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小农庄》橘颂九原

10、水泡

　　“？？？”
　　看着一脸逗趣的柴福虎，周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虎哥什么时候这么活泼了？还‘你猜？’猜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柴福虎看着周云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大胡子随着他的笑声不停的颤动着。
　　察觉到自己被戏耍的周云，忍不住红了脸，锤了柴福虎一下，丢下句：“虎哥你欺负人！”就跑远了。
　　“诶！云云，云云！虎哥错了，错了好不好？虎哥告诉你，虎哥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别生气呀！”
　　柴福虎看小姑娘似乎很生气的跑远了，一边追一边喊。
　　等他到得河堤边时，只见早他几步到河边的姑娘背对着他站在河边，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正在啜泣的样子。
　　“云云！虎哥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哭了好不好？”柴福虎此时终于惊觉事情大条了。
　　他怎么会知道，小姑娘会敏感到这个程度啊？！
　　柴福虎急得直挠头，一边围着小姑娘转圈圈，奈何他凑到哪边，小姑娘就转向另一边，死活不让他看到她的正脸。
　　“诶！云云······你别哭啊！虎哥真的错了，虎哥给你赔礼道歉，以后都不这样了行不行？以后你想知道什么，虎哥就跟你说什么，绝对不会再故意卖关子了好不好？”
　　“真的？”
　　就在柴福虎想要跳进河里查看姑娘的情况时，他听到周云瓮声瓮气道。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你别哭了好不好？”柴福虎软下声音，像只极力讨好主人的猫一样。
　　“好吧！那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周云笑嘻嘻的转过身来，“怎么样？！我装得像吧？”
　　小姑娘脸上干干净净的，眼圈没有红，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开心。
　　“你没哭啊！”憋了半天，柴福虎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是啊！”周云大方承认。
　　“哦······”柴福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傻愣愣哦了一声。
　　“虎哥，你生气了？”
　　“没······”柴福虎挠挠头，“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傻，这就被骗到了。”
　　“那是因为虎哥你在乎我，所以才会被我骗呀！虎哥才不傻呢！再说了，为了亲近的人，傻点又何妨呢？”周云眨巴着一双大眼道。
　　“嗯！”柴福虎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虎哥，快喝水，喝完水记得告诉我啊！”周云催促道。
　　“好好好。”柴福虎拾起刚才为了哄人而放在河堤上的水壶，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茶水。

　　“喏，你看，我在把这里挖开之后，就找了块木板来，将这个口子挡住了。这样沟渠里面就是干燥的，不会渗水进来，等到咱们铺好了竹子之后，再将这个木板抽开，干净的河水就会直接通过竹子流过去了，都不用担心第一次流出来的水全是泥沙了。”
　　柴福虎喝饱水后，果然言而有信的解了谜题。
　　“哇！虎哥你也太聪明了吧！好厉害哦！”周云又开启了彩虹屁模式，“虎哥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咳，那倒不至于啦······”柴福虎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这两天听到的夸赞，比他这二十九年来听到的好话都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么善良可爱的姑娘来啊？柴福虎想。
　　“不管不管，虎哥就是很厉害！不接受任何反驳！”周云霸道的宣布。
　　得到答案的周云终于踏实了，回到绿荫下准备洗衣服。才换下来的衣服主要是因为出汗，所以揉吧两下，再用棒槌捶打几下就可以了。
　　在她洗衣服的时候，柴福虎则坐在柳树根旁，陪着她。
　　这一刻，天地寂静，除了洗衣服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这辽阔的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二人一般。
　　“真好啊！”柴福虎和周云突然同时叹息道。
　　“！！！”
　　被对方的动静惊到的二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半晌之后，又齐齐笑出了声。
　　真好啊！

　　柴福虎和周云在树荫底下坐着歇了一会儿，眼见着日头渐渐西斜了，才各自回去干活。
　　一整天的功夫，除了吃饭，柴福虎都在挖掘那条沟渠。期间他往家里跑了几趟，都是为了拿中空的竹子，想来进度很是惊人。
　　而周云这边，进度就不那么顺利了。
　　晾晒好衣服之后，周云就着上午的稀饭喝了一碗，又去给柴福虎送了饭。当时柴福虎看着那饭菜的样子似乎愣了一下，但是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所以正好奇地往竹子孔洞里张望的周云并没有发现这一异样。
　　等她收拾完碗筷后，她又操起锄头劳作起来。这回干了没多久，她直觉手掌黏湿得握不住锄头的把手，只能一个劲地将手心的汗珠蹭到衣服上。虎口处偏偏干裂得厉害，泛起了白色纹路。
　　周云忍耐着继续锄地，可是好像之前的兴奋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了，这会儿她只觉得浑身难受。一直佝偻着的腰板率先扛起了抗议的大气，酸酸涨涨的向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继腰背之后是胳膊和肩颈，胳膊已经酸痛得无力再抬起来了，现在的每一下动作完全是凭借着她的本能和惯性。
　　锄头能铲起来的泥土越来越稀薄，可是周云不愿意就此放弃，所以她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一下下就好，等今天松出一垄地来，就去休息！”
　　每一下都离胜利更近一步，以至于到最后，她是泪眼汪汪地干完的。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周云松开锄头时，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抬起自己正抖个不停的双手，手掌通红，掌心指节相连处，赫然耸立着几个小水泡，圆嘟嘟的像是在嘲讽她的娇气，又像是在夸耀她的成功。
　　看着松好土的那垄地，她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再一看自己手心里矗立着的小水泡，她只觉得想哭——做人也太难了！掌心火辣辣的疼，还干得厉害。但是一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周云只觉得自己这身细皮嫩肉麻烦得紧。
　　她在橱柜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出了一根绣花针。趁着天还没有暗下去，她决定自己挑破了水泡，上药。
　　这根绣花针不知是怎么保存的，居然罕见地并没有锈迹斑斑，锃亮的针尖闪烁着锋芒。这干净的样子倒是省了周云不少事儿，她将针头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随即麻利的挑破了水泡。
　　针头扎破小水泡时并没有什么感受，她甚至顽皮地将针向上挑了挑，试图将创口挑大一点，好让水泡里的透明液体趁机一泻千里。
　　扎入、挑破、挤出液体的动作重复了几次，周云眼都没有眨一下，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只是在最后上药的时候，略有些痛苦。因为之前挑破的水泡虽有液体流出，但是为了防止还会有液体积存，她只得狠狠心上手用力按了几下。
　　每一次按下去，那酸爽的滋味，都让她忍不住发抖。最后几乎是抖着手将昨天柴福虎拿回来的药敷上的，包好伤口后，周云终于长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并没有松下去多久，柴福虎回来了。
　　“云云？”柴福虎在外面叫着。
　　“诶！虎哥，我，我在擦汗呢！你先别进卧房哈！”周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一跳，连忙找借口阻止柴福虎进到卧房里来，一边将刚刚用过的绣花针和膏药收起来。
　　果然，听到她的话后，那原本向卧房走来的脚步声停下了，转而向反方向移动，几息之间没了声响。
　　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量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后，她才开门走了出去。
　　“虎哥？”周云出了大门喊了一声。
　　“诶，在这儿呢！”柴福虎从厨房走了出来，两手湿哒哒的。“我做饭呢，这会儿趁着天还没黑做饭吃了，省点蜡油。”
　　“我也来帮忙！”说着，周云就挽起袖子准备进厨房。
　　“不用了，你歇着吧，一会儿就能吃了。”柴福虎拦住了周云，假装没有闻到她身上膏药的味道。
　　“好吧！嘻嘻，那我就偷会懒啦！虎哥最好了！”周云笑嘻嘻的将袖子放下来，把手背到身后，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嗯！马上就好了。快去床上躺会吧，饭好了我叫你。”柴福虎笑着说。
　　“好嘞！哎呀~这日子正舒坦呀，睡醒就能吃饭的日子，好幸福呀~”周云摇头晃脑地进了大门。
　　柴福虎看着姑娘的身影，半晌没有动弹，只有牢牢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并不轻松的心情。
　　“呼~”过了好久，他才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现在无钱无权无势的他，除了自责和内疚还能如何呢？可是自责和内疚并不能让现在的境遇更好一些，所以只有努力，更勤奋一些，更努力一些，才能改变两人的生活现状！才能让云云不再吃苦受罪！
　　周云回到卧房躺下之后没多久就睡熟了，这一睡下去，柴福虎并没能在做好晚饭后叫醒她。大概是白日里太累了，她这会儿甚至打起小呼噜来，无论他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柴福虎一脸怜惜地看了小姑娘一眼，然后给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让她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