂住眼,遮住自己紧皱的眉。
“快十一月了,马上是平郎和莲奴的生辰了,这次我怕是不能陪他们过了。”
“平郎和莲郎都知道主子的难处,必不会与你置气的,特别是莲郎,自小就懂事,想必以后肯定会十分有出息的!”燕三不敢提徐菱歌,怕主子伤心,唯有李知归才能让李正怡高兴。
可是每每想起李知归,李正怡就会想起徐菱歌,儿是夫人生的,夫人若还在我身边,我何须在意皇位不皇位,我情愿与夫人在宋州相伴一生,何必踏足长安?
“我再抄些经书吧,愿菱歌一切都好。”
燕三不敢劝,提到徐娘子,主子就容易伤心哀叹,当初徐菱歌走后,李正怡把自己关在祠堂三天,出殡的时候还算强装镇定,封棺入土都快站不住了,还坚持要送徐娘子。
众暗卫耳力极好,深更半夜全都听见李正怡房里的哭声,主子连伤心都不会外流,一向坚强惯了,先前在徐娘子面前总是孩子气十足,徐娘子没了,主子的心也跟着死了。
“嗯,莲奴像我,菱歌给我生了个好孩子。”李正怡嘴角不禁流露一丝笑意,带着骄傲。
骤然又冷了下去,圣上觉得我不像他,所以对我不好,如今还是觉得我不好,把我关在这里,还惺惺作态让人同我做戏,言不由衷说出他的苦心,真让人恶心。
“燕一去取纸张怎么还不回来?”李正怡把那些烦心事抛之脑后,按着手下仅有的一张纸,问道。
燕三听到脚步声,连道:“回来了、回来了。”
人在禅房之外燕三就听到了脚步声,果然是燕一。
放下纸张,燕一翻身到院外扫地,也是守着李正怡的安全。
“燕四最近有消息吗?”
“有,陆明石转投四殿下,郑大伯的次子郑尘畅最近跟着那冯从乐做事,惹得里外不是人。”
李正怡淡淡颔首:“没办法,冯从乐不会投奔我,只好先委屈畅兄了。”
“主子,那陆明石、为何不让小二下手除了他?”
“舅舅的人我怎能轻易动?舅舅有自己的主见,我这个做晚辈的,不能失了规矩。”
自己的人自然可以料理敲打,舅舅的人,使唤起来总觉得不好,更遑论随意处置了。
“是,属下逾越了,还望主子饶恕。”“罢了,你们一个两个总这样问,”李正怡无奈垂眉:“你,燕四,还有圆江,平日看着聪明,总在这个问题上糊涂。”
燕三挠头笑笑:“主子大人有大量,您慢慢写吧,属下先告退了。”
“出去吧,左右你也不愿意在这拘着。”燕三和燕一确实稳重,可人成日闷着怎么行。
说了会话,李正怡继续沉心写字,写了两张纸才想起来问李正忻的事,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料到当初最看不上的四郎如今成了最后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还拐带他的幕僚。
李正忻这些日子没有闲着,如今二哥不在,朝中向他示好的人不在少数,可惜大多也不是怎么有才能之人,只是聊胜于无,如今大人十分看重自己,就好。
圣上先让李正忻担任刑部刑部司郎中,又逐渐升了他的官,多次给予称赞,朝中动向如此分明,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圣上比起二殿下更属意于四殿下。
就算二殿下舅家势力大又如何,圣上最近已经有动摇收回郑平水的兵权了,朝中多次议论此事了。
李正怡知道外面递过来的消息后,当机立断,让二舅拖到年节前,最好能在正月之后。
马上就是十一月底,再过合宫家宴难道圣上还不放自己出去吗?
李正怡一边心里奢望圣上能提早放他出去,一面作好和郑安年的打算,若圣上执意不放他出宫,两人只好另寻它法。
另一边关于是否召郑平水入长安也每日在朝堂之上争吵。
“陛下,岁末匈奴跃跃欲试,虎视眈眈,您若此时召郑麾下回来,只怕不好啊!还望陛下三思!”姜怀渊出列劝告,反对圣上召郑平水进京。
“是啊,陛下,此时匈奴与鲜卑若联手,那么大境破防,关内也会有险!还望陛下三思!”郑尘畅也道。
一旁余来中淡淡出言,语气嘲讽:“郑卫长是不是不想让你叔父回来,怕抢了自己的威风啊?”
“郑卫长跟着冯将军,只怕早已忘了自己姓什么了。”陆明石站在卫学堂身后,看着郑安年道。
陆明石这话说得,让一旁的李正忻差点没笑出声,既恶心了郑安年,又膈应了郑尘畅,让这父子俩心里都不痛快,还拉上冯从乐,真是个妙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陆明石当真聪明,李正怡不在了,就来抱自己的大腿,李正忻心想可惜眼下为他所用者不多,否则这样的墙头草他也是不肯用的。
背信弃义,虽弃的是李正怡,让人痛快,可到底是人品有损,让人心中不舒服。
眼下李正怡还在国寺关着,老天开眼,一道雷劈死他才好呢!让他阻我多年,坏我好事!如今耶耶身子也不大好了,六弟还十分年幼,说不定,我李正忻还能名正言顺的即位呢!
十二月天寒,圣上不知怎么了,最近总觉得胸闷气短,午夜惊醒,总觉得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让圣上越发焦急了,李正怡安分守己,听寺内僧人说一直都没有异状,每日吃斋念佛,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可圣上心里还是总不安分,总觉得李正怡不会如此,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
因而越发着急想收回郑平水的兵权,只要没有兵权,李正怡就不会有胆子敢做出谋逆之事。
所以即便群臣反对,圣上依旧下旨召郑平水卸甲归京。
“陛下不知您何时放二殿下出国寺?”郑安年出声询问,再过几天郑平水就该到达京中,而李正怡还在国寺之中,不得探视。
“二殿下为国祈福,每日恭定安顺,沐浴焚香,这是在为我国国运作祷,”贺道仲说:“郑明公何必这么焦急呢?莫非是看郑麾下快要到达长安,所以想快点和二殿下一起商议些见不得人的事?”
“信口雌黄,马上年末家宴,陛下难道不打算让二殿下和他的家人团聚?”段秋明道。
陆明石立马惊叹道:“段明公不说我都忘了,不就是因为二殿下诞下一怪胎孽子,所以才要到佛前洗刷厄运,改过自新吗?”
江结忍不住皱眉道:“大胆,二殿下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陆副使,可要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陆明石低头不语。
一番争吵,圣上听不出个所以然,便让退朝了。
散值后,沈方海便听元玉台说了朝堂之事,便私下问江结:“明公,您不是不喜二殿下为人吗?今日朝会怎还与他说话?”
“你们一个二个耳朵倒听的清,”江结放下手中揸笔,道:“皇室秘事不可随意议论,再者,到底看他二殿下的为人份上,他帮过我一个忙。”
沈方海心知怕是四年前处理宋九牧一事,点点头继续看他的文书。
虽说朝中颇多争议,但圣上还是命郑平水年下归京。
十一月末,圣旨到达边关,郑平水领旨准备回长安的一切事宜。
郑平水心知这一路不会太平,只是实在没想到能遇上如此多的刺杀,还好他带的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人,也早提前安置了一家妻小的去处。
圣上的想法大抵是最好不让人回到长安,能无声无息杀了郑平水最好不过,若他侥幸回长安,就把人安置在自己身边,收了兵权,看郑平水还能如何。
郑平水知晓圣上不会轻饶自己之后,索性不在装成来往商队,而是直接大肆宣扬“吾乃骠骑大将军郑平水,还不快护送吾归京”,一路官兵护送,安全了不少。
圣上之所以派人刺杀就是不想在明面上让旁人觉得自己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折损了三卫侍卫后,咬着牙撤回了刺杀的命令。
回到长安,已是十二月中旬了,入京第一日郑平水卸甲除刀进宫面圣。
圣上照例对他进行一番封赏,沉甸甸的匣子拿在手中,郑平水越发觉得荒唐可笑,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叩首谢恩。
出宫见郑安年,郑平水叹气道:“圣上这是容不下我了,兄长,二郎最近怎么样?”
“二郎被关在国寺,暂时没有威胁,毕竟有燕一他们在。”郑安年顿了顿,又道:“陛下不是容不下你,是容不下你手上的兵权,再等等。”
“兄长有办法救二郎出来吗?”郑平水问道,“我是有个办法,只是风险太大,再等等。”兄弟俩相对无言,片刻后各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