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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诸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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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背上斜挂着一张黑铁长弓,手中提着一柄长柄短刀,身高有竟有两米左右,一身单衣被他愤张的肌肉撑得的鼓胀,模样英武迫人,但是在他左脸有数道疤痕划过,看起来甚是狰狞恐怖。
当他看到陌生的三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看到一脸惶恐的徐策,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低声喝道:“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王凌惊讶道:“你好高哦!有两米吧?”她走到那人身边,就犹如一孩童,必须仰视才能看到那人的面容,“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了,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们,你一定肯啦!我们会报答你的哦!”楚舜看着王凌笑颜如花的跟别的男人这样说话,心中感到几分不快。
那人疤痕一下子涨红起来,表情有几分拘泥,“恩,好的。你们进来吧,哦!三位里面请。”看着他的举动,王凌轻笑起来,她觉得这个男人平日一定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而那人被王凌这么一笑变得更加手足无措。
“悦儿谁在外面?”一个中年妇人从园中走来,看到楚舜三人后,惊喜的说道:“呀!悦儿是你的朋友么?怎么不请他们进来坐坐。”然后惊奇的注视着楚舜和王凌,大概是惊异于他们的打扮。
“阿姨,我们是在森里迷路了,想过来问问你们可以不可以帮帮我们。”王凌的面带凄凉的问道。
“呀!这时谁家的孩子,怎么叫我阿姨呢?快进来,快进来,怪可怜的。”那妇人热情道,“这森林叫白狼岭,以前常有白狼出没,别说是你们这些外乡人了,即便是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还都不敢走远。”这时候他们母子二人才突然注意到一直蹲在他们身边的白狼,那男子面色沉稳的看着它,见它只是温顺的蹲立在一旁,才放下心来,只是面上露出几分惊异。
她领着他们到园中一座葡萄架下的石凳处,示意他们坐下,为他们端茶递水,还为他们拿来一些干粮让他们充饥。几日只吃山味的他们,对着这些粗糙的面食感觉美味无比。简单的自我介绍,得知那位年轻人名叫诸悦,平日靠打猎为生。
待他们吃完后,老妇人在一旁坐下,问道:“你们是哪人?为什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呢?”
王凌刚想开口说话,但是一时又被噎住,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此离奇,让人如何相信,弄不好还真被人当作了妖孽了。
幸好徐策及时解围,“我们是江南人氏,现在中原战乱,想投奔北平的亲人,不想遭遇山贼,与家人离散,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说完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诸悦。
“山贼?悦儿我们白狼岭最近可有贼人出没么?”妇人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诸悦脸色有些尴尬,迟疑了下才说道:“没有,前些日子是有贼人路过,不过已经走了,听镇上人说前段时间看过一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朝北平方向去了,想来大概是先生的家人吧!”然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徐策。
得知自己家人没事,徐策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多谢!”这份谢意也只有他和诸悦二人心中才明白,诸悦装作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王凌,黝黑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热气。
妇人得知是过路的贼人,也放下心来,“先生刚才说又在打战,这次是对突厥呢,还是对高丽?他过世的父亲曾经好几次被朝廷应招入伍,谢天谢地,识得几个字,才分了一份管理军粮的活,无须上战场送命。”
徐策一脸惆怅道:“都不是,这次是乱贼造反,但是我相信朝廷一定很快将他们全部消灭,重振朝纲的。”诸悦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他,面露讥笑。
“唉!又打战了,怎么又打战了呢?年年跟突厥打,跟高丽打,到现在自己人也打了起来,这日子该怎么过啊!悦儿这些日子你别再去镇上了,免得被人拉去当了壮丁。”妇人嘱咐道,诸悦满不在乎的答应,“是,娘亲。”
过了一会好客的妇人又为他们拿来了自家酿的浊酒和一些咸菜,让自己的儿子好生招待,便领着王凌进了内屋。
“唉!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想应该是乱世将近了吧!”一直沉默的楚舜突然说道。
徐策一脸惊异的看着楚舜,低声念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然后沉思一会才沉声问道:“想不到楚舜贤弟如此大才,居然能一语道破这天下之事,让人心生佩服啊!”楚舜脸微微一红,“只是不知楚舜贤弟可知现如今的态势会如何发展呢?”
楚舜以前开出租,得跟各个阶层的人的打交道,要说这闲聊的本事倒也练就了几分,他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不好说,如果有一个手段强硬之人,能在短时间内一统天下,然后好生打理或许还能重新回到和平。可是如果没有,必然就是又要回到诸侯纷争,战火不断的战国了吧!到最后不是两国争霸,就是三国鼎立了,就像……”楚舜及时的停住了话,他知道这个时空还没有三国这个时代的出现。
徐策的目光发出夺目的光彩,直视楚舜的双眼,冷声道:“不知道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妄言,须知现在朝廷遭受些许的危难,但是大赵立国已有二百三十五年,期间所受的灾难胜过今日的何止百倍,但是现在大赵刘氏依旧是我中华正统,百姓不曾离心,虽有顽藓,但是只要我主能够顺利登基,君臣同心,励精图治,一定可以一扫污秽,还我朗朗晴天的。”
楚舜被他质问开始还有几分害怕,但是听到后来又忍不住反驳起来,“何大将军兴兵进京已经近一年,可是有谁曾想过解国患难,兴兵救驾呢?皇帝的威信可见已经淡然无存,他靠什么回复大赵的荣盛,主持朝纲,难道靠着那些宦官权臣么?诸侯割据的态势已经隐隐可见了。”
诸悦笑着为他添了一些酒,楚舜浅饮了一口,继续道:“暂且不说朝廷之事,单说民间百姓,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地方豪强霸占,生活无以为继,难以苟活。朝廷常年对外用兵,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不堪重负,说什么还未离心,还心存朝廷,我看是早已心存不满,只盼早日变天吧!”其实他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是怎样,但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和自己所学中也能猜出当今的一些情况。
楚舜说了这么多,徐策只是在一旁冷哼“荒谬”,待他说完后才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会比现在的日子更好么?难道一个安定的大赵不胜过乱世百倍么?”
楚舜叹了一口,无奈的说道:“虽然有一时之痛,可是却好过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如能真能像你说的,百姓怎么可能放着自在的日子不过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楚舜一口将酒饮尽,问道:“不知博远是怎么看待这君和民之间的关系呢?”
徐策沉吟了一会道:“圣上乃九五之尊,上天之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三纲五常,又以君纲为首。我辈自当遵从天子,不敢生出丝毫的忤逆之心,天下人此一心,何愁我大赵会消亡呢!”
楚舜苦笑的看着这个愚忠于封建王朝的书生,知道彼此生长在两种不同的社会体制下,受着两种不同文化的熏陶,很难一下子接受对方的观点,他只能试着去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我并不这么认为啊!君和民就好比舟和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天子贤明,百姓自然拥护,但是如果朝廷昏庸,只知道享乐,不顾民间疾苦,百姓便会选择更为贤明的君主来统治他们,天子失德,诸侯逐鹿,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住口,你怎可以说出这等叛逆之言,其心当诛啊!想我高祖皇帝,雄才伟略,横扫宇内,睥睨八方,文武帝文成武德,外驱匈奴,内安国民,玄宗皇帝治世达明,天下归心,四方来贺。大赵圣威自古未有,后世难及,你怎么可以轻谈天子失德,天下共讨之言。真是忤逆至极,让人愤慨。”徐策此时已经是面红耳赤,怒目相向。
楚舜张了张嘴,又轻叹了一声道:“先皇们的丰功伟绩自有我们后人敬仰,可是现在国势如此,天下的贤达还束手无策呢。难道这天下的纷争,是你和我这样的升斗小民说了算么?”徐策颓然的低头,不再说话了。
诸悦在一旁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