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给主角牵红线》辛姜

5、楔子五

　　旻城这两日人心惶惶，平陈会挨家挨户地找人，还有修士整日在街道上奔走，引得议论纷纷。
　　“平陈会到底在想什么？放这么多修士进来，还把我们的命当命吗？”
　　“别胡说，看他们两手空空，那是南山书院的修士。”
　　“那南山书院到底在找什么人啊？说出来大家一块帮忙找不就好了？”
　　“听平陈会描述的，应该是个青年男人，主城都找不到的话估计就在周围乡镇了。”
　　“那不就是落旻城宗手里了？完了，死定了。”
　　“你说说，好好的南山不待，来旻城干什么？”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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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找不到。”
　　陈宅里，除了没心没肺的晏听涛，大家都在这儿了，忙活了三天，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他是个修士，旻城多是普通人，该走到哪儿吸到哪儿才是，可主城差不多八千人口，没听到说有异常的。”
　　“金琥说得对”，华漠按了按儿子的肩：“你们修士搜不到他的神识，我们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当真来了旻城？”
　　众人看向主事人符笛，符笛点点头。
　　“邱家主确定，五天之前邱雎同他通过话，明确过地点，就在旻城。”
　　华漠坐到椅子上，冷哼道：“那他这个当老子的在哪儿？儿子丢了，让我们忙得团团转，他倒安逸得很！”
　　这话说得太不客气，邱家势大，南山这边儿明面上都任劳任怨，只有华漠这样的前舅子才敢口无遮拦。
　　邱家主的意思是北境需要大能坐镇，这话当然不能对华漠直说，符笛不想接这个话茬，只能转移话题：“那就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他目光转向华旻，沉声道：“旻城宗。”
　　“不行！”不等华旻反应，莫惊云先出声反对。
　　“哪怕让我把旻城掘地三尺都行，但绝对不能去找旻城宗帮忙。”
　　他急急转向华旻，解释道：“华公子有所不知，平陈会尚且和我们有话可说，旻城宗和我们可是不死不休啊！”
　　“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华漠拦住莫惊云，沉声道。
　　“旻城宗的领头人，甄仕臣，原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扭头看向华旻，“他的妻子都丧命在修士手里，人也被修士用灵力灼伤，浑身上下，竟没一块好皮。”
　　“他站在那里，就是对修真界的控诉。”
　　这下连莫惊云也沉默下来。
　　当年平陈会势头正盛的时候，甄仕臣从未在人前露过面，世人只知华漠，不知甄仕臣，等陈家分崩离析，陈群身首分离，甄仕臣才正式亮相。
　　全身疤痕虬结，触目惊心。
　　所以哪怕后来他主张激进，与华漠分道扬镳，带走了一半人手，周围的乡镇还都是华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的。
　　旻城宗本就由平陈会分化而来，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眼里，这本就是一家，邱雎久居北境，一来先去了旻城宗的领地里也不是不可能。
　　符笛接过话来：“可若是如此，怕是凶多吉少。”
　　这正是大家都不敢说出口的话。
　　自两年前的那场大旱起，凡人和修士的日子都越加难过，冲突矛盾不断，南北莫名失踪的修士都不少。
　　可谁都没想到，邱家的少主，未来在修真界一呼百应的人物，会栽在旻城里。

　　*
　　“小旻！等等我！”华金琥从台阶上匆匆跳下，叫住了与晏晚舟同行的华旻。
　　华金琥比华旻大两岁，是个皮肤黑亮的青年人，眼睛圆圆，笑起来咧着一口大白牙。
　　他跳下来拍了拍华旻的肩：“小旻，还记得我吗？我们小时候还见过面呢！”
　　华旻弯起眼睛点了点头。
　　晏晚舟瞥了他一眼。
　　“这位是南山书院的晏姑娘吧，听说你去年刚至桃李，算来比我长一岁，我能叫你姐姐吗？”
　　华金琥是个自来熟，几句话间就站到了晏晚舟身侧。
　　“姐姐今日出门怎么戴了块面纱？我原以为只有我们普通人有这风气，没想到修士也是这般。”
　　他兴高采烈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华旻走着走着就挨到了自己身边。
　　果然是血浓于水，小旻竟如此依赖自己！
　　华金琥没有亲兄弟姐妹，还是第一次当哥哥，瞬间豪气满腔，拖着华旻要出去逛逛，尽一尽地主之谊。
　　“哥哥真不骗你，就在城南，有一家酒楼的樱桃冻做的可好了，都是千里迢迢从北边儿运过来的，下个月可就下市了，今儿说什么也得去！”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小时候爱不爱吃樱桃华旻早就不记得了，但晏家人爱吃甜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晏姐姐，”他略过晏晚舟诧异的眼神，主动邀请道：“晏博士不是爱吃这些吗？我们一起出去看看，给他带些回来。”
　　“小旻说的是！晏姐姐，咱们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
　　“来不及什么？”
　　“来不及去救人了！”
　　华金琥拦住想要跳窗逃跑的晏听涛，追问道：“救什么人？”
　　晏听涛鬼鬼祟祟地朝晏晚舟身后张望，小声问：“符大菩萨没来吧？”
　　晏晚舟面无表情，回道：“没有。”
　　晏听涛长舒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袍，抱怨道：“符笛这几日唠叨了好些话，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不是我说啊粥粥，你以后可得好好管管他，找男人得看准了，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净讨人厌。”
　　晏晚舟习惯了他的脾气，依旧面无表情地顺着他说：“知道了。”
　　晏听涛了了桩心事，正想坐下来安安稳稳地享用樱桃冻，就听到华金琥又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小旻手划到了没？咱们华家就是天生神力，连碗都不禁碰！”
　　他还没来得及对这小子冷嘲热讽，就看到宝贝孙女一把抓住了便宜弟弟的手。
　　啧！
　　我当爷爷的都没这待遇！
　　“咳！”
　　无人理会。
　　“咳！咳！咳咳咳！呕！”
　　华金琥这才转过头来，一脸莫名地望着作干呕状的晏博士。
　　晏听涛心里生气，决心找回场子。
　　“你方才听没听到我说话？我说我没来得及去救人。”
　　华金琥懵懵点头。
　　“那你这个管事的还不赶紧问问，你家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华金琥虚心求教：“敢问前辈，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低头，晏听涛心里总算妥当，懒懒回道：“我早上过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打架，矮的那个打不过，气得在地上躺了两个时辰。”
　　还未等华金琥回话，华旻突然开了口：“所以您在旁边看了两个时辰？”
　　这话一出，刚被摸好毛的晏听涛心中又生波澜，恼羞成怒地指着华旻和华金琥：“就在门口左拐的巷子里，今天要是不把人救回来，谁都别想吃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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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旻在酒楼里就有些魂不守舍，出来还差点撞到路边的摊贩，晏晚舟看他奇奇怪怪，让华金琥去巷子里看看，自己带着华旻转到墙边。
　　“你在想什么？”晏晚舟摸摸华旻的额头，“你如今可以动用灵气，按理说不该生病才是。”
　　华旻抬手捂住晏晚舟的手背，摇了摇头。
　　孩子今日实在太过反常，晏晚舟便由他捂着，耐心地等他开口。
　　“晚姐姐，”华旻举着手抬起头，“你喜欢符学士吗？”
　　晏晚舟未曾料到他在想这个，心里还觉得有几分新奇：“你竟对这个感兴趣？看来真是长大了。”
　　她抽出手来，轻轻蹭了蹭华旻的脸颊。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我与其他修士不同，你知道的，万一东窗事发，符师兄能护得住晏家。”
　　她揪了揪华旻挺翘的鼻尖，笑他道：“你如今也十八了，若是回邱家的话也能谈婚论嫁了，怎么，心里等不及了？”
　　华旻一把抱住她，撒娇道：“才不是，我要和晚姐姐一起，不要其他人！”
　　晏晚舟认为他孩子气，拉起他的手往巷子里走。
　　这是一条格外长的深巷，两人足足走了两百多步才看到蹲在地上的华金琥，以及他身前平躺的人。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上覆满灰尘泥垢，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乞丐。
　　晏晚舟问：“如何？他还能救吗？”
　　华金琥脸上却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
　　“真是怪得很，我方才过来时他明明已经没了呼吸，估计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可刚刚他的脉搏又跳了起来。”
　　“莫不是假死？我不是普通人，但也偶尔听闻过，这样，你且让开，横竖他有一口气在，应当还有救。”
　　晏晚舟往前，向乞丐身体里输送灵力，华旻默默跟上，守在她身边。
　　华金琥还是第一次见到修士用灵气救人，眼见着乞丐的头发变得乌黑盈亮，直凑上去瞧个稀奇。
　　在华金琥期待的目光下，乞丐终于睁开了眼睛。
　　张口，露出了一嘴黄牙。
　　把华金琥熏了个倒仰。
　　众目睽睽下，只听乞丐“吸溜”一声，吸回了流到嘴角的哈喇子。
　　于是晏晚舟自发地用灵气给这个小乞丐洗了回牙。
　　华金琥捂脸远远地朝这边喊：“不行！全身！全身！我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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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最终还是被酒楼里的老板娘给拾掇好了，华金琥苦哈哈地去交银子，把晏听涛乐得不行。
　　洗干净了的小乞丐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儿，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平常吃不饱穿不暖，实际年纪应该还要再大些。
　　晏听涛已经成功击破这个小丫头的心理防线了，一边给她夹鸡腿一边慈祥地问：“小陆琪啊，你几岁啦？”
　　陆琪慢吞吞地往嘴里送米，饿得连吃饭都费劲。
　　她轻声回道：“二十了。”
　　“那比粥粥还小一岁呢，你几月生的啊？”
　　陆琪幽幽看他一眼：“三月初三。”
　　晏听涛仿佛没看到她的幽怨，还待再问。
　　陆琪扭头看向华旻，说道：“我知道你。”
　　华旻突然被针对，腼腆地朝她笑笑。
　　陆琪不理会他的表演，一字一顿道：“我见过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的人。”
　　“他被挖了聚灵丹田，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