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一千四百夜

17、冰山校草吃定我

　　薛豆蔻已经差不多适应了高中紧凑的生活，晚上睡前翻出自己的日记本，很厚很旧还贴着几张迪迦贴纸，表皮上正中间歪歪扭扭写着“薛豆kou的日记”。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本是她很小时候就开始写的，那时她还不会写“蔻”字。

　　翻一翻，已经用了很多了，她不会每天都记，只是想起来了写上几句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比如小区的旺财随地大小便，比如老妈又戳了她的脑袋瓜，比如黎昂又又又考了第一名...

　　认认真真展开，翻翻前段时间的

　　九月九日，天气晴

　　忆山东兄弟

　　9月十九日，天气多云

　　今天没有翻墙，黑栏杆竟然断了一根，可以从那里钻过去，昨天怎么没发现呢...

　　九月30日，天气晴

　　明明已经不热了，黎昂还是不要我搂他，肯定是怕我挠他痒痒

　　十月1日，天气阴

　　放假啦！啦啦啦啦~

　　看完零零星星的记录，薛豆蔻拿起笔在还有半截空白的那一面写上崭新的日期，开始了一天的收尾。

　　10月7日，天气晴

　　我要给良良饭钱，他不理我，偷偷塞进了他的口袋，嘿~

　　短短的一句话，最后一个笑脸画上去，薛豆蔻满意合上旧旧的本子。

　　如《薛豆kou的日记》所记载，九月份发现的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的窟窿，变成了连接两个学校的隧道。过路人只有她一个。

　　“良良我来啦。”

　　下课她蹦跳着钻进了器材楼后面，和往常一样，黎昂倚靠着铁栏等她。

　　薛豆蔻抬腿跨进那个洞，其实也不是特别大，她需要侧身钻进去。黎昂听见声响转过身，手握住那天被他别断的金属杆留下的粗糙断口，防止她过来的时候脑袋撞到。

　　“走。”

　　直起身挎上他的胳膊，她蹦跳着往前，被她挽着的人在原地没动，她又被拉了回来。

　　黎昂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所触碰。

　　“怎么了？”

　　薛豆蔻见他这个动作老实松了手臂，没了薛豆蔻贴上来的身体，黎昂好受了些，眼眸依旧平淡，看着脸上带着不解的人，思索着怎么开口。

　　“薛豆蔻。”

　　开了口，大概是变声期的原因，以往他的声音多少带点少年气，现在听着低沉了一些，说话简短的时候感觉还凶巴巴的。

　　“注意距离。”

　　黎昂表达的很清晰，薛豆蔻也听的很清楚。

　　距离...她脑子里想起每天早上黎昂都不让她靠近的样子。

　　“哦。”

　　语气有些许落寞，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

　　垂眸，她脸上的表情全都落进了黎昂眼里，他停顿片刻再次开口。

　　“为你好。”

　　黎昂从没有对薛豆蔻进行过说教性质的谈话，大部分时间他只是短短几字回答她傻乎乎的问题，除此之外依旧是经年的沉默。

　　“我知道的，”

　　她点点头似懂非懂，往旁边走了走，离得远了些，黎昂看着她的动作还想说些什么。

　　但目光掠过少女敞开校服里撑起的T恤，那里已经显现出成熟的形状，话到嘴角到底没有说出口。

　　严厉更能让人印象深刻，让她牢记这些才能最大程度避免可能会遇到的侵害。

　　目视前方，他动了脚，旁边人老老实实跟着走，没有再上前抱他的胳膊。

　　薛豆蔻抬眼看看黎昂的侧脸，正午的光线温暖照耀，但是总感觉他看起来凉凉的。

　　“你好像不想我碰你...”

　　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踏着地上的杂草，她呜呜哝哝。

　　“别人都是这样的。”

　　好朋友都是手挽手肩并肩，黎昂却不让自己碰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凑到黎昂身边一本正经的小声

　　“是不是我身上臭？”

　　抬起胳膊闻了闻，她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

　　“不是。”

　　否决地有点快

　　不是？

　　那是为什么，又开始思索，跟着黎昂往外走。

　　已经走出了楼后，慢慢能看见食堂周围的学生，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枝桠间滑下的阳光打在一高一低两个人身上。

　　黎昂静静走，胳膊上少了她紧挨的触感有些空落落。

　　习惯割舍起来最是灼痛。

　　脚下已经开始有了三三两两的落叶，偶尔踩上会有清脆的声响。

　　喀嚓——

　　喀嚓——

　　慢慢地，黎昂敏锐的感受到身边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尾微动，没有习惯的小脑袋瓜。

　　脚下停顿，微微回首，身边没有人，转头向后，看见几步远的少女站在原地垂着头。

　　光影打在她身上，身形被宽大反着穿的校服遮挡，但依然能感受到她迸发出日趋成熟的气息。消逝的岁月带来的并都是苍老，时光把所有的美好都带给了这个姑娘。

　　碎片阳光照耀的肌肤在最鲜活的年岁散发朝气，身体抽条生长愈显婀娜。

　　“怎么？”

　　站定转身，他看着定在原地不挪动的薛豆蔻，他聪慧，也最懂掩藏。

　　那边的人听见话终于慢慢抬起头，阳光掠过她的眉梢。黎昂对视上她剔透的瞳，指尖有一瞬僵了一下。

　　她眼里没有熟悉的笑，是一抹没有过的情绪。

　　薛豆蔻抬眼看他，手指已经在身前拧成了麻花。咬了咬嘴唇，牙齿松开下唇回归原状，她终于问出了刚刚想到的一种可能。

　　“黎昂。”

　　声音不大，伴随着一片叶落地的轻响。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远处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浅浅萦绕四周。

　　光影交错，校园林荫道里两个人相隔不远，薛豆蔻小声的一句话落在他的耳里沉重而清晰。

　　杨树叶摇摇晃晃落在脚边，少年长睫交错，眸底倒映纷纷扬扬的落叶，倒映站在不远处有些局促的姑娘，指尖紧了紧又松开。

　　算了。

　　她的这种感情是出于友情也好，依赖也罢，都无所谓了。

　　黎昂挺拔的身形早已不是稚嫩的当年，眼底流露的是什么薛豆蔻依旧看不懂。下一秒感触到温热，薛豆蔻看到了他覆过来手，黎昂包裹住她迈开了步子。

　　怔忡的少女还在看两人的交点，脚下已经不自觉跟上了黎昂的步伐。她不明白为什么黎昂说了要保持距离，又反悔了？

　　张嘴想问，被他的突然出声打断了话。

　　“不是。”

　　黎昂目视前方，浅浅说了最后一句。

　　“不是不喜欢。”

　　叶子还在落，薛豆蔻眼眸弯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心里的疑惑最终也没问出来。

　　————分界线————

　　高中的同学都要和善的多，大概是因为作业和上课时间大幅度增加，少了很多作妖勾心斗角的时间。

　　薛豆蔻天天老老实实加上爱笑又是走读生，很多人让她帮忙带东西。都是一些学校里买不到的小文具，或者刚出的花火爱格知音漫客。

　　长得挺漂亮做事情呆头呆脑，有些姑娘会偷摸说她装单纯，但呆瓜没那么敏锐，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只会乐呵呵点头。

　　大课间坐在座位上记着前排姑娘要的小橡皮，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期中考结束调座位，你想坐哪？”

　　是她的同桌，一个挺秀气的小姑娘，白白瘦瘦。

　　“我不知道。”

　　摇摇脑袋，在她看来哪里都是一样，无欲无求。

　　“这样啊。”

　　金灵眼眸带水，微微张开有种林黛玉的感觉。

　　“我要坐到第三排，估计和你做不了同桌了。”

　　她话语挺直接，说完看向班级的前方，盯着没有移动目光。

　　“没关系的。”

　　薛豆蔻心脏大没心眼，不在意这些。但金灵看着前方目光过于灼热，薛豆蔻也顺着她的目光往教室前面看去。

　　大课间学生们基本都去上厕所或者外面放放风，班里没什么人，前面只有班长在开多媒体电脑。

　　看了班长一眼，薛豆蔻想起什么贼贼的往金灵那边凑过去。

　　“劝你要考虑考虑哦，班长就坐在那里，他可凶了。”

　　想起来他自习课管纪律的样子，薛豆蔻缩缩脖子。

　　金灵听见她的话转头看她一眼。

　　“我知道。”

　　薛豆蔻看勇士一样看着她。

　　“你不怕的？”

　　班长教训人的样子像阎王爷，薛豆蔻看见他奶都不敢喝。

　　金灵听见她的话有点诧异，不过好歹做了小半学期同桌，对薛豆蔻也有点了解。

　　初初见到薛豆蔻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带的酸奶没有吸管，一个人抠酸奶盒抠了半天。班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她就随意坐到了她的身边

　　起初她也质疑过薛豆蔻是不是在装纯卖萌，毕竟一个发育姣好的女生长着漂亮脸蛋却呆头呆脑，给人的感觉很违和。

　　后来时间长了，见到了她种种猎奇操作，逐渐发现这位是真的有点问题。

　　天然呆，比别人慢半拍，行为做事都显得幼稚很多。

　　她整理整理自己的卷子，看看薛豆蔻的脸觉得她挺有意思，估计班里只有她不知道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怕？”

　　卷子掀开，看见了下面一颗彩皮糖，是她给的，金灵把糖放进桌抽屉，眼眸直视薛豆蔻清澈的瞳，话说得轻松。

　　“他是我男朋友。”

　　话音落下，薛豆蔻白白嫩嫩的小脸再次出现了熟悉的震惊。

　　男朋友这个词，在她的现实生活中，终于真实出现了。

　　以往的小学初中生活，恋爱对象男朋友，都是她从电视剧里得知，或许是因为年岁问题，她看到了没有什么感觉，总觉得那是大人的事离自己遥远。

　　现下自己的同桌和可怕班长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一直懵懂的观念，逐渐清晰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

　　“为什么要谈恋爱？”

　　“相处的舒服，想要在一起。”

　　“为什么要和班长呢，怪吓人的。”

　　“对我不凶。”

　　“那谈恋爱...”

　　薛豆蔻的恋爱一百问持续攻击着金灵，最后她终于在上课铃响起时把自己肚子里面的问题憋了回去。

　　薛豆蔻开始每天偷摸观察。

　　别的人见到小情侣，能不看就不看，她每次见到金灵和班长在一起，都要偷摸看一看，这种偷摸，是她自认为的偷摸。

　　别人都能看见她两个大眼睛在看哪儿。

　　时间久了，金灵也有点受不了。

　　“你这么喜欢看我们？”

　　支着脑袋她细细的手臂从袖子里露了出来，看着有些孱弱，说话带着和她外表不同的强势。

　　“有这么好看？”

　　薛豆蔻看她凶巴巴，手指甲抠抠自己的书皮，悄悄往她桌子上推过去一颗彩皮糖，带着讨好的意味。

　　“对不起。”

　　为自己偷偷看人家道歉。

　　“没谈过恋爱？”

　　一个问句，金灵愣是说出肯定的感觉。

　　“嗯。”

　　“想谈恋爱？”

　　“不的。”

　　“那你看什么？”

　　“嗯...”

　　薛豆蔻想了一下。

　　“好奇。”

　　她的确是好奇，她身边的朋友少，没有见到过电视上谈恋爱的情况。

　　“好奇？”

　　金灵若有所思，又综合了这个呆瓜刚刚问的那几个问题，抬眼看着她。

　　“你看过爱情片吗？”

　　“看过。”

　　“什么？”

　　“亮剑。”

　　“那不是爱情片。”

　　“他娶了媳妇。”

　　“娶媳妇就是爱情片？”

　　“不然呢？”

　　“...”

　　金灵放弃挣扎了，这傻大姐什么都不懂。

　　薛豆蔻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依旧，金灵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她白嫩的脸蛋。她这样的条件，要是脑子聪明点，不谈恋爱才有问题。

　　想了一会，金灵手指摩挲她给的那颗糖，转身向后排的一个女生喊话。

　　“刘媛媛，你那本借我两天。”

　　“对，昨天还给你的那本。”

　　那边响起一阵骚动，有什么东西一个人一个人的传过来。金灵拿到那东西，往薛豆蔻桌上一放。

　　“研究去吧，上课不要看。”

　　薛豆蔻看着那本包着皮的书，连连点头。

　　“好的。”

　　金灵把那颗糖塞进了抽屉，收回了看着薛豆蔻的目光，半个学期也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深刻友情，全当教教她人情世故了。

　　上课铃声响起，没人再说话。

　　每个女生都要经历的这个阶段，大部分都发生于初中懵懂时，而薛豆蔻比别人都晚一些。

　　夜晚有了些凉意，已经上高中的少女，端坐在桌前，台灯照耀书桌上展开的那本书。她掀开包书纸，看见扉页上花花绕绕的一行字。

　　“《冰山校草吃定我》”

　　“没看过呢...”

　　静谧的秋夜，傻大姐终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