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落日染染

3、第 3 章

　　周六下午，天气很好，春日的明媚阳光透过院里的两棵大树，斑斑驳驳洒在草坪上。我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院门口，我想到是顾寒山，正要冲出去开门。只看到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开了车后座的门，在离车座很近的地方放好轮椅，几乎是半抱着帮助顾寒山坐在轮椅上。我停住了正要出去迎接他的脚步，想来，任何人都不想别人看到自己无助的样子。
　　我在偏厅的窗帘后默默看着，他的腿看起来完全无力，随着助理的动作，毫不着力的摆动。待他坐在轮椅上，他的助理也不敢松手，直到他靠在椅背上，才放心。他用手肘把自己撑了撑，坐直了一些，理了理衣角。
　　我小跑着迎了出去。
　　顾寒山！你来啦！
　　他坐在轮椅上，抬眼看我，挑着嘴角问，为什么我不是小顾叔叔了？
　　我瞪他一眼，继而嘿嘿笑了笑，嘟着嘴说，我爸说我长大了！
　　顾寒山不置可否抿着嘴点点头，说，随苏大小姐高兴就好。
　　这孩子，这外面春寒料峭，也不赶紧把寒山让进屋里来！听到声音，我回头，妈妈也出来了。显然，看到顾寒山身下的轮椅，她也是一怔。
　　助理把顾寒山推进屋里，爸爸就大步走向前，弯着腰拥抱他，拍拍他的肩膀。尽在不言中。
　　爸爸和顾寒山一直在客厅聊天，尽是一些经管方面的问题，我听得无聊，就坐在一旁托着腮发呆。忽然听到顾寒山歉意说，苏叔叔，我来的时候不知道小荷在GAT，没能照顾到她，实在抱歉。
　　我爸哈哈一笑，说，我们家这个捣蛋鬼，没给你们添麻烦就不错了，让她好好学学。
　　我做了个鬼脸，拿过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眼睛瞟着顾寒山。这个男人可真好看，干净，英朗，举止从容恬淡。
　　爸爸话锋一转，有些犹豫得问顾寒山，寒山，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哦，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因为脊髓损伤，不能行走而已。顾寒山恭敬答道。
　　那通过治疗，是否能有改善？
　　雇寒山笑了笑，淡淡说，很难了，轮椅代步虽然麻烦，不过已经比刚受伤时自由了很多。
　　爸爸沉吟片刻，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这时妈妈和家里的陈姨已经把热腾腾的晚饭摆上桌，妈妈笑说，寒山啊，好久没有吃中国的家常菜了吧，我特意做了好吃的，等一下你可一定要努力多吃。
　　顾寒山笑着应道，谢谢阿姨，我一定敞开肚子饱餐一顿。
　　饭菜上桌，爸爸撤掉一个椅子，推着寒山到桌前。顾寒山礼貌道谢。
　　妈妈在每人面前摆了碗筷，然后笑着招呼顾寒山吃饭。
　　顾寒山忽然面有难色，带着歉意地说，阿姨，恐怕要给您添麻烦了，我的手现在不是太灵活，可能用不了筷子，能否麻烦给我换个勺子就好。
　　妈妈瞬间脸上都是心疼的表情，嗔怪道，这孩子，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着给顾寒山拿了一把长柄的勺子。
　　席间爸妈念及他不方便夹菜，就把在都夹在他面前的碗里。爸爸问，寒山，你的手怎么了。
　　顾寒山说，事故伤到了我的脊髓，位置比较高，影响到手的功能。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接着说，无名指和小指没有什么知觉，也伸不直，手比较无力，做不了太精细的动作。
　　爸爸叹气，说，还有可能恢复吗？
　　顾寒山自嘲笑笑，说恐怕不能了。已经好了很多，一年前我吃饭还需旁人帮助。
　　我听得莫名心头酸痛，夹了一块小小脊骨肉放在顾寒山的碗里，说，快吃，吃什么补什么，只有多吃有营养的，身体才好得快。
　　顾寒山看着我，温和笑着，哄小孩一般说，听小荷的，没准多吃几块就不用坐轮椅了。
　　那天饭后，顾寒山和爸爸下棋，我在一旁看着，一直点评。爸爸不耐烦，说，你这个小烦人精，观棋不语，知道吗？
　　棋盘有些低，顾寒山用手肘撑在腿上和爸爸对弈，由于我一直在看，所以发现他好像有些吃力。我问，顾寒山，你是不是这样不太舒服？
　　爸爸这才反应过来，哎呀，瞧我，一下棋就痴了。不好意思寒山。
　　顾寒山说，不打紧的，我只是腰背没有力气而已，所以需要手臂帮忙撑一下。不碍事，我们下完这局。
　　一局过后，爸爸慨叹，好久没有棋逢对手了，寒山如果有空多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下棋吧。
　　寒山笑说，再好不过，我也能来蹭蹭饭。然后，我发现他撑起自己时非常吃力，撑了好几次才靠回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