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长安》盼望生

61、装病见檀郎，情真意切

　　新年李正怡带着李知归和李知鸿去了郑安年家拜会长辈，见到了郑安年的长子郑显沛。
　　其久在江南道，多年未曾归京，这还是李正怡第一次见他。
　　“兄长。”李正怡给郑显沛问好，郑显沛先一步行礼，等到李正怡扶起自己后才道：“平王殿下最近如何？”
　　“多谢兄长关心，一切都好。”李正怡笑笑，让李知归带着幼弟唤人问安。
　　“你我初次见啊，不过宗熙的一番作为我可早有耳闻。”郑显沛长相肖父，性格较开朗一些，他比李正怡大了八岁，家眷都还留在江南。
　　“来，这是大舅爷，这是舅奶，这是大伯。”李正怡给两个小奶娃娃介绍人。
　　一顿家宴和和美美，用了膳，小孩儿就犯困，被人带去休息了，李正怡跟着郑安年和郑显沛去了书房。
　　郑平水今年不回长安，回京述职的是手下江路辽，李正怡在紫宸殿内见过江路辽，他正值中年，很是精干，同时孙庭广的儿子孙良道也从边关回来了。
　　几人落座，郑安年想起前些日子的焦石案，开口问道：“焦石案宗熙做的很好，只是薛成仁怎么会助你呢？”
　　“大舅，人总是会变的，”李正怡带着两分嘲弄的笑说道：“前几年他刚刚担任河南道节度使，还算小心谨慎，如今在京中待久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这些。”
　　郑安年沉默半晌，叹口气道：“可惜了。”
　　“那二郎觉得，薛成仁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郑显沛打断房中沉闷的气氛，皱眉道：“二郎似乎觉得薛成仁变成这样很正常，可我也听人说过，当年他和你同查办私盐时并不是这样的人。”郑显沛的语气颇为咄咄逼人。
　　“京中环境如此，虽说他是曾清廉秉公，但那已经是五年的事了。”
　　李正怡略一思索，继续解释道：“沛兄，不是宗熙轻看他，当初宗熙封王前他就找过我，说只要我娶他的女儿，就极力声援我。”
　　“他若真的公正，何必这样私下与我谋划。”
　　郑显沛“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李正怡知道自己方才嘲弄薛自柳无意波及郑显沛了，继续道：“当然了，并非所有人都会自甘堕落，也有像江御史这般卓尔不群的人，想必沛兄也会如江御史一样出类拔萃。”
　　郑安年闻言立马“哼”了一声，眉头紧紧拧着：“江向敏那样的人能有几个？”
　　这话说的郑显沛和李正怡都有些讪讪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低下头，喝茶掩饰尴尬。
　　郑安年又“哼”了一声，“溢美之辞，如何成事？”
　　李正怡忙道：“宗熙知错了，谨记大舅教诲。”郑显沛咳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李正怡心下暗笑舅舅这张嘴真是让人害怕啊。
　　与郑安年商议完接下来的安排后，带着孩子返回府上，李正怡给郑平水写了回信，问候在边关的众亲人。
　　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九，李正怡借口称病，推辞不去见郑贵妃。
　　不想李正憺来看他了。
　　燕三问道：“郎君来了，主子，您要不要把这些收一收？”他指着李正怡面前堆着的文书。
　　李正怡笑笑，摆手示意道：“不了，本来我就是装病。”
　　因而李正憺见到的是，称病的李正怡在书房看户部的记档。
　　李正憺坐下后接过燕四奉上的茶，问道：“二哥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处理政务啊？”
　　“郎君知道的，我与郑贵妃……我不想去见郑贵妃，便告病休假在家，”李正怡说着支起一根手指挡在嘴边，笑道：“郎君可要替我瞒着啊。”
　　“嗯，孤不会告诉旁人的。”
　　李正憺微微歪着头，侧目皱眉道：“那……二哥还没有原谅郑娘娘吗？”
　　李正怡不愿同旁人说起郑贵妃，摇摇头便岔开话题问道：“郑明公还不肯放过我吗？”
　　“还……没有”李正憺也摇头，垂目盯着自己的手，“舅父还是气二哥，不过现下他更恼皇后殿下和三哥。”
　　“哦？这怎么说？”李正怡心有猜测，但还是想听李正憺说一遍。
　　李正憺叹口气道：“昭颜阿姐不是嫁给三哥了吗，每天过得都不痛快，又是耶耶赐婚不能和离，这桩婚事是她指的，舅舅自然气她。”
　　“舅舅的事是不是让二哥连带着怨孤了？”
　　李正憺攥着手，微抿嘴唇道：“还是说因为冬惠阿姐的事要与孤生疏了，二哥近来都不唤孤檀奴了。”
　　李正怡轻笑，改口道：“怎么会？旁人的事不干你我兄弟，檀奴最近怎么样？”
　　“前些日子换了个先生，教得很有趣。”
　　李正憺眼睛亮晶晶的，说起最近东宫内发生的趣事。
　　李正怡认真听他说话，不时接上两句，末了笑着说：“檀奴细心学就好，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多问问先生，也可以问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到檀奴呢。”
　　“孤真的有不明白的呢……”李正憺微微皱眉，语气懊恼。
　　“洗耳恭听，檀奴请讲。”
　　李正憺有些惴惴的，吞吞吐吐、眼神躲避道：“孤……当真是她生的吗？为何她待我一点都不好？”
　　李正怡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招呼李正憺过来。
　　李正憺连忙奔过去，站在李正怡身边。
　　李正怡摸了摸他的头，眉宇间尽是忧愁，“檀奴当然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就算娘娘她不喜你疼你，也不是檀奴的错，是她自己的不对……这也是上一辈的错处……”
　　“什么？二哥说什么？什么上一辈？”李正憺急急追问。
　　李正怡回过神忙压低声音道：“没什么的，檀奴不必在意皇后，只消记住，错在她就好。”
　　“二哥为何这般笃定，万一错在孤呢？”李正憺埋首在李正怡臂间低声道。
　　“错不在檀奴，我知道的。”
　　李正怡抬手揽他入怀，劝道：“你我出生只是襁褓孩童，待到牙牙学语也是不会要学、不对要改。”
　　“父母大人耐心也好、急躁也罢，都不该忽视你我。可皇后殿下却对檀奴不管不问，如何能怪檀奴呢？”
　　李正怡抬手拍拍李正憺的背。
　　“多谢二哥……”李正憺眼眶都红了，极力忍着没哭。
　　李正怡柔声哄他，“有二哥呢在呢，檀奴想哭就哭吧，昂？有二哥在，二哥就是你的屋檐，为檀奴遮风挡雨、护檀奴周全。”
　　李正憺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得李正怡衣服都湿了。
　　最后李正怡示意燕三送上蜜水，劝着李正憺喝蜜水，说道：“哎呦呦，看把我们檀奴委屈的，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再哭，莲娃和雀奴该笑话你了。”
　　李正憺这才止住了泪，但还是抽抽搭搭的，抬手接水喝，带着点羞愧的语气同李正怡说：“孤，孤失仪了，让二哥见笑了……”
　　李正怡接过燕三递过来的热帕子，给他擦脸，说道：“二哥不笑你，二哥心疼檀奴还来不及呢。”
　　看着十五岁的李正憺，李正怡暗暗想，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十五岁的时候也这样。”
　　李正怡骗他，笑道：“那时我常跟先生哭闹，不讲道理、一定要每日换书，不然不学习。”
　　“先生骂我不知节俭，我就把书都背下来了，每日上课只带纸笔，后来先生才妥协了。”
　　李正憺破涕为笑，问道：“当真？二哥也有这个样子吗？也会不讲道理？”
　　“是啊，二哥之前也是小孩子嘛，从前我也只是栕奴。”
　　李正怡刮了一下李正憺的鼻子。
　　“那孤、我以后也能成为二哥这样的人？”
　　“我有什么好的啊，”李正怡摇摇头，嘴角带着淡笑道：“檀奴现下已经够好了。”
　　“孤、我不够好啊，二哥这样才好呢。”
　　他这话稚气未脱，李正怡笑笑，神情认真同李正憺道：“那就依檀奴所言。”
　　李正憺吃了饭，临走前说道：“舅舅那我去劝和，二哥放心，定叫舅舅消气。”
　　李正怡点点头，并不十分在意此事，“只要檀奴不觉为难就好，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孤回去了。”
　　正月过完，孙良道在京中留任御前守护圣上安全，郑显沛出京返回江南道。
　　唐皇后递了纸条，信说只要李正怡把害了唐峤业的人全部处理，她就把当初李正怡写下的文书还给李正怡。
　　李正怡不得不对此上心，再者还有唐长如一旁盯着他呢。
　　于是李正怡便交代贺堂言把段宪秋刑部司门司员外郎、张靖那刑部刑部司郎中两人的受贿单子交给刑部过目，如今的刑部尚书是孙太师的学生苏珍寒。
　　因这两人，季以当晋了职位。
　　三月末，李正怡料理了所有参与杀害唐峤业的人，借着请安去见了唐皇后。
　　唐皇后倒也坦诚，把字契还给李正怡了，再加上她知道了李正愉和唐昭颜每日鸡飞狗跳，十分开心，拉着李正怡说了许多旁的话。
　　四月李正怡依然在户部任职，私下里沈方海来得最多，而后是元玉台、季以当和顾本舒，其他人也常来，只有赵观平许久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几章讲怡郎和菱歌娘子的故事，标题都是四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