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长安》盼望生

82、芳奴意恐吓，三郎暗下狱

　　燕三只好装作寻猫，悄悄回到书房告诉李正怡刚才的事。
　　赵起月见李正怡皱眉，便问道：“二郎怎么了？”
　　“无事。”李正怡笑笑，但笑得并不轻松。
　　“是谁让夫人过来的？”
　　燕六道：“夫人说，主子让公主送汤，但公主有事耽搁了，托了夫人来，便让进了。”
　　“你何时让芳奴送汤了？”赵起月好奇。
　　李正怡摇头笑笑，答非所问道：“罢了、罢了。”
　　他没有让李梦华送东西过来，那到底是张雪颜在做戏，还是他的芳奴对他心有怀疑、加以试探呢？
　　另一边张雪颜拉着李梦华走到自己的院子才能说话：“芳奴、你听我说，那个赵起月，她劝正郎要用你去诬陷三殿下，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
　　“嫂嫂，到底怎么回事，”李梦华也努力装出惊骇的样子，“快一五一十说清楚。”
　　张雪颜便把自己听到的话全都告诉李梦华，末了劝道：“我今日才知那赵白玄是个如此的人！芳奴，你可要劝着正郎，让他不要听信赵白玄的话！”
　　李梦华微微抿嘴，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我会的。”果然，二哥怎会平白无故叫自己回来了，就是要利用自己。
　　“多谢嫂嫂，那我去找二哥了。”张雪颜送她出院子，还是十分不放心，再三叮嘱，“千万要小心。”“好，我会的，嫂嫂放心。”
　　等张雪颜不见了，李梦华才收起那副小心害怕的样子，她是要小心，但她决定要帮李正怡做成这件事，只有李正怡欠了自己，她才能让李正怡救自己出宫。
　　到了书房，李梦华叩开房门，与两人问好：“兄长，赵阿姐。”
　　“芳奴，过来坐，”李正怡指了指身前的凳子：“二哥有事要和你说。”“兄长请讲。”李梦华依言坐下。
　　“我、”李正怡不动神色的审视李梦华，道：“我想请你帮我扳倒三郎，给他泼一碗——罢了，此事不能行。”
　　“兄长不妨只说。”李梦华心里冷笑，觉得他做作虚伪。
　　“不了，此事就此罢了。”李正怡打定主意，这方法可以，只是绝不能用李梦华。
　　一旁赵起月皱皱眉，起身道：“大约是我在这，你们兄妹不便说话，我先告辞了。”李梦华待她走后，看向李正怡道：“二哥可以说了。”
　　她用眼神无声催促着：别演了，赵起月都走了，要说就快说吧，何必这样与自己做戏？
　　李正怡却道：“不了，你回去吧。”李梦华难以置信，莫非兄长真的没有利用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多想了？
　　“那我先回去了。”“恩，”李正怡看着她温柔笑笑：“回去吧。”
　　李梦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李正怡并不知道她在心里举行了一场判决，但她很满足，好像掉进棉花堆里，所处所见都是柔软的白，是带着棉香的幸福。
　　她想起来小时候缠着李正怡带自己去玩，兄长虽然害怕被打，但还是带着她到御花园捉蝴蝶，最后兄妹二人都因为晚归被罚跪在明帆堂中央。
　　郑贵妃用藤条抽打两人，是兄长抱着自己挡下责打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贴在兄长怀里听到的心跳声，那是她听过最有安全感的声音。
　　“对了，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回宫呢。”好像忽然跌进冰潭，李梦华只觉全身上下过冰一样的冷。
　　“多谢二哥关心。”她依然嘴角带笑。
　　走到书院外，李梦华看见赵起月躲在柱子后，她心里笑了，果然，不该对二哥留有期待，他说不出口便要旁人替他说。
　　“赵阿姐。”“芳奴，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阿姐请说。”李梦华顺从的走过去，赵起月道：“你知道二郎在朝中是怎样情形吗？他如今备受非议，而之前唐皇后利用王美人要挟你二哥为她做事。”
　　赵起月小心观察李梦华的表情，见她并无皱眉抿嘴，便继续道：“我想让你使一次美人计，去对付三殿下，好让三殿下遭人非议。”
　　“好啊，”李梦华答应得爽快，“全听二哥做主。”
　　“不不，此事是我的意思，我原本想，你若不愿，就只当没听过；若愿意，就和二郎说一声。”
　　“好，那咱们一起去吧。”李梦华拉住赵起月，心想不愧是你李正怡，一切滴水不漏，若不是我也在这深宫长大，也会被你蒙蔽了。
　　路上走着，赵起月忍不住问道：“你为何愿意这么帮二郎？”
　　李梦华忍不住起了戏弄之心，故意握住赵起月的手，笑道：“因为我心悦欢三哥。”
　　赵起月难以置信，皱眉道：“什么？你疯了？他哪样的人，你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他救过我。”“……那你还要去害他？”
　　“可我要去帮我哥哥。”李梦华见赵起月嘴唇微张，又道：“白玄阿姐，我又何尝不是错的呢？我哥对我好是理所应当，那我帮他也是理所应当；三哥救我是天方夜谭，我对他的感情，也正是荒谬绝伦的。”
　　“你不必劝我，白玄阿姐，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梦华抱住赵起月，在她耳边道：“赵起月，我劝你最好还是待在我哥身边，毕竟他永远不会害你，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你说是不是啊，白玄阿姐？”李梦华放开她，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我哥。”
　　“我不……”赵起月想挣开李梦华的手，却被死死钳住，她脸色惨白被拉入李正怡的书房，李正怡见赵起月的嘴唇发白、脸色也十分难看。他不由问了一句：“白玄，你这是怎么了？”
　　赵起月惊骇失神，看见李梦华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抖着嘴唇摇了摇头，“我、我没事……先走了。”
　　李梦华适时放开她，赵起月匆匆忙忙走了，李正怡便看向李梦华，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赵阿姐，我去跟她说清楚，二哥我先走了。”
　　她才不会去找赵起月呢，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睡下歇息了。
　　一早，李正怡送李梦华返回宫中，临别时拉住了她，“芳奴，我有话与你讲。”“二哥何事？”李梦华不明所以。
　　“有话一定要和我说，二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我多年在外，未能及时照应苦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二哥亦有苦衷。”
　　李正怡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千万不要瞒着我，好吗？”
　　李梦华咽咽口水，避开眼神道：“是……芳奴谨记。”
　　“去吧。”李正怡摆摆手。李梦华进明帆堂之前转身看了一眼，只见李正怡依旧背着手目视自己离开。
　　李梦华心一沉，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进了明帆堂，李正怡这才朝燕三点点头道：“走吧。”
　　三日后，圣上推迟早朝，李正愉被革职禁足。晚间消息悄悄传到宫外，李正怡请求入宫问郑贵妃。
　　明帆堂内，李梦华侧身躺在西殿内室，有人轻轻坐到她身边，低声道：“芳奴。”李梦华支身抬头，见是李正怡。
　　“二哥……”李梦华爬起钻进他的怀里，听那小时候常听的心跳声。
　　“兄长，我好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呢？”李梦华想到那日的凌辱践踏，忍不住抬手重重的捶李正怡的胸膛，哽咽道：“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李正怡抱住李梦华，轻轻拍她的背。
　　“乖芳奴，”李正怡拍拍她的头，“离开这吧，在我府上住一阵，唐皇后已经死了，阿娘疯了这些年，也该清醒了。”
　　“那又如何！”李梦华突然嚷了起来：“她清醒了就能说她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吗！兄长、这账不是这么算的，我真恨啊！为什么要生下我？”
　　“为什么生了我不好好待我、为什么要对我动辄打骂，为什么啊！”她喉头干疼，像吞了刀子一样无法说出更多的话，只想质问、怨恨！
　　怨恨郑贵妃的喜怒无常，怨恨大人的偏心针对，怨恨唐皇后的自私狠毒，恨这宫里的一切！
　　甚至有时恨李正怡，恨为何他是男子能逃离这里，只剩自己面对郑贵妃的责打谩骂！恨他惺惺作态，恨他可以出宫建府，明明心里对郑贵妃有气，还要劝解自己谅解她！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想二哥是不对的，自己不是不知道二哥的苦，可是她忍不住这样想。
　　可根本不干二哥的事，二哥也是这般困苦过来的，明明二哥和自己是最相似的人，是她最该心疼的人，也是对她好的人。
　　“兄长，是我不好不该拿你撒气，你骂我吧二哥。”李梦华擦了擦眼泪，李正怡摇摇头：“我哪里舍得，在我面前就轻松点，记住，我们才是真正的亲人。”
　　“好，二哥，我不想回宫，我要在你府上多带两日。”“好，都依你。”
　　李梦华这次到来依旧是无声无息的，如同李正愉下狱一样没有惊起一丝声响。
　　只有李正怡心中难受，每每抽空来看望她，见她如枯死的老树一样全无生机，与周遭一切朝气活力格格不入。
　　“芳奴，你吃些东西吧？二哥心里实在担心你。”李正怡哀求着，想让她抬眼看一看手中佳肴，看一看任何新奇的、能让她打起精神的事物，却总是徒劳。
　　“芳奴，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