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天下之情倾旭日》华千紫

86、明月千里寄哀思（二）

　　“离儿，那个女人是个祸水，为父不想看着你毁了自己。”殷天行语重心长道，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冷虐残暴之气，完全是一副慈父姿态。只是，面对他这副慈父姿态，殷莫离却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为父？”殷莫离以极度轻蔑地态度重复着这句话，“这样说，是想提醒我什么？难道，烈火王非得让本宫明言，自六岁那年开始，我已不再视你为父的事实？其实，就算本宫不说明，烈火王也应该很清楚才是。为何现在还要在本宫面前端父亲的架子，不觉得可笑吗？”
　　面对殷莫离的冷嘲热讽，殷天行面现痛苦之色，缓缓道：“我这一生共有三十五个儿子，二十九个女儿。可是，能让我打心眼里疼爱，视之为子者，仅你一人。因你是我与最爱之人所生，我怎会不疼爱于你？自你一出世，我便将太子之位赐予你。待你成年之后，更是将众皇子肖想已久的兵权交到你手中。我若不疼爱你，不信任你，会给你这些吗？”
　　殷莫离眼显悲愤之色地直视着殷天行道，“你若真是深爱着母后，怎忍心这般利用她，伤害她，令她愧疚到必须要以死赎罪？你若是真心疼爱于我，为何在我失去母后保护，遭人欺凌时对我不闻不问？仅因我一句顶撞之语，便罚我饮蛇毒？这种爱，相信任谁也不希罕。”
　　看着殷天行变得泛白的脸，殷莫离却是冷笑着继续嘲讽道：“论兵法韬略、才智武功，你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们又有哪一个及得上我？将兵权交给他们，你能放得下心吗？这兵权，是我凭实力赢回来的，可不是你赋予的。”
　　“命你饮下蛇毒，是我今生做得最狠，却也是最对的一件事。”殷天行似忆及了往昔，整个人看来苍老憔悴了许多，悲切道，“惊雪下葬前，我守了她一整夜，没人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懊悔，甚至有过陪她一起共赴黄泉的想法。可是，那年你才六岁，我若走了，宫中那些妃嫔们必不会放过你，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于是，我在惊雪的灵位前发誓，从今日以后，我活着就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吞并诸国，一统天下，再将这大好河山交到你的手上。为父，要让你做这天下间最尊贵显赫之人。”
　　可殷莫离哪会相信他，回以轻蔑一笑，用一副极度鄙视他的表情言道：“若真是这般以我为重，立誓要将天下交到我的手中，为何仅仅因我一句顶撞之语，便狠心到让当时年仅七岁的我喝那蛇毒？是，那毒性是不强，可毒液从胃部开始烧灼内脏的痛楚，你认为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承受得住吗？难道，这也是你疼爱儿子的表现？”
　　殷天行悲叹道，“你一出生，便获封太子之位，这份厚赐让你的母后又喜又忧，终日提防着宫中众妃谋害于你。为此，她总是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着你。只是，她这样过度的保护虽能确保你的安全，却也令你变得懦弱胆小，没有半点自我保护意识。惊雪走后，我将你接到身边保护着。那时的你总是粘在我身边，寸步也不愿离开，胆小到连只虫子都能吓得你脸发白。为父看在眼里，真的很担忧。担忧着，就算他日，为父为你打下整个天下，你也没有能力守住它，甚至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此时的殷天行似苍老了些，脸上尽显疲惫之态，看着殷莫离的脸似想到自己芳年早逝的爱妻一般，悲声道，“若你样貌生得平凡些，为父倒也不会强求你，强逼着你做个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只需撤了你的太子之位，你便可做个无权却富贵快乐的亲王，平安顺利的过一生。偏你生了张如你母后一般倾国倾城的脸，、、、、、那一个月，为父总是彻夜难眠，担忧着他日为父驾鹤西去，你该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上生存下去。”
　　“那日带你去狩猎场，便是为了给你练胆。可是，任我用尽一切方法，你却仍是不敢使用弓箭，只知哭求着让我不要逼你。看你这样，我真的很失望，只得强作愤怒，将你赶离身边，希望这样做能让你学会独立，在逆境中变得坚强勇敢。明面上，我对你不闻不问，却在暗处给你安排了护卫，日夜守护你的安全。在逼你喝毒酒之前，这些护卫已不着痕迹地替你处理掉二十起毒杀事件。可是，任他们做得再巧妙，次数多了，那些人也会起疑心。为了一劳永逸的断绝她们对你的迫害，也为了让你有个百毒不侵的体质，我特意在皇族宴会上嘲笑你，令你在气极之下出言顶撞我。借着这个机会，我给你定了个‘目无君父’的罪名，强令你喝下那杯特制的毒酒，并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将它赐给对你下毒最多，挑唆我利用你母后夺取陈国国土的于贵妃之子殷必信。是，那杯毒酒是有毒，可是，毒酒里面是渗了解毒药的，你喝下它之后，会痛苦难当，却绝无性命之虞。宫中之人见我对你做得这般狠绝，自然不再视你为敌，将暗算目标移到得赐太子之位的殷必信身上。而秦怀恩的死，终是让你变得坚悍强悍起来，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体质。”
　　殷天行的话令殷莫离呆愣了，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岁失母，殷天行又对他不闻不问，那时的殷莫离在宫中的地位极低下，卑微到连个小太监都敢拿他当出气筒。能活下来虽说是靠着自己坚韧的意志，却也是多亏了不少人的暗中相助。其中，便包括这位秦怀恩——秦御医，这个救他最多，甚至为了他牺牲自家性命的老人。如今，殷天行竟提到了秦怀恩，令殷莫离惊疑不定，暗想着：“难道秦御医他们，都是殷天行派来暗中保护我的暗卫？”
　　“若无特殊原由，谁会舍命相救一个外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为父以前什么都不说，只为让你变得坚强，成为一个强悍无敌的帝王。现在之所以要告诉你真相，不想你因一时意气赔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