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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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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妈妈您别急，豆蔻的腿没事。”
“啊，是您要打断她的腿...”
秦老师给杜月如打电话的时候，薛豆蔻还处在震惊中。直到杜月如飞奔到学校，对老师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随后把人薅回家。
进门直接揪上了她的腮帮。
“你又打架？！小姑娘家家你打什么架！还能把男孩打哭！”
“妈...”
哈喇子流了出来，她的圆脸成了烧饼，喃喃着不清楚的话。
“良良，不四哑巴。”
“废话！人家本来就不是哑巴！”
滋拉流口水的薛豆蔻又傻了。
“又有同学欺负你是吗？”
梁青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看着沉默的儿子，帮他擦着带黑印的脸蛋。
她赶到学校的时候，黎昂静静的在办公室里，衣衫凌乱，旁边是几个男孩子和他们的家长，还有一脸呆滞的薛豆蔻和带着怒气的豆蔻妈妈。老师协调协调，两边没受什么打伤，那三个男孩子道了歉便不了了之，各自带着自家孩子回了家。
但到头来，受到最大伤害的还是自家儿子。
梁青一直以来都担心黎昂在学校的状态，也见到过他身上偶尔的伤痕，问他，他就沉默。知道他思想成熟和其他孩子玩不到一起，难免会被排挤，却没想到是被这么个欺负。
“妈妈没保护好你。”
大概是又想到了什么，梁青的泪珠子黄豆那么大，一滴一滴滑落不要钱似的。
黎昂是聪明的，聪明得不像个孩子，越是这样她越心疼。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没能给他正常的童年，又因为自己犯过的种种错事让他饱受非议。
“哭，什么。”
慢慢抽一张纸巾，黎昂给她擦擦，长久不说话，一旦开口就有些不适应，声音还是有些哑。
“你...”
梁青抬眸看着他，慢慢握上儿子不大的手，心疼的摩挲有些红的手腕。
“今天和小蔻讲话了吗？”
她当时在办公室里听到了女孩的喃喃：“良良不是哑巴。”
当时她心里讶异，黎昂不喜欢说话，除了和自己偶尔一两句，和其他人基本都是断绝交流，更不要提和他没有共同语言的小孩子。
黎昂点头抽出自己的手。和那个傻子说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她继续干傻事罢了。
“为什么你知道良良不四哑巴！”
薛豆蔻嘴里塞着排骨依旧堵不住嘴。以前打架挨鞋底，今天这场架杜月如估计也觉得她做得对，教训两下炖上了排骨，美名其曰 ：动机不错但做法不妥，一个巴掌一个枣。
“小昂妈告诉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人家不愿意和你说话，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那孩子聪明着呢，小小年纪奥数竞赛拿一等奖，全场就他一个人是小学生，平时虽然不吭声，但礼节一样不少，是个小人精，嫌弃自家的傻闺女也正常。
看看薛豆蔻哼哧哼哧啃排骨的样子，杜月如肚子里盘算半天，觉得俩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他为什么今天愿意和我说话了？”
傻妞腮帮子鼓鼓的，圆眼亮晶晶带着疑惑。
杜月如拿勺子给孩子爸盛一碗汤，瞅瞅薛豆蔻的样子，人虽然不聪明，但是模样还挺可爱，于是不经意撂下一句。
“谁知道呢，没准看上你了。”
语毕，捅了马蜂窝了，少女都算不上的小人头发辫子支楞起来，嘴里的排骨掉回了盘子里。
“他暗恋我！！！”
杀猪一般的叫声回荡在居民楼上方。
紧接着。
“啊！为什么打我！”
薛豆蔻最后还是挨了那一下大掌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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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女武神冲冠一怒为蓝颜，1v3还能反杀。薛豆蔻的威名在大班小巷十分响亮。
作为当事人，薛豆蔻啥都不知道，她还沉浸在黎昂开口说话的震惊中。
于是清晨上学。
“黎昂你能说话吗？”
“黎昂你叫什么？”
“黎昂我叫什么？”
“谁不说话谁是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猪。”
傍晚放学。
“黎昂你说说话好不好。”
“黎昂黎昂黎昂。”
“良良良。”
黎昂并没有什么改变，那天说了两句话之后又回归了曾经的沉默。薛豆蔻也没有改变，还是天天乐呵呵，只是多了一项让黎昂说话的工作。但外界已经改变了。
“薛豆蔻，听说你一个人打三个？”
薛豆蔻现在成了红人，时不时有人会跑过来打听那天的事情。她长得有点胖，平时小姑娘家跳皮筋踢毽子都嫌弃她笨，不乐意和她玩，男生又不屑和小姑娘一起，其实平常没什么朋友。
看见有小姑娘围上来，她就傻笑，脸红红对忽然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你把老师的三角尺打断了？”
“嗯，赔钱了。”
抠抠脑壳，还有点懊恼。
“那你是为了那个小哑巴？”
薛豆蔻听到这里不大乐意了，不管别人是不是，都不能直接这样说。
“他不是。”
那几个小辫子姑娘马上想起什么，眼睛倏尔睁大。
“听说他会说话了？”
“是你做的是嘛？”
“就是，就是她，把那个，那个男生弄得，会说话了。”
一个短发姑娘有点结巴，看着薛豆蔻好像看到了江湖郎中，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治好。
“没有没有，良良本来就会说话。”
薛豆蔻听见她们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眼睛弯弯成了月牙，摆摆手，装作自己很随意的样子。
“天才都是孤独的。”
把老爹告诉她的那句话像模像样的说了出来。
那群小姑娘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脸上涌起了羡慕。
“听说他有好多竞赛的奖状。”
“他爸爸就特别厉害。”
“可他爸爸不要他...”
女人的八卦能力从小就开始焕发。
薛豆蔻听见了闷闷不乐。
“你们不要乱说哦。”
她妈妈告诉她，不要在黎昂面前提他的爸爸，因为他爸爸很忙没时间陪他，说了黎昂会生气。几个小姑娘估计是因为她打架的威名，害怕薛豆蔻生气了也对她们下手，嘴边的话说到一半硬是咽了回去。
“那你那天....”
又开始询问她1v3的英雄事迹...
黎昂背着书包走进班里，抬眸，三个男孩看到他统一低下了脑袋。
孩童间的欺凌与挤兑，有人说是纯粹的恶，有人说是无知的蠢，有人说是教养的欠缺，或许等到多年后他们会后悔曾经所作所为，归于年少，归于无知，归于童言无忌。但伤痕已经刻下，时间也不是除疤药。他没有义务原谅他们。
黎昂静静的坐到座位上，教室里的小孩吵闹声聒噪，外面传来鸟叫声，他转头。
夏花繁盛，万物皆披上阳光。推开窗，钻进来一丝凉风，玻璃恍了一下，明媚的刺眼。
他想起晚霞火红灼人，那个傻妞拿着断掉的三角尺，坚定的眼眸紧抿的嘴唇。口袋里那颗糖已经摔碎了，她当时被老师叫走，愣是不忘捡起来塞给他。
那颗糖在他左边校服口袋，糖纸上印着的小孩儿憨憨傻傻，像某个人。男孩那双一直平静淡漠的眸平和了一些，早上冗乱嘈杂的教室里，他轻轻的声音没人能听到。
“傻子。”
夏季灼热，三尺冰，似乎都被烫出了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