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规无矩》㭝年

3、接近（二）

　　他站在走廊里，直至下课铃响起。
　　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不愧是好学校啊，下课了都不会引起一点骚动。
　　语文老师推开了门，看见了辛墨年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训斥他：“好小子，都敢逃课了是不是？我警告你啊，再有下次我就给你记一大过！”
　　“哎呀，我们语文老师这么人美心善，学识丰富，肯定会原谅我这个不乖的小孩子的吧？”
　　“油嘴滑舌！你语文老师我才不吃这套。赶紧回去！下节课的地理老师可没这么好说话。”
　　辛墨年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老师肯定是原谅他了，连忙嘿嘿一笑。
　　“谢谢老师大恩大德！”
　　语文老师翻了个白眼：“又皮。”说完，他转身就走。
　　辛墨年侧了侧身子，让开一条路，也回了教室。
　　辛墨年顺手把一瓶水放在了林旦桌子上，然后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旦也转过身来看着辛墨年，问：“辛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而且咋还翘课了呢？”
　　辛墨年翻了个白眼：“玩儿呗，还能咋，你看我像热爱学习的人吗？”
　　“那倒也是。”
　　林旦点点头，表示赞同。
　　“喂，问你个事。”辛墨年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最前面的一个位置。
　　“啥事？”林旦愣了愣，随即问。
　　“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什么来头？”辛墨年又垂下了眼，强装平静地问。
　　“你说楚衡月？”林旦略微思考了一下，“他来头不小啊。”沉默了一会儿，林旦故作深沉地说。
　　辛墨年掀了掀眼皮，表示自己来了点兴趣。
　　在辛墨年有些淡漠的表情下，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有些沉重但快速的心跳。
　　“啧啧，楚衡月家……怎么说呢，特别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都能称得上是豪门。”
　　说罢，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重重叹了口气。
　　“但他真的好高冷啊，他的高冷在我们学校都出圈了，人名高冷天花板，别人给的情书当着面就进了垃圾桶。他要是个阳光boy，指不定我也得爱上他。”
　　林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搂着辛墨年的肩指着楚衡月推销。
　　“辛哥，你看他那气质……啧啧啧，一看就是上流人士。”
　　顺着林旦手指的方向，辛墨年的视线再次出现在了最前的一个位置上。
　　准确来说，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身上。
　　腰板笔直，校服干净平整得没有一点污渍，一点褶皱，脖颈很白，近乎苍白，但并不显得病弱，个子高挑，看上去就是一个好学生，但仔细回味，又能感受到一丝成熟和冰冷。
　　辛墨年做贼似的只轻轻扫了一眼，又立刻移开了目光。
　　“所以？”
　　他问林旦。
　　“辛哥，你没品出来吗？你看看楚衡月！那种气质，那种颜值，那种家境，那种无人能及不可超越的优秀！全天下所有少女的梦中白马王子好吧？我要是个女的，我铁定非他不嫁！”
　　林旦激动地说。
　　辛墨年轻睨了他一眼。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像我。”
　　辛墨年顿了顿。
　　“我娶他。”
　　……
　　林旦今天第十八次回头，沉默地看了看辛墨年，满脸复杂，眼神沧桑，又什么都没说，回过了头。
　　辛墨年：“……”
　　“林旦你老回头看什么呢你！辛墨年脸上长花儿了让你这么着迷？给我出去！”
　　辛墨年：“？？？”
　　化学老师路见不平一声吼，使出大招粉笔爆头就要把林旦赶出去。
　　林旦张了张嘴，正欲向老师哭诉，突然又眼神莫名复杂地看了一眼辛墨年，再望向老师，决定誓死为兄弟隐瞒这个秘密，捍卫兄弟的尊严。
　　“老师，我对花不感兴趣。”
　　林旦努力地勉强扯起一个笑，说。
　　“出去！！”
　　化学老师愤怒地指向门口。
　　林旦走一步，看一眼辛墨年，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趁着化学老师盯着林旦的功夫，林旦的同桌Mike转过头来，努力憋着笑又好奇地问：“Linda怎么了？怎么老回头看你啊？”
　　辛墨年瞥了一眼Mike。
　　柯霾和林旦，班里的第一对“cp”，虽然是班里的人乱传的，但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他们也有责任。
　　而且责任还不小。
　　然后经过同学们的讨论，成功收获“Linda”和“Mike”的cp名。
　　简称ML，别名“my love ”（我的爱）。
　　不过林旦叫柯霾“麦宝”。
　　思及此，辛墨年突然皱起眉来。
　　狗情侣。
　　他想。
　　不知道为什么，辛墨年最近对“情侣”一类的词非常敏感。
　　一定是林旦搞出来的。
　　辛墨年冷漠地想。
　　回过神来，辛墨年瞟了一眼柯霾，假装沉思。
　　“不知道，可能林旦爱上我了吧。”
　　辛墨年耸了耸肩，装作有些无奈地回答。
　　辛墨年仿佛看见了柯霾的头上缓缓升起的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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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衡月顿了顿正在写字的钢笔，耳尖轻轻地动了动。
　　好像听见了什么。
　　好吵。
　　他想。
　　楚衡月转过头，透过身后乌压压的人群，隐约看见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子。
　　他的视线在辛墨年的脸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转回了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下压着的化学书上。
　　笔尖下洇着墨，在纸上留下了有些张牙舞爪的痕迹。
　　他抬起笔，看着它。
　　那像是一朵花。
　　一朵很美丽，很自由，在一行行规整的印刷字也张牙舞爪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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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哥，我们去西楼玩儿会怎么样？”
　　放学了，林旦挤眉弄眼地暗示辛墨年，就差没把我想找你谈谈那几个字写脸上了。
　　辛墨年白了他一眼：“去干什么？我不跟傻逼一起抠墙皮。”
　　说着，他往书包里塞了几张试卷。
　　“你又不写，你把试卷塞书包里干嘛？”
　　林旦有些无语地看着辛墨年。
　　“啊？”辛墨年手上的动作一顿，“啧，装得好看点呗。”他随意地拉上了拉链。
　　“唉，哥，就楚……那点事儿。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无论怎样，兄弟我都支持你。”林旦沉默了一下，说。
　　辛墨年睨了他一眼。
　　“怎么着，还跟这事过不去了是吧？我就觉得他好看，要说喜欢……还差点意思。”辛墨年背上书包，声音有些低，还有点沙哑。
　　“也行。”
　　林旦倍感无奈地耸了耸肩，不再提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