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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界被破 ...

  •   窦朗常在柳四延身边做事,除了必要的闲暇时间外,几乎时刻不离。在柳四延的无声“宣告”下,不出半月,闻风声而来的权贵纷纷携礼拜访,那时候谈得上是门庭若市。谁家办了酒席,谁家孩子的满月礼,谁家的乔迁之喜……只要制了请帖,便都要给窦府递过去一份。

      窦朗每次都欣然接受,带着厚礼去了。这都是些必要的交往。谁家带了什么礼,带了多少,来的是谁,主家心中都有数。哪个府里请的人地位高,那面子就大得不得了,以后这府里在离人境的“生意”自有人把心操全了,主家只管将别人“送”过来的钱顺畅地揣进兜里就行。深交不得,只是把面子功夫做好就行。

      若说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有一次不知哪个府里办了“选雏会”,说白了就是将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聚到一起,若是主家看到满意的,便挑选带回府里去。窦朗知晓后便差人给拒了,等下人来禀的时候,却说出了大事。窦朗听了半天也没听到点子上,就披了外衣过去了。

      他到府里却看见院子里的人都散了,主堂的上座坐着一个青年,下面乌拉拉跪着一群人。

      他后来知道,原来是他们一不小心抓到了离人境少公子,各府里的人还像“选妃”似的对他评头论足。窦朗心道,少公子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少出门上街,可这次偏偏遇上“选雏会”被抓过来。窦朗还没细想,便听上座的人突然发话了。

      “大家何必如此拘谨呢,我正好也无聊得紧,就想着出来逛逛,没想到却遇上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柳辞镜含着笑,朝府里的主家道。主家惶恐地抬眼,对上柳辞镜的目光后又低下了头。

      “刘大人可知晓,这件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吗?”他拿起了茶盏,轻轻拨了拨茶沫,“唉……我也当你是我的朋友,别跪着了,起来坐着吧,让他们都起来吧。”

      底下的人闻声而动。

      刘臻暗自捏了把汗,颤颤巍巍地坐在了一旁。

      “也是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咱们离人境居然有这等好事,若是刘大人挑好了,不妨往我房里送几个,我也好沾沾刘大人的福气……”柳辞镜将桌上的另一沾盏茶递到刘臻的眼前,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意,仿佛真的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刘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就只勾着头,“少主恕罪,是我眼瞎。不不不,是我糊涂了,不该办这种会……”

      柳辞镜闻言又笑了,“刘大人言重了。您看这有声望的人,来了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吧……噢对对对,窦府的朗公子就没来。您做事怎么不想想后路呢,您看这朗公子多有眼力见儿。”

      “您啊,就将赴宴之人列个名单送到境主府上。人啊,还是要懂得些明哲保身之道的,你说是不是?”

      “……”

      见面第一次,就明里暗里将人说了一通,可偏偏他就像真的为别人好一样,连语气都挑不出错儿。

      离人境的“笑面虎”少主柳辞镜,窦朗可算是见识到了。

      随着一道青色剑光挥出,金色结界由内而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刚才趁幻境动荡时,窦朗凑近给他说了慎独剑所在的地方。两人心知肚明,若想从内打破结界,靠蛮力是不可能的,只能凭借法器。这幻境既然能将窦朗婚宴发生的事情“造”出来,那窦朗当日所持的慎独剑,必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毫无意外,慎独剑沾了血光后的威力远胜于前。

      窦朗没注意脚下的树根,脚步一绊,被柳辞镜扶住了。他正想道谢,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变了脸色。

      柳辞镜将他往身后扯了以下,自己往前迈了半步,挡住了来人的目光。他嘴角扯起一丝笑,道:“空山,勾结外人,想把我困在这里,这就是柳四延教给你的本事?”

      来人正是空山。或者说,从柳辞镜踏入西厢房,他便候在这里了。逆施结界的出口处可随施术者的位置变换,若是有人侥幸逃出,便可在他踏出结界的一瞬间使其毙命。

      空山不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右手抬起,颔首行礼。

      “少主,我已三次请您回去执掌离人境,遭拒。如今,天和一手遮天,我离人境为何就只能屈居一隅而不能……”

      “住口。”

      柳辞镜轻声道, “你啊……你想将我挤下去,为何还要惺惺作态来劝我呢。当年我被战火累及,流落到中古大陆,并未有人来寻我。可柳四延死后,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来了……”

      “离人境不该再存在于世,你怎么就死心不改啊。”

      “还是柳四延死的时候还给你交代,让你先去诛了那件事所有的知情人,再带着他的遗志继续将他的计划实行下去呢……”

      窦朗震惊了一瞬,迟疑地问道:“境主他……他已经……”

      死了?

      怎么会?他只听说当年一战,离人境胜了,之后便隐匿了消息。他以为境主只是封了离人境,休养生息,却没想到他已经没了。窦朗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问空山:“那我其他的族人呢?”

      那些妇人们被空山所控制,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在他进入幻境后,他身边的那些男子也不见了身影。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都死了。在你眼前的这位空山大师手下丢了性命。”

      话音刚落,自四周突然窜出五六个人,将他们围了起来,之后,便没了动作。

      窦朗猛地一怔,不可置信般瞪大了双眸。他看向空山,后者并未否认。窦朗当即便红了双眼。他上前一步,欲出声追问,却被柳辞镜用眼神制止了。

      商悬走到空山身旁,“说好的这两人归我,你们怎么就聊起来了呢。还是许久不见你们家少公子,想念了……?”

      柳辞镜只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将慎独剑横在了身前。

      “你便是进入结界的第二人?你是怎么进去的,进去干什么?”

      商悬闻言笑了下,“少公子几个问题堆在一起,让我怎么回答,还是——

      “不回答了吧。”

      说罢,他的身形朝前掠去。柳辞镜抬剑便挡,剑身相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商悬似是很清楚他的身法,他出手这么多次,有好几次都被挡了下来。他一勾腿回以一肘击,他以剑刺便回以一弓身躲避。几息之下,两人便打了几个来回。待柳辞镜转身闪躲的那一瞬,被他护在身后的窦朗却被制住了。

      柳辞镜暗道不好,他迅速定住身形,下一秒却被点了穴。

      商悬将人丢给了下属,后者直接将窦朗捆成了粽子,点了哑穴。他发不出声,只能看着柳辞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里的剑被空山拿了下来。

      柳辞镜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吁出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刺痛了下,那痛觉很轻,稍不注意都会被忽略,可柳辞镜感觉那点刺痛一直蔓延到了心尖,之后便是锥心的疼。

      “少公子的功夫与空山相比可谓天壤之别,这原来就是亲传弟子和……少主的区别吗?在下见识到了。”商悬故意拿空山激他,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柳辞镜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远,随后便没了声响。身体突然传来了失重感,他头晕了一阵,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上。

      居然是商悬。

      ……

      商悬扛起柳辞镜,准备走向隐在密林深处的马车,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肩后传来他隐约压着怒气的声音:

      “放我下来。”

      商悬轻笑一声,又把他往稳了扶了扶,拐了几个弯儿,便把他抱进了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不出片刻,马车稳稳地行驶了起来。

      马车内很宽敞,车身的侧面和后面安着两方小榻,此刻柳辞镜正坐在侧面,而商悬一上车就靠在后侧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都没动,呼吸很均匀,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着。

      柳辞镜现在根本动不了,他只能僵直着身体坐着。不出一会儿右脚便麻了,酸胀的感觉让他难受得紧。他微微蹙着眉,微咳一声,道:

      “给我解开,我腿麻了。”

      一旁的人却没有反应,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柳辞镜强忍了一会儿,待麻意慢慢散去后,也闭上了眼睛。

      两辆马车驶离了密林,在六名侍卫的护送下,一路往北,朝着官道而去。

      空山望着愈行愈远的马车,握紧了右拳缓缓松开。随后,他将慎独剑放到脚下,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眸。

      他像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再眨眼时眸间满是痛苦之色。他一向沉稳,就算有心事也会自己消解,然后不露声色地压下去,很少露出如此刻般不忍又决绝的神色。

      然后,他包好慎独剑,将它背在了身上。

      孤山,朗月,鸟鸣。

      他在未名湖畔坐了一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结界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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