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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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
今天早上的刘存德很开心，因为他的父亲难得的给他做了早饭。即使他的母亲早早离他们父子俩而去，即使他的父亲平日里嗜酒好斗，恶名远扬，他依然深爱着这个家庭，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昨晚他的父亲看着他月考全年级排名第九十七的名次沉默不语，良久才摸摸他的头道：“不愧是我刘家的儿子。”
“也是甘秀文的儿子。”刘存德骄傲的抬起头，却没有迎上父亲喜悦的表情。刘本忠转过身去，极力地在儿子面前掩饰着对这个女人的恨意。
甘秀文，是刘存德的母亲。在刘本忠被工厂辞退的那一天收拾东西离了家，再无音讯。
刘存德就这样在街上走着，转角就是校园，他却看见前面三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女生刻意绕过那个街角。正当刘存德好奇之时，却看见一个黄毛带着三五个小弟，手里攥着从不知哪一辆公交车上偷下来的安全锤，直直朝他走过来。
后来刘存德才知道，这个黄毛是丘世虎的儿子，叫丘志丰。
丘志丰看了一眼刘存德，安全锤往他胸口一靠：“钱，你有多少零花钱？全拿出来！”
刘存德懵了，这是打劫吗？
“喂！叫你呢，耳朵聋啦！”后面站出一个胖子，手往刘存德后脑门上一拍，“钱拿出来！”
刘存德颤颤巍巍地往自己的书包里面掏钱，摸了两圈才摸出来五角钱。他抬头看着丘志丰，后者一把抓住钱，又命令着刘存德：“衣服敞开！敢藏钱，打死你！”
深冬的早晨，刘存德就这样敞开那件破烂的羽绒服，吸溜着鼻涕让丘志丰的小弟上上下下地搜着身。对街卖烧饼的大爷像是没看见一般，熟练地给客人装着烧饼，只是吆喝的声音小了许多。紧接着又陆陆续续走过了几个同学，刚刚走过转角就看见了刘存德和丘志丰，都默契地低头返回，换了一条路走。
后面站着的一个看不下去了，轻轻拍拍丘志丰的肩膀：“够了吧......”
“够什么够，”丘志丰耸了耸肩，“老子今天一定要去那个台球厅玩一玩，你不想去吗？”
等到那个烧饼大爷卖完了烧饼，丘志丰才肯罢休：“记住了啊，今天的事你要是敢报警，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刘存德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检查好今天老师上课要收的试卷，颤抖着从丘志丰身边走过。
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我从来都要听老师的话，要听家长的话，为什么被抢劫的是我？
为什么卖烧饼的大爷不帮我？
下午教导主任叫住了刘存德，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自己的父亲刘本忠早已坐下等他许久。
“刘存德是吧。”主任坐下开始翻看他的档案，“今天向你们班主任报告说遭到抢劫就是你吧。你们班主任已经向警方说明了情况。”
主任站起来点了一根烟，又分给刘本忠一根，抽了一口接着说到：“这个丘志丰啊，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规校纪他是一点不顾及啊，我们学校呢也想开除他很久了，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呢需要你出面指认。”
刘存德就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你放心，我们学校和警方都会保护你的。”主任走过来，蹲下身拍了拍刘存德的肩膀，“你自己选择。”
刘本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抬头望着天花板，看着吐出的烟圈碰到天花板后又四散分开，一个又一个。良久，他站起身走到刘存德面前：“我们走。”
“这位家长，你不想指认吗？我们会保护他的。”主任急了，声调提高了些许，快步走到刘存德面前拦住他。
“不用了。”
出了校园，刘存德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肩膀也跟着抽搐，脚步也踉跄了起来，直到摔了一跤之后，他的父亲终于停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指认？
“没有人会帮助你的。”刘本忠蹲下身，整理着刘存德的衣物，“他们要是真的能保护你，为什么你今天还会被抢劫呢？今天你要是去指认了丘志丰，他记住了你的脸，日后再来打你，你怎么办？你们那个教导主任，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开除丘志丰罢了，你以为他是为了你好，替你伸张正义吗？”
“那你呢，爸爸，”刘存德抹着眼泪，“你会帮我吗？”
刘本忠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拉着刘存德往家里走：“我是为了你好。”
当晚刘本忠满身是血的回家，右手奇怪地耷拉着，额头上的鲜血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刘存德吓了一跳，马上从抽屉里掏出纱布和碘酒，跑到父亲的身边：“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去找丘世虎了。”
“丘志丰的爸爸？”
“嗯。”刘本忠被撒在伤口上的碘酒疼的呲牙咧嘴，“找他打了一架。”
刘存德停下手上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开口：“赢了吗？”
刘本忠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根烟，看着门外的月亮，一口一口地吸着，尴尬地笑了笑，露出满口的黄牙。
“最后他们村的村委主任来了，带了几个小伙子把我们拉开，让他们架着我回来的。”
刘存德的手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好。”
如果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那我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去报复那些欺负我的人。
第二天刘存德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不同的是他在书包里面藏了一根从家里拿出来的甩棍。
他看见父亲用过，往下一甩，棍子就出来。打人的时候用棍头的圆球砸，只需要照着脑袋轻轻砸一下，被打中的人就会不省人事。
刘存德忽然不害怕那个转角了，他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甚至希望丘志丰还在那里等着自己，这样自己也可以像父亲一样解决这件事。
班主任不再像昨天一样关心自己，就任由刘存德上课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下了课，也不再询问抢劫的处理结果，像是从来没发生这件事一样。
刘存德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的老师，两眼微眯，双拳紧了紧。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再来劝劝我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存德不再去找往常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同学了，而是自己跑向食堂，打了一碗米饭就往教室里面赶。昨天丢到的五角钱，本来是自己一个星期的饭钱，被抢了自己这个星期都没饭吃。所幸食堂的米饭是免费的，就着旁边汤锅里面的紫菜蛋花汤，可以勉强应付一下。
到了班级，刘存德却听见里面窃窃私语，仔细一听，好像还在说着自己的名字。
他歪着头往教室里面瞧，是两个其他班的人围着班长询问：“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刘存德的小子？”
刘存德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昨天丘志丰的那句威胁，手中的汤一个不稳落在地上，不锈钢的碗滴溜溜地打转，吸引教室里三个人的目光。
班长注视着自己，嘴角像是离了水的金鱼一样一开一合，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没有，我们班没......没有叫刘存德的人，你们找错了。”
“是吗？丘志丰给我们说的就是这个班啊。”两人挠挠头，再看了刘存德一眼，离开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