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突发意外与灵活变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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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痛骂广梧子并不能改变现状。
身上是一尘不染的白衣，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换了个壳子。
——按理说令牌应该和神魂绑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所以果然还是那老头的魂儿老眼昏花吧。
郁烈慢吞吞地从榻上下来，感受了一番周围萦绕的灵力，确定这里仍然在原本的六界之中，而且约莫是——
他看看一旁小几上整齐放着的几本书，心中下了定论：
天界。
“所以，‘天地蜉蝣、沧海一粟’？”郁烈自言自语，带着点笑意。“果然如传言一般谨慎啊，夜神殿下。”
——许是骤然变幻的环境、抑或是“天界”这个关键词的出现，终于撬动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他确实听过应熙这个名字：在几千年前搜集天界消息的时候。
所以方才在遗府，对方并没有用假名虚瞒。他正是那位自小养在天后名下的天帝长子，天界的大殿下。
唔……平心而论，他可真不喜欢“大殿下”这个词。
当然，这和具体的人没有关系。这位天界大殿下在仅有的只言片语传闻中几乎是个隐形人，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隐形遁世，至少从外在表现来看，已经和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而能和自己成为相反对照的，怎么都更贴近正常人眼中“好人”的标准。
也是因此，这场突如其来的对换对自己来说无甚所谓，可于对方而言不啻一场无妄之灾。
虽然他极不愿意再回到冥界，但也不想把无辜的人坑进那口黑锅。天界别的不说，至少生存环境应该远远好过冥界。
那么，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尽快回冥界确认一下情况，赶紧解决这坑人的神魂互换问题。
打定主意，郁烈不再停留。
他推门走出宫殿，一路穿过空旷的庭院，沿着白玉石铺砌的道路走了一会儿——
然后迷了路。
这样不行，郁烈认真地想，果然得先抓一只落单的小鸟。
于是他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行去，并且顺利地在片刻之后遇上一个穿着红色外袍的少年仙人。
“哎？大侄子！”少年仙人一手拿着法杖乐呵呵地跑过来，“这是要去布星值夜哪？”
郁烈：等等，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少年仙人，分明是现任天帝的兄弟，管姻缘的那个老头。
——算了反正是谁都没差。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在姻缘老头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用了摄魂。
半盏茶的时间后。
姻缘老头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他的实力并不完全匹配他的年纪，摄魂基本没遇到什么阻碍。
而在摄魂的作用下，他完全忘记了今天路遇大侄子的事情，并且十分热情地给郁烈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天界地图。
但是，布星值夜……
郁烈想起“自己”肩负的重担，再看看已经下落的夕阳，忍不住“啧”了一声。
《先去应付差事然后再去冥界解决问题但是自己压根不会布星说不定会把天戳个窟窿》。
《先去冥界解决问题再让正主来完成这差事但是时间可能来不及正主可能要被迫翘班》。
郁烈和自己来了一场剪子包袱锤，最后凭借左包右剪的结果决定先回冥界再说。
***
夜色降临，各处行走的仙人少了很多。郁烈一路往西天门去，没有碰上半个人影，一直到了天门处，才遇到几个值守的兵将。
“大殿下。”天兵行礼道。
郁烈只是对他点了下头——毕竟少说少错。然后脚步未停地穿过天门处的灵膜，准备往轮回台去。
但就在穿越灵膜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身后，赶在灵膜没有完全合拢之前，飞快地穿了过来。
郁烈下意识地甩出一片冰针，把那鬼祟入侵者阻了一阻，而后顺手从虚空中抽出了冰魄一般的长琴，抬手一震，长琴幻化作缚神索，劈头盖脸朝着入侵者抽了过去。
然而——
郁烈下意识放完了杀招，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冥界了。
“……”
淦。
好在那黑衣人反应也很快，堪堪避过了致命处，只在肩膀处剌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郁烈大松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拼命放水，希望黑衣人赶紧逃掉，彼此只当作无事发生。
——当然保险起见，在他逃掉之前，洗脑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这场诡异的遭遇战就在一方拼命抵抗、一方拼命放水之中，飞快地迎来了结局。
郁烈一手打偏了那颗散发着浓郁火灵之气的红珠，一手掐住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被这一下掐得几乎断气，泛上血丝的眼睛对上面前冷淡的黑眸。视线交错的瞬间——
“摄魂。”
***
天门外，白云铺就的长路上没有半分人迹，白茫茫的云气翻滚着涌来，又簇拥着散去。
如果不用上足以摧毁对方识海的力道，普通的摄魂很难得到什么连贯的画面与条理清楚的信息。
不过能看见一点点散落的碎片也已经足够，郁烈大约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和目的。
他看着晕在石柱下的黑衣人，无声地笑了笑。
天宫和冥宫，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越靠近权力的地方，人心污浊的颜色就越令人厌烦。
他没兴趣插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准备解开摄魂，心念却微微一动。
那一瞬间，他的神魂感知到了水流的轻吟，不是松间流水、月下听泉，而是泪水潺潺的鬼哭声——黄泉鬼汛的前奏。
《上古通明录》载，黄泉十年小汛，百年大汛；小汛元神无忧，大汛化神难度。而今鬼哭声在天界都能隐约听闻，自然是百年大汛之期。
郁烈颇为无言地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冥界要花费的时间，发现并不能确保在鬼汛之前赶回去，只得悻悻然放弃了先回冥界的念头——若是他自己的身体自然无所谓，鬼汛开始了他也敢闯一闯，但带着别人的身体，到底不好随意冒险。
可这也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趁着鬼汛还没有正式开始，两界通路尚未彻底隔绝，他干脆席地一坐，飞快地写了三封传讯送出去。
——给“自己”一封，再给两个挂件一人一封。
做完这些，郁烈闲闲坐在地上，思忖接下来的几天自己究竟该怎么蒙混过去。
让他去布星值夜那是万万不能的，参加朝会听上去也不怎么令人愉快。
他想着想着还有点走神，心想：为什么偏偏是天界大殿下呢？
如果和他互换的是那个二殿下，事情或许会好办很多……打架，他总归是比较擅长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闪现了一刹那，很快他就觉得这种想法颇为无聊，转手丢到脑后去了。
他换了个坐姿，看了看仍然神智不清的黑衣——彦佑。对，他现在知道黑衣人叫彦佑了。
只看了一眼，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西天门的天兵天将，在目送夜神离开后，依旧如往常一般认真值守。
只是没过小半刻，他们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这响动之大，甚至能令人感受到脚底传来的轻微颤动。
天兵们被这一声巨响攫住心神，下意识地去寻找响声的来源。下一刻，所有人都惊愕地发现，旁边的灵膜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一股黑烟正往远处窜去，瞬息之间就逃得无影无踪。而在天门外的甬路上，充斥着汹涌狂躁的火气，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倒在那里，一身如雪白衣已经尽数被鲜血染红。
“大殿下？！”
“夜神殿下！”
负责此处的天将急道：“快！快去禀报！”
仿佛是在应和他这句话，东边的天空骤然明亮一瞬，长夜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哀鸣：
遥远的天幕上，一只火凤虚影倒栽下去，直直跌入无底的云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突发意外与灵活变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