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一千四百夜

16、纸巾

　　静静的，楼后杂草遍布，狭长的地形容易引风进来，几片草叶滚动两下被地上倒着的人阻挡，没能再四处飘零。

　　“你还好吗？”

　　薛豆蔻想站起来，但是黎昂箍她箍得好紧，她铮不开只能趴在他身上。

　　自己很胖，她怕把黎昂压扁。

　　薛豆蔻并没有拉上校服拉链，里面是一件短袖，薄薄的一层布无法阻挡少女身体的柔软，黎昂面上被她发育姣好覆盖，鼻梁埋入中间的沟壑，满世界都是她的清甜味道。

　　扣着她腰的掌又紧了几分。

　　腰间发力。

　　“呀！”

　　黎昂坐起身连带着身上的薛豆蔻也坐了起来，少女趴在他身上随着他坐直往下滑，屁股坐上了黎昂硬邦邦的胯骨，两条腿因为他的动作分开顺势盘上他的腰。

　　啧，糟糕的姿势。

　　手指攀着黎昂肩膀离得远了一点，他的脸终于从让人窒息的地方拔了出来，垂首埋进了她的颈窝。

　　那股味道不知是糖果还是那瓶宝宝沐浴露的味道，刻画进他的脑海里有些拔不出来。

　　少年力气大的惊人，扣着她腰的手还没有松开让她有点痛，但薛豆蔻没有吭声，感受着脖颈间的热度，她忐忐忑忑小声开口。

　　“黎昂，你还好吗？”

　　不会被她压坏了吧...薛豆蔻心里黎昂很矜贵，不能有闪失。

　　“嗯。”

　　黎昂终于发出了声音，胯上紧触她的臀，掌间是柔韧的腰，怀里是心心念念。温香软玉没人能坐怀不乱。

　　平复呼吸的时间有点久，他微微从少女幽香的脖颈中抬起头，眼底没了以往的清明，黑得没有光泽。

　　“摔着了？”

　　眼眸粗粗掠过她的身体，手挟着她的腰让她往下坐到他的大腿上离自己远一些，似乎是为了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似乎又是避免什么被发现。

　　“没有。”

　　薛豆蔻摇头，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你摔着了吗？”

　　触碰到少年柔软的发，还粘了一截草叶，她动作自然帮他弄掉，学着小时候自己摔倒妈妈给她呼噜呼噜瓢的动作摸着黎昂。

　　啪

　　少年的手一下从她腰上抬起抓住薛豆蔻摸他的爪子。

　　“没。”

　　把她的手从头顶拿下来，黎昂恢复了平淡的语气。

　　“先起来。”

　　他不喜欢薛豆蔻用这种方式对待他。

　　爬起来薛豆蔻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叶子，抬头黎昂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草地上。

　　脑子一呆赶紧走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坏你了？”

　　心里有些怕，蹲到他的身边薛豆蔻小心观察。

　　“不是。”

　　他垂着头，长腿微微曲展，黑发阻挡双瞳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不是故意的...”

　　薛豆蔻紧张了，她没想到自己能伤到黎昂。然而少年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把那抹莫名的火往下压

　　到年纪了，有些反应是无法控制的，只能尴尬的遮挡。

　　“我没事。”

　　他缓一缓，眼睛没有看薛豆蔻，撑地利落起身。

　　“走吧。”

　　走的步子有点快，宽大的校服裤带风，在前面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哦好的好的。”

　　薛豆蔻马上狗腿子一样跑过去，黎昂好像很不高兴，弄得她不知道怎么办。

　　“对不起，我太胖了。”

　　“你别生气...”

　　走在他身边，薛豆蔻语气很诚恳。

　　“没生气。”

　　黎昂语气不咸不淡，换了个话题。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不会再这样了。”

　　薛豆蔻低头反思自己刚刚的危险行为，她心里是觉得自己可以跳下去的，但是没想到黎昂会来接她。

　　两人心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慢慢向外走去。

　　————分界线————

　　快要从楼后走出来的时候，黎昂眼睛睨她一眼，慢慢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掉。

　　“穿我的。”

　　漂亮的手指出现在视线内，薛豆蔻看着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袖的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老实披上，衣服散发他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直到走到外面，薛豆蔻才明白黎昂的用意。

　　校园里都是一身蓝白的学生，她的红白校服在这里的确有些显眼，况且黎昂身边本来就是视线最密集的地方。

　　“他们是在看什么？”

　　饶是头脑迟钝的她，也能感受到过于热烈的目光。

　　“看我。”

　　他干干脆脆陈述事实，和薛豆蔻呆久了，黎昂有时觉得自己也是直球攻击的类型。

　　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极高的好奇心，感叹他的成绩，疑惑他的冷漠，或惊艳他的皮囊，对外需要谦虚，对薛豆蔻没有这个必要了，她转不过来弯。

　　“嗯！”

　　薛豆蔻听他这么说放宽了心，不是看她，看来脑袋上的草叶子已经摘干净了。

　　黎昂带她进食堂，国家好像把一大半的教育经费都给了优秀的学校，这个食堂外表是半圆形，不看上面的字还以为是什么科技馆。

　　但外观在薛豆蔻眼里不值一提。

　　排骨进到嘴里的那一刻，她有一种“终于”的感觉。

　　黎昂慢条斯理扯下鸡腿上的皮，抬眼看她认真吃饭的仓鼠样子，之前那些天，整个人看着蔫蔫的，现在算有了活力。

　　筷子陷进鸡腿骨肉之间，熟练的剥离那一片肉。

　　“你不胖。”

　　那一块腿肉完整漂亮落在了她的碗里。

　　薛豆蔻的确说不上胖，只能说发育的比其他姑娘好，胸前鼓囊囊看起来丰满些，也就是这个年纪被理解为的“胖”。

　　主人公听见这句话表示质疑。

　　“可是体检我很重。”

　　想到自己上称后的漂亮数字，薛豆蔻微微叹口气，这就是女人吧...

　　“数据不代表什么。”

　　黎昂想开导她。视线刚看过去，对面人筷子夹起一小团米捎带着一块酱香小排肉塞进了嘴里，腮帮子微动，眼眸里亮晶晶的，没有忧愁的意味。

　　就又收回了视线，算了。

　　翻过来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惨案，再翻回去薛豆蔻长了心眼。

　　已经轻松蹦下去的黎昂站在草皮上抬眼望她，出声。

　　“脚。”

　　“哦哦。”

　　薛豆蔻小心的摸索可以落脚的地方。

　　铁栏除了那段镂空的雕刻，其余都直楞楞的没地儿踩，薛豆蔻脚丫子蹭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

　　黎昂看她不知怎么办的样子再次开口。

　　“跳下来，我接你。”

　　他的校服已经穿回了身上，阳光泼洒，狭道的风刮过眉梢扬起他衣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小孩已经变成了鲜衣怒马少年郎，他拒人千里之外，但又站在所有人的最高点。

　　雪白的校服袂袂荡漾出白波，看得让人有一瞬的恍惚。

　　薛豆蔻坐在那顶上竟也能发起呆。

　　黎昂好像个神仙。

　　看着下面的人，她手指抠一抠屁股坐着的不粗的铁栏

　　“不要。”

　　拒绝了他，害怕自己再压着人了怎么办。

　　黎昂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回绝。

　　“薛豆蔻，”

　　他依然站在斜下方，声音缓缓。

　　“学会相信我。”

　　停顿一下，语气放软了。

　　“听话。”

　　抬手握上她露出的脚踝摩挲两下，带点安抚的味道，难得的温柔流露出来。

　　可惜黎昂还是把薛豆蔻想的太柔弱了。

　　一听见害怕两个字，薛豆蔻不服了。

　　激将法！

　　她怎么可能害怕？

　　“那你要小心点。”

　　心里暗暗给自己鼓鼓劲，屁股缓缓下挪，脚尖绷着尽量一点一点往下蹭。怂又坚定，整个人像是被挂起来的咸鱼干一样，吊在了栏杆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薛豆蔻僵硬往下哧溜，被准备了半天的黎昂接到了怀里。

　　手稳稳的掐上她的腰，把人抱下来。黎昂看着她安全着地得意洋洋的样子，停在她腰肢半晌最后慢慢收回。

　　还是不能低估她...

　　“良良我走了。”

　　少女一步三回头消失在了教学楼的拐角。

　　该上课了，他翻过来只是为了接她，现下还要翻回去。

　　少年冲着薛豆蔻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转身，黑眸掠过铁栏。栏杆笔直在焊接的部位有些许不规整，触摸着冰冷还有些咯手。缓缓划过一根根扁平铁杆，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日的阳光照的人脊背发暖，栏杆之上腾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利落扬起衣角又落下。

　　草叶震荡，黎昂落地抬脚，向着自己班级走去/

　　楼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回平静。

　　情不知所起，女人的青春往往源于一颗篮球，源于一句蜜语，或是不经意某个眼神。男人简单的多，仅仅一次触碰就能勾动整片心肠。

　　月色姣好，城市陷入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

　　薛豆蔻睡裙撩到了肚皮上，瓷肤无瑕迎接透进来的光，下塌的腰线顺畅延展她凹凸身形。看这身材，估计没人会猜到是个二百五。

　　眼睫垂下她呼吸浅浅，只有在入睡时才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聪明。梦里不知是什么，薛豆蔻哼唧两声往枕头深处埋了埋，她估计自己也不知道，她已经打扰了别人的梦，唤醒了睡不安稳的人。

　　高层的屋子暗沉沉，窗帘拉上阻挡大部分纷乱灯光，微微开着的缝隙透进月光仿若利剑一般划开黑暗把卧室撕扯成两截。

　　光刃能斩断沉沉黑夜，却斩不断暗流涌动。大床上的情景看的并不清晰，依稀有一道黑影。

　　黑暗笼罩他的轮廓，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膛。

　　啪——

　　床头灯光照亮暗沉屋子一隅，把少年的影子放大钉在了墙上。

　　盘腿而坐的人微微垂着头，黑发遮挡那双眸子，他赤着上身呼吸还紊乱，锁骨凹陷几分，抬起头，那张脸终于暴露于昏黄灯光下。

　　光线勾勒他尖削的下巴，描摹高挺鼻梁，嘴唇润润是很适合接吻的形状。

　　眼睛在灯光下暗的厉害。

　　空气中静谧，已是凌晨。黎昂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筋骨舒展开来散发年轻的张力，胸腹中的躁动渐渐平复下来。

　　想起白天的触感，仿若还在怀中，梦境无法控制的闪现在脑海。消下去的火又有了重燃的趋势。

　　唇线平平，多了点嘲讽，他自予理性，最终还是溃不成军

　　起身，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筒，黎昂汲上拖鞋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良久。

　　啪————

　　高层最后一盏灯终于熄灭，月光挥洒于大地。

　　照亮了学校被拆掉一根杆的围栏，照亮床上缩成一团的呆瓜，照亮垃圾筒里堆积的纸巾。

　　皎洁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