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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佯病表悔恨,芳奴心间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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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的病是悲伤过度、郁结于心导致的,这几付药下去就没大碍了。”
此次李正怡突然病倒,陛下为表重视,特意派了御医前来诊治。
“多谢王太医,您慢走。”
张雪颜送御医离开,将药方交给下人,回来时听到李正怡在喃喃低语:“阿娘、阿娘,我……疼、疼……我、我知错了,您饶了我吧……”
见李正怡出了满脸虚汗,她便从一旁的木盆里捞出帕子给李正怡拭汗,另一只手握住了李正怡的手。
这样真的有效,虽李正怡依旧皱着眉头,但口中不在低声喊疼,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了她的手。
这让张雪颜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原来她的夫君也有这样无力虚弱的时候、也会需要自己。
自婚后,李正怡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虽然并不像她做春闺女儿时想的,能有一个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心上人。
但李正怡对她还是很好的,不管是出嫁回门、还是在府中料理内事,他都一一帮衬自己,也从不呵斥自己。
更不像父亲那样收了好几门外室、侍妾,只有一个如夫人白氏,且并不娇宠,白氏也十分懂事。
一切都那么好,就连她失了孩子但唐氏也为她的孩子偿命了。
但她总觉得李正怡并不需要她,似乎只要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官宦女子,只要嫁入平王府,都能被李正怡如此对待。
前日李正怡从宫里给陛下请安回来后就病倒了,直到此时张雪颜才察觉到,李正怡是需要她的。
“怡郎……你是在意我的,对吧?”她忍不住伸手摩挲他的脸颊,低声在他耳边问。
可惜李正怡昏睡着,不能回答,张雪颜在心里安慰自己。
正好赵起月推开房门进来,张雪颜连忙收回手,起身看向她,略有不安的捏着手中帕子,干笑道:“赵大夫,您来了。”
“张娘子有礼了,”赵起月过来试了试李正怡的额头,接了身边林耳递来的药,对张雪颜道:“娘子,不如您先出去,这里有我们呢。”
“哦,好、辛苦赵大夫了。”
张雪颜心里有一丝失落、羡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正郎哪里需要自己呢,她什么都帮不上。
“白玄娘子,这是宫里御医开的方子。”燕五从屋内房梁上下来,将药方递给赵起月。
赵起月接了细看片刻,才道:“这确实是治病的方子,看来这次圣上是真的担心二郎。”
说是这样说,但她却是毫不犹豫将纸张揉成团,随手丢给林耳。
方子再好,她也不放心宫里的人。
燕五叹口气道:“赵娘子,主子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这几日有人来找主子找得勤着呐。”
赵起月随口道:“放心吧,二郎马上就好了。”
燕五看赵起月给李正怡灌药,又忍不住说:“赵娘子,要不咱们慢慢喂吧,主子的衣襟都湿了。”
赵起月的耐心向来只有三分,第一勺还算仔细,小心用手帕擦了李正怡嘴边的药汤,第二勺就直接捏着李正怡的下巴灌了一勺药进去,第三勺简直恨不得连药带碗一起塞嘴里。
“算了,你来。”赵起月也知道自己太急了,要将药碗塞给燕五。燕五忙闪身躲了,“我笨手笨脚的,您安排别人吧。”
赵起月啧了一声,拧眉问道:“燕三呢?”
“今日三郎休息,燕四也不在,燕六还在沈家。”
那还真是没人了,赵起月皱着眉忽然想起来张雪颜了,便道:“去看看张娘子还在不在外面。”
燕五连忙去看,说道:“在呢!”
“那就让她来。”赵起月站起来坐到一边,给张雪颜腾了位子。
“赵大夫,是正郎怎么了吗?”张雪颜急冲冲的走进来了,担心李正怡出了什么意外。
赵起月忙道:“二郎没事,是要娘子给他喂药,毕竟娘子心细,又与二郎夫妻情深,照顾二郎的事该由娘子负责。”
“哦、好。”张雪颜接了药碗,面上有些讪讪的坐下,燕五帮着扶住李正怡。
张雪颜慢慢喂药,她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或者这药再多一些,这样她就能多陪陪李正怡了。
只是一小碗药,马上就见底了,张雪颜面上带着浅笑,将碗还给赵起月,说道:“赵大夫,那我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不用了,也没什么事了,”赵起月起身道:“余下每天的药我会亲自送过来,还要娘子服侍二郎用药,白玄先告辞了。”
张雪颜连忙送她出门,“辛苦赵大夫了。”
“都是白玄应该的。”
不在李正怡府上煎药,怕人通过药渣发现李正怡其实并没有病。
他是装的,服了些伤寒散就能让脉象浮现出伤心郁结之症,只是这药力不该如此强烈,今日本应脱离昏迷状态的。
足足过了三天,李正怡才开始逐渐好转,“雪颜,我没事了,你这几日照顾我也辛苦了,去歇息吧。”
张雪颜张张嘴,最终只点头道好。
李正怡这一病小半个月,朝中流言蜚语不断,有说此病乃为太子怨魂纠缠,有说实因平王殿下思念太子、因太子离去伤心过度所病。
众说纷纭。
以孙家为首自然要使劲踩李正怡,说中宫之事乃他挑拨、李正怡不怀好心,诡计多端。
李正怡病前请求郑安年不要为自己进言,他要看一看手下谁的人心不稳。
倒是出乎他意料,他的人并没有转而投奔孙家,貌似都安分守己。
而冯从乐此次护驾有功,官进一等,正是得意洋洋时,每日在朝堂之上大肆议论李正怡加害李正憺,元玉台面上不显,心里十分气愤。
“二郎,难道没有办法收拾那冯从乐了吗?”
一旁沈方海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我听大理卿说,冯从乐要重查当年他儿子的事,这不是把二郎的面子踩在脚下吗。”
“此刻不能奈何他,他刚刚护驾有功,圣上对他心有好意,若你我此刻与他作对,那圣上作何感想?”
李正怡一语惊醒梦中人,元玉台和沈方海皆恍然大悟。
“何况我什么时候是任人宰割的,你们且看着吧。”李正怡胸有成竹。
如今孙家只有一个孙大孙庭广担任重职,孙太师乞骸骨归乡,孙向明派往江南道,要收拾孙家,还要从孙家幕僚下手。
再者,孙太师年纪大了,要是孙家亲人有个闪失,老人家受不住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另外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宫秘辛,也要好好利用才对,只是这些实在没必要告诉元、沈二人。
送走两人,李正怡吩咐燕三提前准备下去,他明日要进宫。“是。”
许久不见李梦华和郑贵妃了,李正怡第二日一早进宫请安,提议让李梦华到自己府上见一见两个小侄子。
“好啊!可……”李梦华高兴了一瞬,然后快速看了一眼郑贵妃,低头道:“阿娘,那、我能去吗?”
“不许去!你们——”郑贵妃摔了茶碗朝李梦华扔过来,被李正怡及时挡住掉在地上,砰一声摔了粉碎。
李正怡冷冷道:“郑娘娘何必动这么大气,我明日就会将芳奴送回来,倘若您若不愿意看见芳奴,我府上空的地方多,绝对不会委屈芳奴。”
“你不许去!”郑贵妃扑过来,被李正怡钳住双手,甩在一旁软榻上。
“您闹够没有,唐皇后已经死了,您要疯到什么时候?”
“芳奴,我们走。”说完李正怡拉起李梦华转身离去,并不理会身后的郑贵妃。
走出明帆堂时,李梦华抬头看见一朵云,暗想,若自己也能变成一朵云就好了。
“芳奴在看什么?”
李正怡随她的目光看去,天上除了几朵云什么都没有,却见李梦华嘴角的淡笑骤然消失了。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走吧二哥。”
坐到马车上,李梦华嘴角才又带上笑,“兄长,我想看白小娘子跳舞,不知二哥可许啊?”
“不想笑就不笑,你要是在我面前还拘束着,就是不把我当亲人了。”
李梦华一愣,“兄长,我没有不想笑,”她嘴角带笑道:“真的,二哥能让我出宫,我很高兴的。”
“不必多说,二哥知道你厌弃宫中,多住一段时日吧。”
“阿娘不会许的,我明日一早就回来。”李梦华摇摇头。
李正怡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只好这样了。”也先只好这样了,芳奴,我一定让你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李正怡在户部处下马,叮嘱燕四好生把李梦华送到府中,他今日还要当值处理事务。
直到晚上回府上,李正怡才有空闲与赵起月商量下一步筹谋。
“二郎,你真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三殿下?虽说兵不厌诈,可是这法子实在是下作。”赵起月颦眉道。
李正怡笑笑:“那还要多谢先皇后,当初她用这种手段对我,倒也教会了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白玄知道的,我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便说什么,那人选你可有定?”
张雪颜受李梦华拜托来给李正怡送羹汤,走近一听就是李正怡和赵起月在说什么好像要用女子诬陷三殿下,使他蒙受污名。
官场污秽,不想这亲兄弟之间斗得也如此厉害。
张雪颜好奇听了一些,心中感慨,不想下一瞬听到赵起月说“依我而言,芳娘子最合适”。
张雪颜心中一骇,芳奴是怡郎的亲妹,他会允许旁人把心思打到她身上吗?
“我自然知道芳奴最合适,只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舍得。”
闻言张雪颜松了口气,下一瞬却听到李正怡说:“容我再想想吧,我需问问芳奴的意思,但愿她能帮着我。”
嘭——张雪颜吓掉了手中的食盒。
“谁在外面?”李正怡使了个眼色给燕三。
“是。”燕三跳出窗追去院外,正见到李梦华拉着张雪颜。
“夫人安,殿下安。”
“何事这般惊慌?”李梦华挡住张雪颜。
燕三看不清后者脸上的表情,正盯着看被李梦华呵斥了,“没一点规矩!主子也是你能随便看的?”
“属下知错!”燕三慌忙跪下了。
李梦华又道:“罢了,方才我送食盒进去,有只猫扑了我,吓掉了食盒,你去看看,那猫还在不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