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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照顾幕僚心,敲打谈乐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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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圣上此刻意在让你们所有人以为他看重我,其实,他心里的储君不是我。”
元玉台自然知道圣上重视李正憺,可李正憺身死不能复生,再怎么看重又怎么样呢?
“二郎,难道圣上想让四殿下继承皇位,”元玉台想到什么,言语之间不经带了些嘲弄:“圣上是以为,他能等到六殿下成人?”
李正怡不答反问:“你可知我和三弟、四弟他们名字、小名的由来?”元玉台摇摇头。
“怡,说文指和也,尔雅指乐也,礼记注悦也。”李正怡很像在叹气,“栕,同桭,为屋檐。”
“李正愉,欢也。桢,坚硬的木,又指忠贞,意在忠心。”
“忻,闿也,欢乐、欣喜。桐,荣也,所以正忻字安荣。”
李正怡说着苦笑一声:“欢乐,圣上想让我们一辈子无忧无虑吗?天下那个父亲会这样期盼儿子呢?”
不用李正怡说,元玉台也知道憺的意思,安也,定也,又可言其使人畏惧。而檀字注释更多,檀香、檀弓,一为祭祀、二为卫国,圣上果然对五殿下寄予厚望。
“你可知我那六弟叫什么?”
“恒,常也、久也,亦指德之固也。桉……桉行、牒桉?”
李正怡颔首道:“对,还不明白圣上的意思吗?若六弟未成人前,天崩,只怕我会随天一起逝去,皇位交给四弟。若六弟成人后天崩,我为其所用,留。否则,也是不得善果。”
“二郎!那为何我们……不先了结了六殿下?”元玉台心惊。
“圣上年过四十,能使张美人有孕,你怎么知道没了六皇子,不会有七皇子呢?”李正怡淡淡瞥元玉台一眼,见他紧紧握拳,不由笑了。
“我今日也只是想告知伯律,不要欢喜过头,没有想吓伯律的意思,”他语气轻松:“伯律不必担心,还没到穷途末路之时。”
说着李正怡伸出手,把元玉台的拳头掰开:“哪里用这般使劲握拳啊?快松开。”
元玉台松开拳头,低头看着手心掐出的红痕,道:“伯律知晓了,回去定会日日警醒自己,不叫人抓了把柄,连累二郎。”
“何谈连累,你我一体,不必见外。”李正怡交代了几句元玉台,让他小心谨慎。
元玉台离去后,李正怡让燕六带了块汝石给沈方海,免得日后他知道了以为自己偏心,再者这块石头确实是极其漂亮。
通体黑绿,状似白云,形如腊梅,劈理极为发育,若群梅绽放,斑驳自然,极有观赏性。
李正怡不喜玩石,也觉得十分好看,沈方海自然更加爱不释手。
一晃到了六月中旬,试探多日圣上也对李正怡说出真心话:“二郎,外戚之权不可过大,你二舅这个官职地位,已经封无可封,若你即位,如何对待你二舅呢?”
“还是趁早让你二舅交出兵权为上。”
李正怡笑道:“圣上此言差矣,不是二舅手里把着兵权不放,只要您一道圣旨下去,二舅必然卸甲归朝,您下令即可。”
话虽如此,圣上难道不知君权如山吗,他是想让李正怡与郑家离心,而李正怡要告诉圣上,我知道您的想法,所以根本不会上当。
“二郎,你若劝你舅家离开朝堂,我明日就下令封你为储君,你看如何?”
圣上眼里含着笑,笃定李正怡一定会答应。
李正怡知他的意思,故意道:“圣上春秋鼎盛,哪里需要提前立储呢?再者我舅舅他们也正当壮年,还能为陛下效力,圣上难道愿意失了这两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吗?”
“你!”圣上万没想到李正怡如此不知好歹,怒极反笑:“正怡!你可真是好样的!”
“圣上谬赞。”李正怡噙笑垂首,下一秒就被圣上甩了一脸文书,“滚出去!”
“是,臣告退。”李正怡摸了摸额头,并未出血。
驱车到户部,车上燕三道:“主子,郑伯的信到了,说今年轮到他归京述职。”
“告诉二舅,圣上怕是容不下了。”这话没头没脑,燕三在心里思量,到底是圣上容不下郑伯了,还是主子动了杀心?
“没听到吗?”李正怡掀开眼淡淡看了燕三一眼。
燕三只觉冷气在背上如蜂针扎了一下,腿肚子都软了:“属下知错!还望主子恕罪!”
“起来吧,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吧?”“记得、记得!”
李正怡“嗯”了一声,又道:“晚上让圆江过来一趟。”
“是!”燕三这才哆嗦着腿肚子,站起身给李正怡添茶。
“最近可有谁有异动吗?”李正怡不紧不慢呷了一口茶。
燕三连道:“并无,不过该到严会航、于诲耒见主子的日子了。”这些幕僚手下,不说时时敲打,隔一段时间总要见上一面。
书信虽好,比不得面谈最适交心。
“那让他们早些来吧,该见还是要见的。”那些人怕不是都和元玉台一样都欢喜疯了,若真是这样,还要敲打一番。“是。”
晚间燕三带着严会航进来了,附耳道:“于郎还没来。”
李正怡颔首示意知道了,看向严会航:“恰宽,星宿一事你做的很好,这次我能去泰山都是你的功劳。”
严会航道:“都是恰宽该做的,二郎过誉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李正怡知道他不会轻易过来。
“二郎,我这次只是想问问下一步决断,并没有别的意思。”严会航看着李正怡,十分认真。
李正怡暗想,若只是问一下步决定,何必这么晚来一趟,但他并没有追问,只道:“下一步我还没想好,若真无旁事,你先回去吧。”
“啊?可,”严会航犹犹豫豫,最终道:“其实恰宽是想调回家乡,任个一官半职,不想在长安了。”
“为何?”李正怡扬扬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阿娘病重,阿娘年迈,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自小与阿娘相依为命,若阿娘离去,我不能……”
严会航说着红了眼眶:“还望二郎成全!”
李正怡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他旁,拍了拍严会航的肩膀:“你有如此孝心,自然是好,只是如今调回家乡,再想回来怕是难了。”
“阿娘重病,我不能不在,二郎,我意已决,求二郎成全!”严会航在李正怡脚边就要下跪,被李正怡一把扶起。
“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感受。”李正怡扶严会航坐好,与他面对面坐下:“只是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知恰宽可愿听。”
“洗耳恭听,二郎请说。”
“眼下时局,我虽不缺人手,但我实在舍不得恰宽,不如恰宽暂且告假,待家中母亲病愈,将人接到长安,颐养天年,我也好继续与恰宽共同谋事。”
严会航没想到李正怡竟如此重视自己,心下感动。
“燕三,去取支山参来,”李正怡转脸继续同严会航道:“你明日一早就告假,我让人给你留着位子,你料理好长安的事后,我让人送你尽快归家陪伴母亲,如何?”
“这……多谢二郎!”严会航再次起身叩首,这次任李正怡如何扶他都坚持磕了一个响头:“二郎赏识之恩,恰宽没齿难忘!”
李正怡任他磕了头,将人扶起:“好了好了,男子有泪不轻流,恰宽这样是觉得哪里还不够好?”
“不不,二郎为恰宽考虑,恰宽心里感激不尽!”
李正怡又开口劝慰几句,让燕四送人出去了,燕三道:“主子,确实如此。”
前两日,严会航的同乡给他捎来了信,说他家中老母病重,要他快些回去呢。
“那就好,到了乡里,找两个好大夫。”“是。”
既然得到了人的忠心,可要好好用着人为自己做事。
燕四送走了严会航,领着于诲耒进来了:“主子,于郎来了。”
“把人请进来。”“是。”
于诲耒脸上一片喜色:“二郎!我来给二郎道喜,祝二郎早日心愿得偿!”
他想来讨个彩头,没想到李正怡面色十分凝重:“琼觉来道喜,我却不知喜从何来?”
“这……二郎前些时日被封了平亲王,如今十分得圣上青眼,还不值得高兴吗?”于诲耒每说一句,李正怡的眉就皱一分。
“你错了。”李正怡面色不虞,看见于诲耒端正坐好,也微微皱眉才道:“圣上如今是在捧杀我。”
于诲耒微微张嘴:“捧杀?这是何意?”
李正怡推杯茶给他,道:“圣上如今表现重视我,只是若我以后有半点错处,他就会以错处严惩我,落差巨大,那些为着荣华富贵依附我的人,自然是要另寻树栖身。”
“这样朝中会有大的动向,动摇那些早就依附我的人离开,到时那些人反咬我一口,我不死也要没半条命。”
李正怡盯着他,淡淡道:“此为捧杀。”
于诲耒咽了咽口水,被李正怡盯着有些不知所措:“哦、那二郎、该如何对策?”
“不必欣喜眼前云烟,日后才是你我的好日子,只是不知琼觉是否会一直真心追随?”
李正怡笑着说这话,却让于诲耒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自、自然……”
“那就好,记着此刻先不要欣喜失智,跟着我,好日子还在后面。”
“是、是!琼觉谨记二郎所言!”
“好了,退下吧。”李正怡轻轻品了一口茶,燕四照把人带出去。
李正怡长舒一口气,心想最近定要小心做事,否则只怕被圣上抓住定不会轻饶自己。
“圆江怎么还没到?”李正怡看了会文书,眼见蜡烛灯芯都燃出了一大截,开口问道。
燕三正想说他去催一催,就听道沈方海和燕六的脚步声在院门处响起,于是笑道:“人来了,主子别急。”
燕四口中喊着“一、二、三”打开门,正好沈方海进来,被燕四喊的一声吓得躲到燕六身后。
燕四哈哈大笑,被燕六推了一下,差点倒到地上,燕三见李正怡挑眉看他,连忙掐了燕四一把,低声道:“别闹了!主子瞪你了!”
李正怡低低咳了一声,唤道:“圆江,过来。”沈方海扁着嘴,路过燕四时瞪他一眼:“哼!”
燕四想笑不敢笑,窝在燕三后边才捂住嘴笑了。
沈方海见状更气了:“二郎你看他!他、他他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