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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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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嚣的某李姓人士都懒得理他,直接迈步往殿后的御花园走。
冬日的御花园,只有些松柏伴着孤单楼台水榭颤巍巍地矗立在寒风中,古代帝王家的后花园此刻倒真是萧瑟。
他想起来,其实他也曾为了某人,努力存钱、买房。只是在刚刚付了首付兴奋地想将消息告诉对方时,却在电话拨通的那瞬间得到了医生简单明了的答复:“对不起,你的朋友出车祸了。”
然后呢,他想,他好像又把房子给卖了。然后背上吉他,去实现对方的梦想——环游世界。
是的,他早已去过丹麦,去看过小人鱼。因为那是对方的愿望,单纯美好的愿望。
然后,每年一次,回到他身边给他弹一首小人鱼的歌。
只是没想到,今年回去的时候,会遇见成诺。
其实他很嫉妒骆帆,嫉妒他能一路追着成诺直到北京,而自己,一直只敢悄悄地守护着那个人沉醉于自己隐秘的小幸福中。
他偷偷地攒钱,偷偷地买房。
他的爱不是不浓厚,只是有顾虑。
总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总是觉得随缘便好,自小便扎根于自己性格中的因子,怎么去也去不掉。
他记得,当初,梓文说,小人鱼的悲剧是因为她不能说话,不能把自己的爱慕告诉王子,所以得不到永恒。所以他要说,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李筝。
同他不同,梓文甚至为了他同家人出柜。
可是他却没能陪着他,在他孤单一人面对家人的指责的时候,他没能在一边陪着他,同他并肩作战。
梓文说,等我向爸妈交代好了,我们就一起住新房子。
于是,他握着新房的钥匙。
可是,得到的却是梓文被父母赶出家门后浑浑噩噩遭遇了雨中的车祸的消息。
报应,真的是报应。命运就是这么爱作弄人。
如果当初,他能陪在梓文身边……也许一切就全都不一样了。
他想起当初,和成诺订双标间确实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当时想,也许成诺会成为他不错的伴侣。他们能够互相理解,互相关心,能在寒冷的时候同披一件外套。既然两人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么结伴一起走,又有何不可。
结果昨晚成诺洗澡的时候,某人一改三岁弱智儿的形象开着电视机制造噪音摔给了他一句下马威:“离成诺远点,他是我的人。”
他当时不置可否,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得到成诺的心的。只是这个希望在晚上听到骆帆爬到成诺的床上时就几乎化为了泡影——他做不到骆帆那般的厚脸皮,而且成诺也像是接受了骆帆。要说最后将他那点希望完全掐灭的,也许就是方才成诺那句不带任何思考、斩钉截铁的“不要”吧。
那便,成全了他们吧。
而且,他想,要是梓文那个家伙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也会在天堂里笑嘻嘻对他拍着手说:“做得好,阿筝,做得好。”
“这御花园可真够破败的,这亭子还一边安一个,本来地方就不大了,真没美感。”狗皮膏药的叫声成功地把某李姓人士的魂唤了回来。
“你懂什么,这是对称美。北方的树冬天落树叶,自然不比我们那边好看。”李筝好心提醒。
“不过那几个屋子倒是不错。”骆帆眯着眼,根本没理会李筝,拉着成诺去看亭榭。
被晾在一边的李筝无奈地耸了个肩。他一定是砖砸脑袋了,这种欠扁的家伙根本没有帮的必要么。
“这故宫的院墙……至少要四米多高吧?”骆帆穿着红色冲锋衣贴在院墙上摊开手臂想量,像只壁虎。
“啧,真像变色龙。红得嵌入城墙里了。”李筝打趣。
果然换来某人一瞪眼:“比你强,红配绿,也不嫌丑。”
眼看两人又要恶语相向,黄配红配得一身喜庆的人一瞪眼:“那么多话!还不去买珍宝馆的门票!”于是壁虎只好乖乖溜去买票了。
“御夫有方!”李筝竖起大拇指,却下一秒就痛呼出声:“哎?别掐我,我说着玩玩的……”
三个人对着一口标注为“珍妃井”的井口长吁短叹。
“原来当初珍妃投的就是这个井啊。”黄衣的那个说。
“真难为她了,这么小的井口也钻得进去。”红衣的也跟着感慨。
“你们有所不知,以前女子都裹小脚的,肩也是溜肩美女,这才跳得进去。”绿衣人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另两人齐声叹道。
“来自杭州的客人,哎对我们站好了。这口井是珍妃井……”浑圆的女音把三人的思绪牵了过去,这才看清一脚跨步进来的是一个女导游,身后跟着一群人应该就是杭州的游客了。
“大家看这井口这么小,是因为后来加固防止游人误入的。当初是没有这么小的,不然珍妃也不可能跳得进去了……”
红衣和黄衣不约而同扭头看绿衣。
绿衣咳了声,淡定抬脚朝后院走。
“真……奢侈!”
李筝脚步一顿,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乐寿堂,刚才叫出声的骆帆正指着满墙壁的玉石和书画愤愤不已。
“切,你刚才不还在说什么皇家荒凉破败的么。”李筝底气足了。
“骆帆。”成诺也拽拽他,示意这边还有看门的在。
“哎呀小伙子呀,此言可差矣啊。”坐在门边上看门的老大爷也不恼,也不气,笑嘻嘻地站起来,“全国人民的钱财可都往这里运呐。”再大手一挥,指着满殿的镶金图案神采飞扬,“你看看,看看!这可都是紫檀木建造的啊,紫檀木知道吧?对对对就是那最贵的木头,怎么都不腐朽的。你看那嵌满的玉石和点缀的书画,那可都是大手笔。还有这雕刻,多细致。鸟巢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哦,这里的造价那可比鸟巢多了去了……”
“呵呵,老伯,真牛,真牛。”成诺一边讪讪笑着,一边拎着某个人跑出门。
总算是摆脱了老人家的魔音魔爪,成诺直起身,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某人陶醉的放大面孔。
“嘿嘿嘿,”骆帆陶醉地笑,“成诺你牵着我的手……喏,就是牵着这里……”
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成诺浑身抖了抖,松开手扔下某人掉脸走。
心咚咚跳得快,他快步走到三层楼高的畅音阁前木椅前,刚坐下,还未来得及感慨慈禧听戏的豪华架势,果不其然狗皮膏药已经紧随其后而来了。
然后,某骆姓人士咳了一声,郑重地、老脸皮厚地坐在了他身边。
还往他身上蹭了蹭。
“成诺,你要是想牵手,我就准了你以后随便牵。你要是想看戏,以后我们就一起看。好不好?”说着就咿咿呀呀隔着口罩唱了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成诺叹口气,转脸觑了那人一眼,揪下那人嘴上裹的口罩布,眯了眯眼:“你唱的可真难听。来,再唱一遍,刚才没听清。”
某人口水都疑似要流出来了,却在寒风中挣扎着扯开了嗓子吼:“啦啦啦……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倒霉催的绵软昆曲,就这样在萧瑟的寒风中被糟蹋了……
三个人在故宫走走停停,一直磨蹭到了太阳弯到西边,才又绕回故宫后面御花园的神武门出来。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又去了后海。
骆帆拖着鼻涕,倚在后海的栏杆边,看着满河的冰,哀叹不已。
刚才唱曲子唱得太忘情,一不小心唱得久了点,好像有点感冒了。
“你出息点,这还有太阳呢。你看那些老大爷,砸个窟窿还出来游泳。”成诺紧了紧脖上的围巾,坚定地指着对岸一群赤着膊的老大爷。
李筝刚跟在后面嗤笑一声,就打了个喷嚏,窘得赶紧把口罩戴上。
后海边是北京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不过白天开店的很少,只在房檐上挂着些大红灯笼,大概在晚上时才能显出热闹的场面。
三个人顺着河边的栏杆一直走,当走到一处假山公园时,看着那里坐着一位戴着毛线帽子的老人,身边还腻歪歪地跟着一只毛糟糟的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