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长安》盼望生

67、檀奴怒争论，栕奴诛心身

　　李正憺做好打算等李正怡回来再去找他，可后来遇上另一件事，让他更加思念李正怡了，准确来说是因为一个人，孙良道。
　　孙良道在御林军担任一卫之长，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委屈他了。
　　他心中本就不满，又听说了兄弟几人都排挤李正愉的情况，先是李正怡对李正愉多处不满，再是李正忻和李正怡联手诬陷李正愉，后又说李正憺瞧不上李正愉，所以对这几个皇子都有些看不顺眼。
　　孙良道自认性子不算粗犷，也就脾气不好，天天听人吹耳旁风总是气不过，后来和副官谢宜打赌，扬言一定要好好骂这些殿下皇子一顿！
　　这天李正憺走到玄武门前才想起来李正怡不在长安，正好撞上孙良道，带着几个人说是问候李正憺，要给他请安，其实就是堵着李正憺不让走。
　　一次两次，李正憺忍了，后来孙良道更加肆无忌惮，大放厥词。
　　李正怡在洛阳一待一个多月，每日面上十分安然，心里却总想着长安的事，而后不可避免想到宋州，但也只是平添伤心。
　　九月末，李正怡收到了郑安年的信，李正憺在玄武门前杀了孙向明的儿子孙良道。
　　因为孙良道对李正憺言语冲突，李正憺的侍卫杜介杀了他。
　　御前，孙太师一定要侍卫杜介偿命，“这人的家中就是先前与平王说话的人，说不定他奉的是平王的命。”
　　李正憺争辩道：“是孙良道先污蔑孤，也是孤下令让杜侍卫杀的人，有二哥何干？孙太师何必与二哥过不去？”
　　“平王现下都不在长安，朕已经下令将其召回，等平王回来再议，孙爱卿，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孙德业路过李正憺时，重重拂了一下袖子：“哼！”
　　圣上只当没看见，孙德业年纪大了，李正憺让一让他也无妨。
　　李正憺忙道：“耶耶，您当真信孙太师的话吗？您这样，以后谁还敢听孤的命令？此事真的不是二哥的错。”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不定这人真的是他派来的呢？”圣上并不觉得这事是李正怡做的，有人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孙良道在玄武门前遇上李正憺，拦住他说了几句玄武门之变的事，暗示李正憺会被人杀害。
　　李正憺怒从中来，本不想和孙良道一般见识，但孙良道咄咄逼人，竟与李正憺拉扯起来，最终命归黄泉。
　　但圣上不想让李正怡过得轻松。
　　“证据呢？耶耶，您不能总是这样针对二哥啊……”
　　“好，朕给你证据。来人，把那杜介押去御史台，让江结亲自给朕审。”
　　李正憺有几分恼了，便道：“耶耶，您为何与二哥过不去？他究竟怎么了？”
　　明明不干二哥的事，为何偏要难为二哥？
　　“杜介是羽林军那边提拔上来的，孤见他伶俐，才将他调为侍卫，侍奉在侧。今日是孙良道出言不逊，惹怒了孤，孤才让杜介杀了他。”
　　“倘若这都在二哥计算之内，他算无遗策、滴水不漏，孤何必还做这个太子之位呢？”李正憺口不择言，一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放肆！”圣上没想到李正憺会这样说，天子之怒、雷霆之势。李正憺连忙跪下了。
　　“朕对你有那么高的期望，你却屡屡口无遮拦，檀奴，你让朕很失望，看来朕不罚你是不行了。”
　　“朕看出来了，一味的仁慈纵容，只会让你失了规矩，等你禁足期满，去御史台跟着江御史做事吧。”
　　说着圣上唤道：“来人，把太子请出去，禁足一个月。”李正憺低着头，跟在孙总管身后出去了。
　　圣上也是叹口气，怎么寄予厚望的偏偏不争气，不管不问的却耀眼夺目呢？
　　这边李正怡接了陛下的信后，便立刻赶往长安。他又赢了一局。
　　两仪殿内，李正怡跪着，帝王坐在龙椅上，“宗熙，你可真是好本事，唬得檀奴又和朕争执。”
　　“臣不知陛下何意，请陛下直言。”李正怡滴水不漏，面色无异。
　　圣上微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着朕称臣的，朕竟然没注意到。”
　　“臣的小事，自然不足以让您挂耳，也无足挂齿。”
　　“算了，朕找你来是想问你，孙良道被杀一案，可是你的手笔？”
　　“臣不知，当时臣在洛阳，哪里能掌控长安的事呢？”
　　“你说不知，现下也知道了。那孙家的事就交给你去料理，切记，这件事檀奴没错。”
　　“是，郎君自然不会有错，您也是。”李正怡附和道。
　　圣上微微点头，“这是自然，不是都说刑部是孙家的一言堂吗，那你就顶了孙家党木朴的刑部尚书之职吧。”
　　“是，那臣先告退。”刑部，戚徽兴不是想去刑部吗？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十月，李正怡任刑部尚书，雷霆手段先整治都官司上下，而直指孙太师。
　　张玉河近来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这其中自然有李正怡的功劳，毕竟总要推一个人顶在前面的。
　　江结和吏部尚书陈晟兴、户部尚书张登赋一起弹劾孙太师纠结党羽，私收贿银，以权谋私等多项罪名，这些罪名虽重，但不足以治孙太师死罪。
　　何况陛下一定不会让孙德业死的，他活着孙家就不会倒，孙家不倒就会与自己过不去。
　　李正怡心中冷笑，陛下这一手好算盘打得……帝王御下之术，果然权衡利弊呐。
　　李正怡忙着对付孙家，也不会让江结闲着，这样一来，李正憺还是没能跟着江结做事。
　　如今朝堂上，孙家和李正怡闹得不可开交，孙家何尝不知这是陛下拿李正怡来顶罪，可若是不回应李正怡，难道要任他把自己一家人的乌纱帽都摘了吗？
　　孙德业自己也在思索，究竟是陛下只是用李正怡混淆视听，还是真的动了把孙家斩草除根的心思呢？
　　李正憺心中不信李正怡会害自己，只是心中满腔委屈想倾述，好容易过了禁足，立刻去寻李正怡。
　　临行前，被圣上叫去密谈，叮嘱道：“檀奴，千万不可轻信他人，凡事总要自己验证一番。”
　　李正憺心想，那我直接问一问二哥不就好了？
　　可他多次去李正怡处根本找不到人，在三次请见不得后，李正憺去了刑部。
　　“太子殿下？”刑部侍卫一看到李正憺靴子上的暗云流龙纹，连忙跪下行礼。
　　“平王可在？”
　　“回太子，尚书在处理公务，已经派人进去通传了，还请殿下稍等片刻。”正说着，李正憺看见燕三过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二哥呢？”
　　燕三一手在前引李正憺往李正怡的书室去，道：“殿下他还在忙呢，请您过去旁观。”
　　李正怡正在和下属刘仲先争辩孙德业的罪名，两个人几乎要吵起来了，都在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
　　“当初冯将军的事没有牵扯到私盐，如今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尚书在把此事拿出来，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四年前，我搜查私盐案子，牵涉众多，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冯家与孙家相互勾结，如何能检举冯家？”
　　“那您觉得现在拿出此事，破绽不够大吗？尚书，您不能如此？”
　　刘仲先苦苦争辩，力求李正怡不要拿出冯家参与私盐的事，李正怡还要再说，余光一瞥看见李正憺进来了，顾不得刘仲先还在，眼角带笑，说的话却是：“郎君怎么私自出宫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燕三，快给郎君奉茶。”李正怡招呼李正憺来主位上一起坐下，“我听说檀奴又惹大人生气了，怎么了？”
　　燕四在李正怡旁边添茶，燕三给李正憺倒了七分满的茶。
　　李正憺捧着茶喝了两口，就着李正怡的手吃了两口糕点，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想委婉些试探李正怡，但对着李正怡面含关切的脸，话就直接说出来了：“孙良道的事，真的不是二哥做的吗？”
　　李正怡一愣，皱眉道：“什么？”
　　李正憺硬着头皮说：“孙良道的事，真的不是二哥做的吗？”
　　只听李正怡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
　　他变了称谓，起身站到一旁道：“怪不得太子殿下这十几天频频来访，我还特意叮嘱厨房一直备着太子爱吃的桃花酥。”
　　“二哥这是做什么？”李正憺去拉李正怡的袖子，要他也坐下。
　　“那我一五一十告知太子殿下，事发时我与夫人在洛阳，什么消息都没有。而且为了孙良道这件事，陛下要我找孙家的麻烦，我几乎天天要住在这刑部了。”
　　“二哥……”李正憺慌了，忙道：“孤只是很想知道能不能相信二哥。”
　　“如今朝堂之上谁不知孙家把我李正怡视为眼中钉！往后我若有半点差池，都会被孙家捏住不放，太子现在来问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二哥！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害怕……”李正憺惴惴不安，“若是连二哥都害我，我真是不知该信谁了……二哥要是生气、伤心，只管骂我罚我，不要与我离心就好。”
　　“檀奴——郎君，”李正怡原本面上是伤心，听他说完又变成了无奈，皱着眉苦笑道：“你若是怀疑我，直接问我有什么用呢？该从别处排除我的嫌疑。”
　　“我信二哥不会骗我。”李正憺眼神清澈。
　　李正怡喉结滚动，十分缓慢的点了点头：“嗯，二哥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