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云吞枫茴

2、历练开始

　　“宽总”
　　“……啊，”万俟宽的思绪被拉了出来，退了与姜啟的聊天页面：“张浅，通知大家召开紧急会议”
　　张浅是姜啟秘书，对万俟宽暂代姜啟的场景见怪不怪，立刻把公司要员召集了起来。
　　“今天起，由我代替姜总行总裁一职，为期大概一月，各部门搞好配合，不要打扰姜总”
　　万俟宽顿了顿，他不是第一次帮姜啟管公司，被冠上暂理总裁的名号却是头一次，直奔正题抛出了目前公司应该关心的事：“仲景，最近几个实习生考核情况如何？”
　　仲景：“万总，已经考核完毕，合格的签好了合同，具体的名单会由我们部门整合纳入对应的异能部门”
　　“好，姜总和我相信你，剩下的你跟进好，别出隔壁公司那样的事”万俟是罕见复姓，万俟宽一听一过没放心上。平时多叫他宽总的多，就算念他姓，读错的也不少。
　　“宽总”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刘毓舒无视众人，做好发言的体态管理，抬眼与万俟宽视线交汇的一瞬开口：“万俟总，”
　　她特意放慢语速，将视线投到刚刚开口的仲景身上：“我们知道开会目的，一家人就不弯弯绕绕了，张机部一定配合您和仲景的工作”
　　仲景眉头微皱，基于良好的表情管理和会议礼仪功底——他调了调无名指上的钻石婚戒，又摆弄摆弄浅灰色打底衬衫领，暗暗清理掉表情存在过的痕迹。
　　一来一往的微妙大家心底了然——谁不知道仲景和刘毓舒婚后不睦，针尖对麦芒也不是头一回了。
　　“最后还要叮嘱一句，大家不要完全信任手下的异能人，尤其是克隆人”
　　科技发达，催生了新兴产业，他们公司就是这类产业的龙头，内部更是汇聚了各类出色的异能者。
　　在这之中，化部最为耀眼。
　　“化部倾尽全部配合，但是魏衍前我不支持留下”皮肤黝黑的壮实男人率先开口：“此人极度危险，而且性格张扬，”陆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毓舒打断。
　　“魏衍前是新人里的佼佼者，属于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是他肯留在化部，陆总，除了你松口，你觉得在座的有机会把他留在公司吗？”
　　“魏衍前是个祸源，我绝不同意”陆殷说道，“魏衍前知道自己被刘经理格外偏爱，应该庆幸得很，不如我亲自把他送去你们那”
　　“得了，能改变分子结构的异能人我们可收不下，这份劳苦功高还是得化部才能承受得起”
　　陆总被刘毓舒的咄咄逼人气到，手压在桌上，啪啪地拍打光板：“我话放这了，化部能耐小，容不下这么尊大佛，公司想留他我不阻止，就一点，你们自己想办法”
　　“真是怪了，陆总一向沉稳持重，对待下属也留有余地，怎么就独独容不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了，再不济还有田瑛镇着，怕什么”另一部部长配合刘毓舒说道。
　　公司管理部的态度十分明确了，陆殷一心想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他求助似的看向万俟宽，希望他表态。
　　“陆总，”万俟宽对上陆殷希冀的眼神，“魏衍前愿意的话，烦请您送到我部下。”
　　“多谢宽总”
　　陆殷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都是姜总敬重陆总，让我重点关注陆总的意见呢”
　　他与姜啟是至交，可以说是看着万俟宽长大的。
　　他是由衷喜欢这孩子。姜啟也对他完全信任，分了那么多股权给他。
　　刘毓舒笑着撩撩头发：“要么说陆总和姜总私交甚密呢，前途大好，真是可惜了我们部，连带着我们说话都形如虚设”
　　“人干巴得没我体脂秤上数大，你事倒还是不少，不想干走人，你们部离了你还能转”陆殷拉下脸，毫不客气地回怼她的酸话。
　　陆殷本来就因为刘毓舒联合另一部门把人塞给化部不高兴，现在人留住还不由分说发这些牢骚恶心人，直接急了。
　　万俟宽心里明镜似的。陆殷本来就看不上她为人，压根没把她放眼里，就是同事间过过话，今天这么胡来，陆殷那爆裂性子怼她都算轻的了。
　　他递给怄气的仲景一个眼神，笑着出来打圆场：“刘总何必呢，陆总这种老元老以公司利益为首惯了，只是生气张机部的自怨自艾，毕竟刘总高居副总，在张机部一言九鼎，是很有代表性的。”
　　要不是在公司，他才不会这样......他斜视刘毓舒，希望刘毓舒知趣，少给姜啟丢人。
　　刘毓舒不嫌事大地哂笑：“我再蠢也不至于说出这是偏袒之类的了，没劲”
　　陆殷不忍见刘毓舒把个人情感代入工作怨天怼地，搭话朗声说道：“姜总真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我这种糙人就不行了，我也是，上了岁数，没那个耐性给年轻人磨，还得靠您了，改天干脆我也不干了算了”
　　常年亲力亲为地带着部员在外实战的他，有着黝黑的皮肤，饶是如此，光泽感也顺着肌肤底部透出来，对着万俟宽满眼慈爱，转头扬声时倒是不同，气场全开。
　　“年纪大了心火旺——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啊”
　　说完他一笑，饱满的苹果肌抖动起来，牵扯到眼下桃花纹处的伤疤，看起来憨厚又凌厉。
　　他倒是不想跟小辈这么针锋相对，私德有亏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就算了，偏偏在公司还想乱来，乱来不说，对上他的眼神永远是不掩饰的嚣张和司马昭之心，这还不够，装出一份金玉其外的样子，不见半点为人之道。
　　万俟宽敬重这个元老：“陆总这话可就妄自菲薄了，公司刚成立化部就存在了，您和姜总一起才撑起了整个公司，您的能力谁敢藐视”
　　踏实肯干还有头脑有能力有眼光的人，哪怕外表不甚精致，也有独到的迷人劲儿，他身为后辈，很难不肃然起敬。
　　“除了魏衍前，剩下的通过考核的也是不简单的，财务部要给各部全力提供支持，培养好新人，让他们在实操里经受考验，半年后考察，大家有什么异议没有。”
　　众人答：“没有”
　　“行，张秘书整理一下把具体要求下发各部门，需要签署的来姜总办公室找我，没什么别的事情会议结束”
　　说完万俟宽目送一位位离开，第一次正式坐在会议室主位，心底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是这种感觉，哥平时就是这样的周旋么，能做到多年如一日的从容，真是不容易。
　　“陆总，您这是…”
　　陆殷留在最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位置离前门不远，咖位也足够，最早走都不为过。
　　陆殷直接抛弃了工作上的那套称呼：“小宽，姜啟咋了？”
　　“姜总没事，他家里边出了点事走不开，就让我来了”
　　“别嫌我话多，你大娘身体不太好，大伯就爱操心。岁数大了，也有孩子了，容易想得多”
　　“哪能呢，大娘大伯年轻着呢，身体哪能不好”万俟宽笑着揽过陆殷：“我哥说你俩是忘年交，我觉得你更像他的大家长，什么事都替他想着”
　　陆殷腼腆一笑，一笑起来脸上的光泽更让人难以忽视，万俟宽没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陆殷有时候不乏可爱，只见他嗤笑一声捶在万俟宽胸口：“那他也该叫我大伯啥的，你也觉得我最近帮你大娘试防晒皮肤好了不少是吧”
　　陆殷的异能之一就是谛听他人心声，也是因为这个，他刚刚谈起魏衍前的说辞才更有说服力。
　　“哈哈是，确实”万俟宽摸了摸耳廓。陆殷老婆奴不是第一天了。
　　“不过我打算近来走了，我哥很快回来，我带魏衍前出门一趟，给他一次机会，回来的时候那就是成了”说罢他面露难色，吞吐起来：“刘毓舒怎么来公司的我们心里都有数，我哥那也不好办，还是得辛苦您了，公司离了你都得黄啊大伯”最后一句他缓缓笑开，吐了口气。
　　陆殷也被他逗笑：“你小子啊，我不保证下次像今天这样我不呛她，但我也不会完全不顾张机啊，我不是那类人”
　　“对，大伯，我就知道你不会跟她计较了，真要是总跟她生气那你以后怎么陪我大娘呢，你俩可得活到九十九呢”
　　送走陆殷，算是安排好公司的一半，万俟宽内心松了口气。
　　陆殷把会议上几个没有明确表态的小部门部长的内心跟他说了，提醒他提防，这里头有一位老熟人——符涛。
　　这个符涛跟宋钰星玩得好，宋钰星之前借着冠冕堂皇的借口把他塞进公司，他必须要想想办法。
　　万俟宽回想着昨夜的预知梦——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拨通了仲景专线。
　　“仲景，符涛辞职了，他的姚部和你的鲁术部搭配最相宜，合并成机行部，你也是公司这些人里我最信得过的人，这个事当仁不让你来干”
　　挂断电话深深吐了口气。

　　此时的仲景坐在他对面大口吃面。
　　“怎么样，景大哥，还是这家老店，好吃吧”
　　“这样吧，机关部和魏衍前还是由我来。”万俟宽打量着开口。
　　仲景专注吃面，没有理他的意思，无端地多了分踌躇。不过不是试探，仲景他了解，是保守派老人物，抛开衷心不提，人品也是没什么可挑出来说的。
　　“……”
　　仲景抬头轻飘飘地看了眼万俟宽，指了指自己，就着面里的肉，捞起桌面上的蒜瓣丢进嘴里。
　　他就这么吃着，快速吃面的时候没留下一丝吸溜和秃噜声。
　　半晌，趁着万俟宽吃东西仲景开了口。
　　“就喜欢他家这个味，他家开小摊的时候还叫婆婆小面呢，刚工作那会儿总是一边看手机一边赶紧吃几口，那时候觉得是凑活吃口，现在十天半个月不吃就惦记”
　　见万俟宽没理他，俨然几分钟前角色互换，他又说：“你说那事我答应你，服从安排。”
　　万俟宽点头，他被辣得不行，喝了口带来的酸奶。
　　“食不言寝不语难道不应该建立在尊老上吗？你小子”
　　万俟宽擦了擦嘴，知道仲景挑他理吃饭的时候不回他话，变戏法似的又掏出来一瓶酸奶推给他：“够尊老了吧，来之前就准备的”
　　“我知道你爱这家，也没跟你客气，就在这一起吃一顿，也挺好”
　　仲景扫了扫袖子上不小心沾的蒜皮说：“嗯呢，咱哥俩不玩虚的，这要跟你嫂子出来，怎么着也得去排名前几的店，要不然人家不干。”
　　“嗯，嫂子人挺好，就是个性太强，你俩好好过”
　　“还行吧”仲景呷长了最后个字。
　　“你家里这个情况我也不是不了解，要是在部队，你这家里翻天覆地可相当于作风问题了”
　　万俟宽啧啧嘴，不想过多涉及刘毓舒，他本意不在这上面。于是开口说：“今天找你出来没别的事，主要是我得出趟差，历练历练魏衍前”
　　“啊那你俩就去操练场就行”
　　“不用，我带着田瑛一起，路线她归划好了”
　　“哦，注意安全呐”仲景没再说什么，别的他不知道，带着田瑛的场合一定不简单。
　　“你们啥时候走？”
　　万俟宽低头看了眼表：“今天晚上，我让田瑛去找魏衍前了，试试他身手和操控经验，现在差不多了”
　　说完起身拍了拍灰，把万能鼎交到仲景手里：“明天陆殷应该会请假，公司就交给你照顾了”，没忍住叮嘱一句：“我哥最近一个月不会来公司了，人是田瑛白天送去忙的，公司各项你和陆总处理，实在不好做决定就交给我，别去打扰他，我会亲自跟他报备”
　　“去吧”
　　这孩子真能干。仲景这样想着，颠了颠手里的小小玩意儿，这个玩意儿相当于万能牌，象征着调度权限，看尺寸是个副牌，另一张应该在陆殷那老头那。

　　海浪拍打着船身，诡异的航线尽头竟是漩涡中心。
　　“田瑛，你有病吧？”
　　出声的正是魏衍前，他正被绑着，狼狈地随着在猎船船身摇晃。
　　普通人看，只能看到魏衍前贴着桅杆底部四肢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形态伸展，如果有超视，就能看到他被一股股极细的丝线绑着。
　　被他痛骂的田瑛没说什么。
　　她在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我也不想的，宽总让我绑的，工作需要。嗯，他大概快到了，你忍一忍”
　　田瑛说完没再理他，将战斗衣盖在握成拳的手上，在魏衍前眼前晃了一下。
　　“提醒你最好别动，你的异能被我锁了，我的团线嵌到你身体里可就不好了”
　　*团线就是自动捆绑的线，按所有者能力属性和水平不同分为很多种，在所有者眼里散发微光。田瑛的是微米级，又绵又韧。
　　“！”魏衍前瞪大了眼，震惊几乎要透过双眼
　　战斗衣在她手里化成粉末伴随着葵色光芒变成了水手服！不是凭空变出来，而是战斗衣挤压纤维形态织就而成！
　　刚刚比划几下他败下阵来还不愿相信，现在想来她确实厉害，甚至对付他没有倾覆全力。
　　“怎么了？你以为只有你能操纵分子？别人会很奇怪吗？”田瑛见怪不怪。
　　她扬起嘴角，手指一抹，将魏衍前天生丽质的好唇色转到了自己嘴上 ，后又将两只手举起来歪着头说道：
　　“我可不是复刻你的能力，只是碰巧觉醒了同一类而已，咱俩都是全能，谁也不比谁更了不起哦”
　　“田瑛！过来帮我接一下符涛”
　　“好的，宽总”
　　魏衍前刚刚就在看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自然而然地将田瑛接到指令后拖着死猪一样符涛的认真模样纳入眼帘。
　　……真蠢，杀不死的清狗奴才。
　　他别过头想着，田瑛的一缕团线绑着他的脖子，没给他留太大空间，无奈他又把头转了回来。看着空降的男人充满愤恨，心里偷偷骂着什么
　　只是嘀咕着，就招来了祸端。
　　他直觉自己被突然束缚住呼吸困难，眼见着符涛的脸马上和自己亲密接触。
　　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是被看穿了，并且，被惩罚了。
　　原来是田瑛听见他的心声，恶狠狠地把符涛扔向绑他的柱子上：“我只警告你一次，不要对宽总不敬。”
　　她抬手松了松紧紧捆着魏衍前脖子的那根团线。
　　魏衍前脖子上刚一松，就被符涛压住而上不来气。
　　“好了田瑛，这是小事”万俟宽表示理解。
　　被人不由分说一顿揍，然后被绑在破柱子上，搁谁谁都生气。
　　万俟宽开口了，田瑛用另一组团线将符涛倒着吊在魏衍前边上。
　　魏衍前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喉结处细小的伤口。
　　收了心里能被探知的怨怼，只睁大眼睛盯着万俟宽和田瑛，还有因为航行颠簸时不时面向着自己，面色死人似的符涛脸上。
　　船一个颠簸符涛和魏衍前面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