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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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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悬赏百两黄金,寻求医治文昭公主眼睛的告示,便贴满了整个潘阳城。
一时间,百姓闻之哗然,这可是百两黄金啊,若是得到一辈子吃穿都不愁了。
京都大夫闻之心中纷纷搔痒,皆围在公主府门口,想要去试上一试,倘若侥幸治好公主,那他可就发达了,路过看热闹的百姓,瞧着心动难耐,想着,若是自己会一点岐黄之术,定也要凑上去试试。
只是这百两黄金岂是这么容易得手的,连太医署的医官都治不好,又何况孤陋寡闻、一知半解的民间大夫,接连几日公主府进进出出一大帮子人,没有一个点头,皆是摇头叹气,满脸“无药可救”的神情。
慕云虽看不见,但那些细微的叹气声,却万分刺耳的钻进她的耳朵,惹得她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当即下令,“但凡自荐前来,却医不好的大夫,打二十大板再丢出去。”
纵使如此,每日清晨聚集在公主府门口的大夫,依旧笼络不绝、源源不断,打板子怕什么,百两黄金就在眼前而不去争夺,才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每日排队诊治的大夫,都要从清晨排到黄昏,慕云就得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屏风前坐一整天,直到最后一位大夫诊治完,她才能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但同时又在心里咒骂那位“慈眉善目”的九五之尊。
第一日,慕云不停的摇着脖子,低声咒骂:“混蛋医官出的什么馊主意,累死本公主了,皇兄也是糊涂,此等荒谬的请求竟同意了,而她自己也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民间若真有能治她双目的大夫,那太医署也该拆了。”
第二日,慕云用手托着脖子,半夏给她按摩疏松:“王八羔子医官,是想先累死本公主,然后就没人降罪他了是吧。”
第三日,慕云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没有一点颜色的唇瓣轻启:“混蛋,王八羔子,乌龟王八蛋,贱人,他大爷的……说的就是你,医官,还有慕盛。”
床边侍奉的婢女想听公主在喃喃自语什么,凑近一听,脸色顿时风云变幻,五颜六色在脸上争相绽放。
这慕盛可是陛下名讳,公主胆敢提及,若是被旁人听去,告知陛下,那公主府可就大祸临头了。
慕云将她所知不多的腌臜话骂了个遍,没词了,就又重头骂过,反正骂来骂去就那几个词。
三天了,不仅没有一丝进展,反而累个半死,这些不知那里冒出来的草根大夫,一听有百两黄金就一个劲的往公主府里钻,连潘阳周围州县的大夫,都闻风而来,公主府门口的大夫不减反增,慕云还未起床,那排队都排到下一个街角去了。
慕云一气之下,将打板子升到了五十大板,这下公主府门口那晃眼的大长龙总算少了大半。
夏日难捱,烈日炙热,整片大地都变得黯然失色,一蹶不振。
依旧是艳阳高照的午间,这日,那几人为一口生计而奔波劳累,全靠每日八卦娱乐撑着度日的瓦工泥工,又来茶肆闲聊喝茶。
抢先开口的还是那位自称“八卦通”的泥工师傅,“这都多少日了,文昭公主那眼睛怕是治不好了。”
“泥老工头,背后怨咒公主,当心你的舌头被割下来喂狗。”瓦工依旧不客气的讥讽他,很是毒舌。
“如今这事全潘阳谁人不知,你少在这吓唬我,那文昭公主还能把全城的人都抓进天牢?”泥工师傅可不信瓦工那套,“要我说文昭公主那眼睛铁定是治不好了。”
“当真没戏了?”两旁的泥工瞪着那快迷成缝的眼珠子,问道。
“没戏,那些个招摇撞骗的神棍,那里比得上太医署的医官,也就是文昭公主病急乱投医,让那些满身铜臭没有一点医德仁义的人进公主府诊治。”泥工师傅撇嘴摇头,手下拨着脆干的花生,将里面酥脆的花生仁扔进口中,吧唧嚼的咔咔作响。
瓦工低眉冷笑,端起凉茶喝了一大口,眼红就眼红,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他就不信,若他泥老工头是个大夫,他能视钱财如粪土,忍住不去公主府,鬼才信。
瓦工是个爱出汗的人,脖子上的汗巾都快能拧出水了,还在边擦汗边感叹:“听闻文昭公主长的美若天仙,现如今眼睛瞎了,也没个夫君啥的照顾她,唉,可惜了。”
“可惜啥?”
“啧,你们想啊。”瓦工还未来得及开口,泥工师傅立马接过话茬,“那文昭公主长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是这北墨难的一见的美人,按理说既是公主又身居高位,长的美若天仙,求亲的早已踏破门槛才对,但是公主至今二十二了,却没有一人上门提亲……”
“这是为何?”
“或是上公主府逢迎讨好她,亦或是送个礼物,混个脸熟,就算求娶无望,与公主亲近,在官场上照应照应也是好的。”泥工师傅对于打断他话的两人,很是不屑,转头瞧着瓦工。
“为啥?”两旁的泥工似乎有些缺心眼,继续问道。
“听闻有一位世家公子欲求娶公主,每日给公主送稀世珍宝,珍馐美食,绫罗绸缎,这位文昭公主也确实动了心,听闻都当众拉手了,想来好事将近,但没想到的是……”
“什么?”
“有人将那世家公子曾经的丑事抖落给了公主,公主闻言,大发雷霆,让侍卫把他抓到府上,当众抽鞭子,最后打的半死不活送去了刑部。”
“文昭公主当真这么狠毒?”
“可不是吗?之后的人想求娶公主,公主也不多话,偷摸找人将那人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从小到大做过的腌臜丑事就抖落出来,就差掘坟把十八代祖宗查出来了。”
“可世家子弟也不全是这种腌臜之辈吧?”
“当然也是有秉性纯良的世家公子,但是谁又想把这种粗暴任性,不顾后果的女子娶进家门,就算那人身世清白,真心仰慕公主,公主这样身份高贵,又傲娇的人,怎会随意看上那人。”
“现在公主瞎了,仰慕公主,想求娶公主的人岂不是没有了。”
瓦工故意抢先一步接茬:“所以才说可惜了嘛。”
旭日东升,初阳普照,大地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蚕纱,清晨第一缕阳光往往柔和而温暖,晶莹剔透的露珠从不堪重负的绿叶上滑落,一阵微风吹过,夹着新鲜的空气,拂过人们略显困意的脸颊。
一日之计在于晨,吹着清晨的微风,吸着清甜的空气,人们脸上的朦胧困意顿时一扫而光,纷纷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两名身着玄土色窄长袍的人,将粗糙的黄麻纸,贴在告示板上,贴好后,他们赶往下一处告示板张贴。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过来,当中有识字的就暂时充当“先生”,将上面写的一字不差念出来。
“公主府特发此令,由于府上往来的民间大夫络绎不绝,府中人手不够,特宣告招之,望有才能有经验者,明日辰时到公主府门口进行公开荐举。”
念完,周围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公主府要招仆从?”
“当真?那明日我也要去试试。”
“听闻公主府规矩严苛,一切礼仪制度都是按宫规来的,一般人可受不了啊!”
“公主府里的月钱可是普通府邸的两倍,规矩多也是应该的,为了一家老小能过的好一点,说什么也要去试试。”
“是啊,总的要试试才死心!”
“……”
人们众说纷纭,各执己见,那些怯弱的自己不去,还鼓动别人不要去,说里面很辛苦,规矩多,稍有不慎,还会丢了小命,百害而无一利,总之啰里叭嗦一箩筐,听的一旁那位模样俊俏的年轻公子很是不耐烦。
他撇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再转回来时,又是那副温柔无害的笑脸,“毕竟是公主府,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说完,冲那满脸褶皱的老人微笑颔首,接着转身离去,完全不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