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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也许每一个体育生毕业后都会去琢磨同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在体校上了三年学,还是同样的生活重复了一千多遍?
      枯燥乏味的生活并没有让何彦失去积极性,她反而更努力了。最大的变化就是她的那双眼睛,目光不再犀利,而是凌厉中带着柔和;嘴角眉梢经常带着笑。
      认识她的人都发现得了她的变化,但没有人敢问她原因,所以知道来龙去脉的人也只有赵宇晨一个,甚至连何彦自己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常,自己最近怎么了。

      何彦与启妮的沟通少得可怜,而且很简单。永远都是那几句:起了么?上课去么?吃饭了么?准备睡了么?起了,去,吃了,嗯。可就这样比体校生活还枯燥乏味一百倍的聊天,两个人却每天聊得津津有味……最不可思议的是:一直聊到两个月后的高中期末考试,都没有变过。这到底是体育生的执着还是高中生的单纯?
      不知不觉中,恐怖的期末汇考降至。文化课教室上的倒计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位数,不止赵宇晨跟何彦,整个年级的学生都感觉跟穿越一样。
      普通高中的期末考试相对会晚一几天,这也代表着何彦可以明目张胆的在高中大门口多跟启妮“偶遇”几次。
      但计划永远都没有变化快,这个硬了那句话:一切都输给了我以为。

      距期末考试只剩三天了,对于一向专业成绩名列前茅的何彦来说,那只是个“穿越”后的罗马数字,毕竟文化课她这学期学得也还认真,虽然真正会了多少是个未知数,但她对期末考试还是非常胸有成竹的。
      午饭后,她正准备回宿舍睡个午觉,电话突然响了,这让她感到非常不耐烦,因为只有她的父亲才会在临考前给她打电话,内容永远都是那几句话,耳朵都快磨起茧子了。她实在懒得听父亲的那些唠叨,索性置若罔闻,任由电话铃响到挂断。就在她刚抬腿迈寝室楼的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让她感觉暴躁极了!“怎么还要给我来个夺命连环call么!”她收回了那条已经抬起的腿,边转身往操场那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电话。
      “父亲,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您的那些叮嘱我早就烂熟于心,不会……”中午的阳光太强了,她根本懒得看电话上的显示,接通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着。哪曾想到这个电话不是父亲打来的,而是启妮。
      “是我。”启妮打断了她的话,弱弱的说道。
      何彦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塑胶操场上,心里就算有一万个后悔也收不回刚刚说的话,另一只手狠狠的挠着头,就跟头发里长了虱子似的,活了十七年,她还是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爸爸,他总是在期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那才的话你就全当没听见吧。”尴尬到极点的何彦,硬着头皮让自己的声音夹杂着笑,还好电话另一头的人看不到她那扭曲的面容和莫名其妙上扬的嘴角。
      “我跟你打电话会不会影响你复习?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能帮我的人了。”启妮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呢,就算让我现在去考试,我都面不改色,肯定过得了!你说吧,让我帮你什么?”何彦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我家里出事了。”说到这里,启妮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声音中的哽咽很强烈。
      “出什么事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何彦急切的追问着,但完全是出于关心。
      “我…我…我…”启妮“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个所以然,这可急坏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何彦。
      “你在哪呢?我现在过去找你!我俩见面说!”何彦听着启妮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在家楼下。”启妮的这句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听到哭腔的何彦,更是焦虑和担心,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说道:“你在那等我,我一小时内肯定到!”说罢,她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冲进了宿舍楼,带上她放在宿舍里的所有的钱,又冲了出来。还好中午这会儿操场上几乎没人,学生们都在睡午觉或者在复习,不然,她这以迅雷不及掩耳一上一下的速度恐怕又要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种半封闭式管理的学校是禁止学生平时外出的,何彦自然走不了大门,只能跟半夜偷偷跑出去上网那样翻墙。她的身手是在学校里公认的好,差不多三米高的墙,她将外套往墙上一扔,三下五除二就翻过去了,随手还没有忘记留在墙上的外套。说是外套,不过是校服而已,她已经顾不上换衣服,顾不上行人的眼神了,她一心只想早点见到那个在电话里连话都说不明的启妮。
      年少轻狂,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后果。自然,何彦此刻也不会考虑自己已经翻了校规校纪,会受到严重的处分,甚至被开除学籍;父母那边她更是不会去想要怎样交代。
      可能何彦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是个女孩子,启妮也是个女孩子。也许何彦是喜欢启妮的,甚至可以说是爱。但何彦却一直都没有往感情的方面上想过,她只想让启妮过得好,过得开心;只想每天能联系到这个人;不想让自己每天牵挂的人受委屈,仅此而已。
      幸运的事情总是有的,何彦刚翻下强,在路边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不然,就以她那急性子,要是在两分钟内没有看到出租车,估计她会直接跑到启妮家楼下。在体校混迹了这么多年,长跑也是她的强项,毕竟经常被教练罚跑嘛……

      何彦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背着书包蹲在墙角的启妮,那样子用弱小无助形容最恰当不过了。不等司机师傅将车停稳,她打开车门,随着车的惯性一个前滚翻稳稳落地,大步朝启妮跑了过去。身后只留下司机师傅被惊得呆滞的目光,踩油门前都差点忘记了关车门。

      她拉起启妮一把将启妮揽在怀里搂得紧紧的,何彦之前几乎没有对她有过肢体接触,但何彦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瘦了,缩在她怀里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何彦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你要我怎么帮你?”
      启妮从她怀中慢慢钻了出来,眼睛里泛着生无可恋的忧伤,整个人都好虚弱,好像一阵风就会被吹倒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有家了。”
      何彦听了这话,脑子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家?为什么没有家了?家是亲人么?还是所居住的房子?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她是在封闭式学校里长大的,跟家人打小就不亲,对家这个字更是没什么概念,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的启妮,思忖的好一会儿都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只好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那句话:“发生什么了?”
      “我……”启妮泪眼盈盈的看着她,一肚子的苦水和委屈,想往外倾诉有不敢。
      “你说出来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何彦已经快急得火上房了,紧紧的攥着启妮的胳膊,声音颤抖,神情慌张。
      “我父亲出事了。”一滴眼泪从启妮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何彦迫切的追问道。
      “我俩可以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么?在这里冻了好几个小时了,太冷了。”启妮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何彦。
      “好!”何彦答应得特别爽快,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启妮说想把这座城市中最高端的酒店买下来,她都会二话不说直接去抢银行。

      两个人来到一家还算不错的中餐厅,进了包房,点完菜,启妮也缓过来了不少,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何彦。
      原来,启妮的父亲进了监狱,而且还是死刑,家里的那间房子也被抵债收走了,她现在除了身上的书包和行头一无所有,没有亲人,上不了学,更没有栖身之所。
      启妮的父亲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赌徒,嗜赌如命,欠下了好多外债,自然也输掉了家里的房子。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启妮的父亲好堵,将家里输了个一干二净,启妮的妈妈才会狠心离开,启妮没有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因为都被赌徒父亲活活气死了,也没有姑舅叔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没有一个亲戚可以投靠。
      上个月,启妮的父亲在赌场输了个精光,但他气不过,一口咬定对方出老千,一言不合,双方打了起来,启妮的父亲竟然拿刀捅死了对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故意杀人了,死刑自然是躲不过去了。

      启妮从小日子过的就不好,现在更……
      何彦听得心里酸酸的,只觉得启妮活得这十几年太不容易了,就连学费和书本费都是全校师生捐的。
      不争气的眼泪在何彦的眼眶里打转,放在腿上的拳头恨不得猛向沙袋砸个几十下。启妮这会儿倒是淡定了很多,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人看后,她就跟阐述着旁人的故事一样,声音不急不缓,没有抑扬顿挫。
      “那你以后怎么办?你有打算么?”两个人陷入许久的沉默后,何彦才问道。
      启妮轻轻摇了摇头,垂眼看着桌沿。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吧,跟我在一起,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何彦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眼睛里充满了对以后的幸福生活的憧憬,好像只要启妮跟她进了家门,她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以像正常的小两口一样过日子。
      “你家人会同意么?”显然启妮顾虑得就比较多了,“再说了,你爸妈都不认识我,怎么可以会让我在你家住?”
      “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喜欢的人我就要站出来保护!我喜欢的人她就应该和我在一起!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再受苦的!我知道你之前过得不好,但是从今天起,我会让你过得很好!”何彦说得信誓旦旦,眼睛亮闪闪的。
      也许这段话就是她对启妮的表白了吧。
      “如果你是男生,我俩怎么都好说。可你和我一样都是女孩子,两个女孩子怎么在一起啊?”启妮听了何彦的话虽然很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一男一女才可以谈恋爱的,两个女生在一起,这不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了嘛!
      “感情这东西不一定只存在于男女之间!”何彦认真起来真的很帅,“你现在连个去处都没有,还是先跟我回家吧,就凭我俩的关系,我父亲一定会帮你解决你的难处和困境的!”
      “那好吧,”启妮与何彦四目相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你对我的好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有了结果,你把你自己卖给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何彦这句话说得还是蛮轻松的,因为她坚信这一切都会按着她的想法进行。殊不知她已经闯下了大祸,恐怕别说八字的那一撇了,就连起笔都不会有的。最可悲的却是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因为她翻墙离校这举动,教导主任大怒,电话已经打到何父那里了。校方果断开除了她的学籍,这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去曾经的那个学校了。何父正从外地往回赶,准备给她办理转校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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