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冢》阿木Mudler

2、/贰只灵/“古忆”视角

　　灵会散发出气味。

　　该如何形容这种气味呢，嗅起来就像冰冻过的泉水，有着刺痛鼻腔的寒气，又裹挟着隐隐的香甜。因此，有灵存在的地方，就会特别冷。

　　这种味道，对于耐寒耐冻的我而言，就如同毒品一般，那股惬意的芬香让人欲罢不能。族人们都说，我生来就是要当驱灵师的。如今看来的确如此，这世上难以找到比灵更好的东西了。

　　新生的灵会散发出十分浓郁的香气。然而，[灵寿]越大的灵，气味反而会越淡，变得微不可察。它们在人间游荡太久，灵体沾染了太多人气儿，逐渐形成了最完美的伪装。古家人穷其一生，也没有找出分辨老灵和人类的方法。

　　要说为什么，用爷爷的话讲，大概就是诅咒吧。

　　这天夜里，空中落起了雨。

　　我追随着新生灵的浓郁气味，一路寻到这个小县城。由于雨水的潮气几乎盖住了灵体的气味，已经全身湿透的我只能被迫中断赶路进程，停在一座房子前。当我的视线触及面前这栋三层建筑后，我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灵，在接近这栋房子时纷纷具象化，并不偏不倚地涌入进去。

　　原来是百年一遇的[灵聚]。我明白过来。这也不是普通的雨水，只是一场派对的开场秀罢了。

　　我站在雨中，难以压抑心中翻腾的狂喜，止不住微笑起来。此时此刻在我眼里，这户平常人家的房子与[灵冢]别无二致，用它来做灵的坟墓，最好不过了。

　　我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正准备上前敲门，却瞥见了他。

　　那孩子站在大门外，低着头，似踌躇着。他装扮普通，看起来死气沉沉，是局限于常识之中的少年。此人撑着黑色的长柄伞，默默站着，是肆虐的暴风雨中唯一静止的存在。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待他回眸时，唤了一声“少年郎”。

　　“你也是来避雨的嚜？别犹豫了，雨越下越大，快进去吧！”我催促道。谁知他衬衫下的肩膀透出僵冷的温度，我的手不禁瑟缩了一下。这孩子看着我，镜片下的黑眸流露出微弱的厌恶，我只得讪笑。

　　“干嘛这么冷淡嚜，少年郎。天下本是一家，你我皆是远亲，伞借老衲躲一下吧！”未经对方同意，我便一头钻入他的伞下。据我多年的流浪经验，人类大多对不要脸的人没辙，这招屡试不爽。可这孩子当真脾气臭得很，沉声呵道：“离我远一点。”便悄无声息地朝旁边挪了一步，也懒得再看我一眼。

　　如此不近人情的脾性，倒是让我想起某个人，某个许久未提的人。

　　我只好继续淋着雨，走上前重重敲了下门。我身侧的[银字]，正在不断向外散发着汩汩的热量，看来它同我一样，已经急不可耐了。

　　银字是我随身携带的爱刀，当年爷爷退休后，这刀便从他手里直接传给了我。因为左手是我的惯用手，所以我习惯把它别在右侧腰上。

　　我坚持不懈地叩着门，直到它终于被打开。我迈开步伐，踏进了这座灵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