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三芯草

24、入将军府

　　花灯节后，秋茗几乎一直待在安王府中协助秋寄远治疗王妃。
　　解蛊的方式除了杀死蛊虫之外，就是将蛊虫从体内引出来。两种方式并没有优劣之分，需要根据蛊虫的不同特性以及现实情况来选择。而对于现在王妃体内的胭脂蛊来说，只能选择后一种方式。
　　“由于胭脂蛊的特性，在杀灭蛊虫的同时难以避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且胭脂蛊受到刺激时会释放毒素，使得身体极速衰老，最明显的表现无外乎就是容颜一夜迟暮。”秋寄远一边将针列在布帛上，一边对秋茗说。
　　“所以应该采用引出蛊虫的方式进行治疗对吧，那么要如何引出蛊虫呢？”秋茗收拾着其他的用具，抬起头来问秋寄远。
　　“根据方子对于胭脂蛊虫的记载，它对于婆娑叶的气味最为敏感，一般做法是将中蛊者的多处皮肤划破，婆娑叶片捣碎，取其汁液，涂敷在伤口处，蛊虫便会寻味而出。”
　　“这样不会引发炎症吗？”秋茗有些疑惑。
　　“据说婆娑叶片本身也具有消炎的作用。但是我对于这种植物也没有过多的了解，不能妄用。”
　　“那阿爹是打算？”秋茗看了看秋寄远的针，大概对于治疗方案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特制的针，容易吸附气味，只要将针浸泡在汁液中，便能够利用施针的方式将蛊虫引出来。”这针也是他拿到方子之后让王爷命人打造的，大概也只能用于解蛊吧。
　　秋茗了然地点点头，确实这样对于身体上的伤害是最小的，只不过……
　　“阿爹……”
　　“什么事？”
　　“蛊虫……会从哪儿出来啊？”她能想到的地方无外乎眼耳口鼻，但想想蛊虫从王妃的这些地方爬出来的场景……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嗯……依照方案的话，是要先确定蛊虫的位置，然后选择距离最近的地方。”
　　“如果王妃愿意的话，在皮肤上开个小口也可以吧。”秋茗私心里还是希望尽量避免让蛊虫在王妃娇美的脸上游走。
　　“倒也可以，看王妃的意愿吧。”秋寄远虽无秋茗那样的心思，但也认为需要以病人的意愿为先。
　　不出所料的，听到秋寄远的描述之后，王妃面色苍白却又坚定地选择了在皮肤上开口的方式。
　　治疗的过程十分顺利，在首次施针引出大部分蛊虫之后，又陆续几天清理了残留的小部分蛊虫。反复确认王妃体内已无蛊虫后，治疗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只要交代一下后续的休养，秋寄远和秋茗就能抽身离开了。
　　在离开京城之前，秋寄远委托安王替他们向将军府递交了帖子，不日便带着秋茗和云钰葶的信还有一些伴手礼前往了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前。
　　秋寄远与门前的侍卫交流一番后，侍卫进入到府中通报，片刻后管事便来带领他们进入将军府。
　　秋茗不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她想象中较为粗犷的风格不同，无论是植物配置还是叠山理水的工艺，处处透露出精巧细致，充满趣味的感觉。一些地方的设景甚至让她想起蓝海镇的自己家院子。家中的院子，她记得阿娘曾经说过……
　　“我们家的院子很漂亮吧，都是阿娘亲自打理的哦。”
　　一时间，秋茗有些愁绪涌上心头。虽然阿娘喜好舞刀弄枪，但在造园这一方面却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受到阿娘的熏陶，也颇为喜爱造园艺术，故而能够轻易察觉将军府和自己家的相同之处。
　　阿娘……是很想家的吧。
　　秋茗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还没走到前厅，就看见了老将军夫妇站在门前急切地张望着。几乎是他们出现的一瞬间，两位老人就迎了上来。
　　秋茗只感觉身体一紧，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将军夫人牢牢地锢在了怀中。此刻秋茗忽然想起来，阿娘好像说过她的武功都是外祖父外祖母共同传授的……
　　“你是茗儿吧……快让外祖母看看……”
　　“好……好……孩子已经那么大了……真好……”
　　秋茗想要说什么，但看着眼睛微润，慈爱又激动地打量着她的这位外祖母，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
　　“我就是秋茗，外祖母。”
　　“岳父岳母怎么出来了，应当我们进屋拜访才是。”秋寄远恭敬地朝老将军夫人躬了躬身子行礼。
　　“也不是来迎接你的，觉得不妥的话，我们进屋你再来也可。”老将军没好气地瞪了秋寄远一眼，转身却眉开眼笑地对着秋茗，招呼着她进屋。
　　秋茗回头同情地看着自家阿爹，没办法，这就是把别人宝贝女儿拐跑的代价。
　　秋寄远倒是已经料想到了这样的场景，暗自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会客厅内。
　　老夫人拉着秋茗的手嘘寒问暖，亲切地问她这些年来的生活，还有云钰葶的近况。老将军也不时询问几句，露出欣慰的笑容。尽是一派和睦。
　　秋茗暗中观察到阿爹已经喝尽第五杯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外祖父，外祖母，阿娘还写了信让阿爹带来给您们……”
　　“嗯？既然如此，你该早拿出来才是！”老将军这才回头看着秋寄远，斥责道。
　　“是小婿的疏忽，这便拿出来。”秋寄远一边歉意地笑着一边拿出了云钰葶的书信，心说这自打进门以来，他也没说话的机会啊，他们有理过他吗？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罢了。
　　老将军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展开浏览了起来，老夫人也放开了秋茗，和老将军凑在一块儿读信。
　　片刻过后，两位老人的目光从最后一行字上移开，四目相对，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茗儿，让你外祖母带你四处逛逛，外祖父和你父亲聊聊。”老将军虽说已年近古稀，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只是这会儿面对秋茗，总是带上一些老人的慈爱和对小辈的宠溺。
　　“好的，外祖父。”秋茗转头向秋寄远投去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便任由老夫人拉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