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孤身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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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啊，来，坐。”局长看见苏长风走进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壶茶，“这几个月辛苦了啊，忙里忙外的，美莹她肯定没少在你身边唠叨吧。”
“还好。”苏长风不咸不淡地回应，心里面盘算着这家伙到底来找自己干什么。
“我来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咱们刑侦队有些同志啊，对你受伤回来后的工作强度很担心，都来找我说啊，是不是让他们的队长太辛苦了。来，抽烟。”局长抽出一根烟递到苏长风面前，却被他的面无表情吓住了。
苏长风轻笑一声，站起来双手压在局长的办公桌上，前半身往前压，自上而下的盯着局长：“那不知道他们哪里觉得我的工作强度高了呢？怎么？觉得我的工作强度高，是想帮我分担一点吗？还是想代替我坐上这个队长的位置呢？”
每个地方都是大同小异的啊。副班长是，刑侦支队队长也是，总有些人想把自己拉下来。
局长身体往后仰了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压出一阵一阵吱呀的声音：“哎呀，瞧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苏长风再次做回椅子，“我不需要休息，就是休息的太久了，才需要工作帮助我恢复状态。听说前些天除了两起入室杀人案，局长不如交给我做吧。”
辛忠民就是说你可能受不了命案的刺激才向我申请让你休息会儿，你现在说你要负责一起连环杀人案？
“天然啊，这......我们针对这个案子已经布置了相当程度的警力，如果在让一些优秀警员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那其他案子的进展岂不是就遥遥无期了吗？”
苏长风低垂着眼眸，十指交叉放在自己的腹部。从局长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时间局长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案子自己必须参加。因为这是罗马花园的案子。罗马花园，想到这四个字，苏长风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了握。五年前自己的母亲和爷爷奶奶就是死在了那里，如今再度发生命案，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
“是啊，我刚刚已经和王警官说了，他很愿意和我互换去负责城南的一起故意伤人案。正好您来找我，不如就请您同意我们的交换请求。”
局长的额头汗水止不住地向下流，鼻尖处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不得不挪开和苏长风对视的视线，转而寻找抽屉里的抽纸来擦去汗水。
“如果你们两个都愿意交换的话，马上就去申请吧，我全力支持。”最后，局长只能惨然地笑笑。
“谢谢了，局长。”苏长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在手握上扶手的一瞬间，转头对局长说到：“对了局长，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出了门，苏长风就直奔罗马花园而去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辛忠民给局长说的，要想不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不是一件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事情，只能尽可能地隐藏自己。
戴上口罩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再搭配上少言寡语，就应该能掩人耳目了吧。
苏长风看见街道华灯初上，男男女女从每个转角出现，又钻进不同的商场，公园，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带自己逛商场的日子。
那真是一段好时光啊。以前自己学画画下了课，只要钻进对街的商场里就能找到母亲，还有她手里那根冒着热气的火腿肠。吃了烤肠，若是当日老师给自己的绘画作业打了高分，还能再央求母亲买一盒优酸乳喝。不过那时候自己总是喝的很快，这么些年了，味道也没有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倒是那个卖烤肠的阿姨自己一直记得很清楚，忙碌起来像一只手舞足蹈的狗熊的阿姨对于小孩子来说，总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一个叫刘存德的保安毁掉了。
满地的鲜血，和充斥在鼻腔久久无法离去的内脏臭味出现在苏长风往后五年的每一个梦境里。家里的存折，现金全部被洗劫一空，被带走的还有一家人的欢笑和幸福。
出租车司机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副驾驶座上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眼神凌厉或凄凉的年轻小伙子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再往下踩了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笼城
刘本忠看着满地地柴火，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没入山坡中的夕阳，心满意足地抬出一根麻绳，捆好了柴火就往家里走去。
沿路上遇见几个村民在向自己打招呼，刘本忠都亲切地回应着。自己一把年纪了，生活都算过得去，身体也一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年轻肩膀上留下的刀伤一直困扰着自己，每到阴雨天都会隐隐作痛，右手使不上劲。
遇见同村的邬继辉，刘本忠刚想上去打招呼，就瞧见他快步走向自己，拉着走到一个转角处：“老刘啊，你儿子回来啦！”
短短几个字，对刘本忠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手上一下子没握住麻绳，几十斤重的柴火散落了一地，响亮的撞击声激得村口得黄狗狂吠。
“你不是说你儿子在城里出了车祸死掉了吗？那村里都还上门来看望你，给你送鸭子送羊肉哩！咋的，现在学会骗人啦！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明天就告诉主任去！”邬继辉激动地说着，越说声音越大，听的刘本忠心里一慌，连忙捂住了他得嘴。
“他咋进来的？村子里还有谁看见了？”刘本忠趴在邬继辉耳边低语。
“咋啦，现在知道做贼心虚啦？”邬继辉冷笑着。刘本忠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也顾不上和他吵架，只是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一路朝着家里跑去，快到了家门口才停下来，伸手摸向了腰间防蛇的小刀。
“爸，进来吧，都是一家人你害怕啥呢！”
刘本忠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夕阳照在坐在正中的一个男人脸上。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被夕阳染上了一抹血色，竟像是开始蠕动的蛇。刘存德从竹椅上站起来，眯着眼走到自己的父亲身前，搂着他的肩膀进了屋。
进屋一股木屑味道扑鼻而来，刘存德拱着鼻子狠狠闻了闻，像是吸到了什么上号的香烟陶醉其中，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还是家的味道啊！老爹啊，你知道五年前这个味道给了我多少安全感吗？”他杵在一根木柱子上，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根旱烟，不急不缓地开始抽起来。
“嗯！你还留着妮妮的照片呢！我还以为你年纪大了，都快把她忘了呢！”
听见妮妮这两个字，刘本忠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跳起来夺下刘存德嘴里的烟，顺带扇了他一巴掌：“我怎么可能忘了她！你这个孽种！她是我的亲孙女！”
“那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刘存德也暴起推了刘本忠一把，撞翻了屋里的快熄灭的火堆，火星子一下子窜上来，烧的刘本忠有些睁不开眼。
“当时我躲在你家里，是你告诉的警察我在这儿是吧，老爹。”
“你做了孽啊！你杀了人的！你不用负责吗？”刘本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一家人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啊，我是为你好！我给全村的人都说你死了！你的牌位才能在咱们村子里面放着！”
“她们该死。”刘存德面色狰狞，“那个女的，她侮辱妮妮！我用得着她可怜？她说她要给我钱，她施舍你儿子！”
刘本忠愣住了，他好像一瞬间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吗？一个把别人的善意当作施舍的儿子？一个不相信人间温暖的儿子？
刘存德蹲下身，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年你和邻村的丘世虎打架，被他砍伤了右肩。事后人家送上赔款，送上好酒好菜，你呢？你说那是他们胜利者的嘲笑，是对你的侮辱。你说你没有输，转眼就把酒瓶砸在人家头上。”刘存德捡起刚刚被撞掉的，刘本忠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刺进父亲的腹部，“我被关在精神病院的这些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不正常了，父亲。都是你的错，你告诉我出门只能靠自己，所以我从十三岁就开始跟着你学打架，学别人偷！学别人抢！我不要别人的帮助！因为你告诉我没人会真心实意的帮我！”
看着倒在血泊里面的刘本忠，刘存德笑了笑，用自己的袖口擦干净了小刀，自顾自地说到：“不过有件事你确实没说错，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人站在我这边。那些医生说要帮助我，晚饭却连块肉都不肯给我吃。”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