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临终接线员》扶游

36、第 36 章

　　松田阵平从医院偷跑的行为受到了搜查一课同事们的一致批判。

　　“太啰嗦了。”卷发警官先生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上司的怒吼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明明你也是共犯，为什么只念叨我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是伤员吧。”松川郁也一派悠然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被子。

　　“你这家伙……既然伤已经好了，那你还住在医院里干什么？！”看着松川的神情，松田阵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真绝情啊——”松川郁也刻意摆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话音也变得曳长矫作起来，“明明之前是我一直在照顾你，现在危机解除，警察先生就要过河拆桥，将我弃之不顾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是在浪费医疗资源。”警察先生冷漠地说道。

　　“没有哦，这里本来就是单人病房。”年轻人伸出食指晃了晃，“先前只是情况特殊，所以才让我和你拼了一间房。”
　　他还拍了拍身边的床沿示意：“而且，拜普拉米亚所赐，我也将病床换成陪护床了。”
　　毕竟昨晚为了抵挡金发杀手的攻击，他可是把病床踹了出去充当障碍物。

　　“我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既然说好了要承担起照顾松田先生的工作，当然要负起责任来陪伴到最后啦。”松川郁也理所当然地说道。

　　松田阵平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松川郁也也毫不示弱地回视。
　　病房中的空气凝滞了几秒，最终还是年长的警官先生率先举手投降：“算了，随你的便。”

　　.

　　不知是因为旁边有个人一直盯着，没办法折腾只能休养生息，还是警官先生本身的恢复能力惊人，抑或是两者皆有，总之，松田阵平的伤好得很快，没多久就被医生允许出了院。

　　“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回家去了吧。”站在医院大门外、终于呼吸到自由空气的松田伸了个懒腰，“我要先去警视厅拿点东西。”

　　“那待会儿见。”松川郁也提着自己的衣物，踩在路沿上笑着挥了挥手道别。

　　虽然还没有正式回岗位上报到，但到了警视厅，松田阵平也没有急着走，而是简单了解了一下之前跟进案件的进展以及当下课里的一些工作，直到该下班的时间点，他才在同事们的催促下离开。

　　夕阳余晖铺落在楼道之间，松田阵平踏着光影的交界处走上了自己家所在的楼层，一拐进廊道，他便看见了几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挥手的年轻人。

　　对方此刻正抱膝靠墙，蹲在走廊的角落里。
　　在没有挂着笑容的时候，对方的侧脸看上去格外平静，乃至于有些淡漠。
　　可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愣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些许可怜巴巴的意味。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年轻人转过头来。
　　最开始的眼神中是带了些空茫的，但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那双眸子里自然而然地染上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就像是红霞无声地晕染了天空一样。

　　“松田先生！”松川郁也举起双手左右摇摆了几下。

　　“你怎么蹲在这里，不回家吗？”

　　松川郁也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家门的方向。
　　松田阵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看见了破损焦黑的墙壁和斑驳扭曲的大门。

　　松田阵平：……
　　他差点忘了那个包裹炸弹是在松川郁也家里爆炸的。

　　即便威力不容小觑，但炸弹毕竟是被藏在电子产品中的，体积小、针对性强、更适合暗杀，所以，它的破坏范围极其有限。
　　也就是说，在事件中受灾的只有松川郁也的家，周边的邻居们都幸免于难，在专业人士检查过后，可以正常居住。

　　“之前一直待在医院，这边的状况完全被我抛在脑后了。”
　　“我已经在找人处理了。”松川郁也没有起身，而是仰起头紧紧盯着邻居先生，“可是短时间内，显然不适合入住。”

　　“要收留我吗，松田先生？”

　　仿佛场景重演，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
　　松田阵平挠了挠脑后的卷毛：“知道了，我也会负起责任来的。”

　　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日常用品，松川郁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跟着松田阵平踏入了对方家中。
　　比起上次迷迷糊糊地进去蹭吃蹭喝，这一回他的目标要明确很多。

　　“你就住这里吧。”松田阵平打开了客房的门。
　　松川郁也左右看了看，发现客房就在主卧旁边。

　　“OK.”
　　借住者比了个手势。

　　二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当晚餐，随后齐心协力地打扫起了久未住人的客房，等到客房打扫干净，夜色也已经深了。

　　松田阵平洗完澡后，打着哈欠朝卧室走去。
　　这时，一个还带着些潮气的白毛脑袋从旁边房间的门后缓缓探了出来。

　　松田阵平的动作一顿：“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应该和作为房主的松田先生说声晚安。”白毛脑袋笑眯眯地说。
　　“晚安好梦，松田先生。”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是，你最好没有认床的毛病，换了地方住可不要睡不着。”松田阵平顺手挼了一把白毛脑袋，然后有些嫌弃地说道，“头发擦干一点再睡，我可不想有人住在我这儿的第一晚就头疼。”

　　“嗯嗯。”
　　松川郁也乖巧点头，脸上的完美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

　　大概是在医院养伤期间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第二日，松田阵平醒得很早。

　　推开房门时，他听见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自厨房的方向传来。警惕的警官先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很快，他就想起来，现在这个家里住了不止他一个人。

　　顺着声音走到流理台前，只见昨晚拎包入住的白发青年正无比自然地在忙碌着，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啊，早安，松田先生。”松川郁也抬起一只手随意挥了挥，“早餐三明治可以吗？饮品是要拿铁，还是单纯的牛奶？”

　　“牛奶就好。”松田阵平饶有兴致地将手肘搭在流理台上，“至于三明治，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嘛。”
　　他望着旁边已经装盘、卖相极佳的火腿三明治和太阳蛋。
　　“我这是请了位田螺先生回家吗？”

　　“只是抵房租而已。”松川郁也笑着说道。

　　虽说松川郁也家被炸，完全是给松田阵平挡了灾，正如松田阵平所说的“负起责任来”，给松川郁也提供住处也是情理之中，更不可能去收对方的房租，但从人情往来上说，免费借住在他人家里，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正常的。

　　洗漱完后，二人一同在餐桌旁坐下。

　　“你喝的是咖啡？”松田阵平瞥了一眼松川郁也的杯中。

　　“是啊，Espresso加上牛奶，一杯意式拿铁就调好了。”

　　“浓缩咖啡啊……口感很强烈吧。”

　　“没错，所以我才要加牛奶，要不然太苦了。”提到这个，松川郁也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受得了单纯的Espresso。”
　　“虽然我也认识那么几个爱喝Espresso的人，但始终没办法理解他们的品味。”

　　“我也没办法理解你的品味。”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盯着松川郁也往咖啡内加方糖的动作。
　　一块、一块、又一块……

　　“方糖都要满出来了！怕苦就别喝咖啡啊！”
　　邻居先生终于忍不住大声吐槽道。

　　松川郁也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没办法嘛……意大利的大家都很喜欢喝咖啡，入乡随俗，久而久之，我也就养成了这样的生活习惯。”
　　“其实，相比而言，我不能算甜党。”松川郁也喝了一口加满方糖的拿铁，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我表哥才是彻头彻尾的甜党，他是一个可以把棉花糖当一日三餐外加夜宵零嘴吃的人。”

　　“你应该劝你表哥去检查血糖。”
　　警官先生态度坚定地给出了他的意见。

　　“我也觉得，我甚至觉得他的血管中流淌的都是棉花糖。”松川郁也淡定答道，“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是活蹦乱跳的，完全没有受到糖尿病的困扰。”
　　“大概是基因变异了吧。”

　　在关于饮食习惯的交谈告一段落后，二人的早餐也都吃完了。

　　松田阵平十分自觉地将餐盘一齐拿去水槽中清洗，松川郁也倒也没有和他客气抢活儿干。
　　但年轻人同样没有单纯坐在原位上不动，而是跟着对方走到了水槽旁，背靠在流理台上，双臂抱胸看着松田阵平的一举一动。

　　一时间，厨房内只剩下水龙头中水流的“哗哗”声以及挪动餐盘间碰撞产生的清脆声响。

　　“你接下来是要销病假回警视厅上班了吗？”松川郁也突然问道。

　　“不。”说到这件事，松田阵平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我的假期延长了。”
　　“接下来准备去箱根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