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仲夏》冰镇爆破豌豆

7、镰刀盔

　　雪还在下，我们穿过结霜的枯树林，还钻了几个黝黑隧道，踏着遍布碎石的坡道攀爬，目前身处谷地范围一座冰蚀严重的山顶，一眼看去空旷寂寥，是环绕白雪山的雪山群最高的一座，但仍难以窥见那云雾缭绕的最高山巅。
　　在冰伊布的带领下来到他遇见敌人的地方，那里只剩一滩红得刺眼的血迹和看不出原样的物品散落在雪里，空华说这是被杀害的人类留下的，而凶手们不知所踪。

　　见月一路上已经拆了不下三个叫“干扰装置”的东西，可精灵球还是没法使用。我在血迹附近没发现线索，想直接横跨被雪覆盖的山顶平台用最短直线路径到达白雪山方向的对面，跨出几步又被见月叫回，宁愿多走些路从旁边绕去。

　　我没有异议，返身那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猝然涌上心头，半陷雪地的身体下意识卯足力气纵身跃起，躲过一柄自雪中斩出的骨质镰刀，它有种直逼内心的森冷锐利，与自带冷感的金属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一秒，一道散发寒气的冰蓝光线掠过我跳离的地方，将那片雪地连同斩出的镰刀冻结在一起为我争取了时间。

　　空华厉声喊道：“是敌人的宝可梦！”

　　这句言语经由大脑分析出含义的瞬间，我听到毛骨悚然的尖利声和冰块被砍碎成无数块轰开的巨响，身后冰屑飞舞，激烈的寒风像只利爪顺着我背后毛发生长的反方向留下爪痕，不适感令我咬牙前扑，险险躲过挥出腥风的斩击。

　　我赶到空华身边，蓄力喷出一束火柱融化雪面让其不再利于隐藏，随后看到数只身披褐色甲壳自带白色镰刀的家伙从雪中暴露，忍不住感到一阵阵棘手。

　　在外旅行这么多年，也只看见过两三次这些名为“镰刀盔”的宝可梦，即便那时候遇见的都已被驯服还能够与我们沟通交谈，我还是打心底对他们与生俱来的特质提起十二分警惕。
　　更何况此时面前的数量是曾遇到过的好几倍，那种特质也更加明显，是真真切切在严酷中拼杀出的残忍，为了生存，对敌人冷酷，对自己也能无情，蔑视一切生命的暴虐气息。就连我刚才踏入了潜伏地盘，在被攻击前都还对近在咫尺的他们浑然不觉。
　　一群天生可怕的猎手。

　　我们退到一棵枯树旁，被我护在身后的见月分析现状，迅速拿出了一个与“麻醉枪”相似但偏短的武器，又拿出几样东西摆弄完毕，她对准看似空有武力却能默契组成围捕队列宛如一个小型军团的古代猎手们，沉着吩咐道:「仲夏，待会掩护我，也拜托你的朋友。」

　　“好。”我扭头寻求冰伊布协助，“空华，帮我一起打乱他们的攻击节奏。”

　　空华点头，身边气温骤降，恢复些许的力量凝聚出数根锥形冰柱，与我曾经和其它冰属性宝可梦打架时一巴掌拍碎的冰锥不同，它们犹如千锤百炼过一般剔透紧实，我看到镰刀盔们有几只将目光投向尖端对准己方的冰锥，显然是感到了威胁。
　　霎时间，维持瞄准姿态的见月手指微动，将闪着光点的小东西破空射入注意力转移的镰刀盔关节处，感受到异物的镰刀盔步伐凌乱，走出几步后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令我意外的是，领头那只因战前的突发状况顿住，仿佛系统设置好模式的机器因为指令的冲突而对下一步行动产生迟疑，我趁机冲入敌阵，用火焰迷惑对手视野，配合疾射来的冰柱压制住被打乱阵型的镰刀盔，再让见月用人类技术利落地削去他们战力。
　　这群镰刀盔的落败出乎意料，我确实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威胁，冲过去时还做好了被削肉的准备，真正对战那刻又换成违和感。

　　眼前还剩最后一只头领，也是最强壮的镰刀盔，我如法炮制打算拿下他，却感受到脚底传来不可忽视的剧烈震颤。

　　镰刀盔忽然从僵硬的“机器”变回引起我忌惮的古代猎手，但他只是朝我嘶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钻进来时的雪洞，我想他是要回到主人身边，立马追去。

　　咔——

　　密集的开裂声从山顶平台中央往四周扩散，我停下脚步错愕地望向那里，看见人类科技的产物顶着厚重冰块缓缓升空，撤退的镰刀盔趴伏在边缘，不知从哪个入口进到了内部从我眼前彻底消失，刺骨的冰水从飞行器的金属表面悉数流下——这座山顶竟有个大冰湖！

　　随着异变突生，风势骤然剧烈起来，从白雪山不可窥的山巅裹挟唳鸣呼啸而下，几乎要将我吹入冰冷湖水，先前笼罩在异常冰雪下的微妙感渐渐化为乌有，我来不及细想，赶紧从动荡起伏的冰面上跑回地面，恰好听到见月的低语。

　　「那个飞行器是……云？」

　　云？这个大东西跟天上轻飘飘的白色棉花哪里像了啊？
　　我疑惑着，边警惕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就不动弹的飞行器，生怕它用什么恐怖“绝招”把我们轰成渣。只是在那最坏猜想出现征兆前，空华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他不发一言，越过瘫软在地的镰刀盔们直冲冰湖而去，飞行器衬托下的冰伊布格外渺小，踩着漂移不定的浮冰身姿灵巧地跃向对岸。

　　“空华？！”
　　我的呼喊被风雪灌回嘴里，一直紧随飞行器的注意力集中到空华身上，眯着眼睛去望那道模糊的蓝色身影，隐约的，又在他前方发现两个渐近的黑色人影登上这座山沿，身后分别跟着两只镰刀盔。

　　会选择放弃与无法战胜的敌人对抗而去阻止牺牲者增加的空华果断进攻，我下意识认定是他已想好对策，然而当他被四只镰刀盔前后围堵进攻，却还在不管不顾要往那两个人类方向冲去时，我才发觉到不对劲。

　　我直直地注视着那里，猛地窜出一段距离，又想起来什么往身后看去——见月没有多说，只朝我轻轻点了点头，受到支持的我当即放开速度前去帮助陷入苦战的空华。
　　没法像冰伊布那样稳妥地踏冰前行，我就全速沿着冰湖奔跑，期间不断呼喊空华的名字，提醒他从背后袭来的镰刀。
　　当我赶到空华身边时，他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浸染了那身蓝色皮毛，留下道道斑驳痕迹，可他全然不在乎，目光死死锁定在两个犹如看戏的偷猎者身上，喉咙里发出嘶哑怒吼，双耳用力绷紧以至于轻颤不已。

　　「那是残次品的标记吧，看来遇到‘老熟人’了。」

　　我听到偷猎者佯装惊喜的戏谑声音，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我无暇探究，瞅准机会撞翻一只机械挥舞手臂的镰刀盔，借助惯性捞起冰伊布就地一滚躲过其它三个方向的攻击，再将实力稍逊的四只宝可梦用足以产生气浪的烈火逼退。
　　偷猎者脸色不变，完全不把属性被压制的我放在眼里，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想到很久以前自己被当成商品的时候。

　　“放开我！”

　　“再那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抱紧愤怒的空华，忍受尖细冰刺扎进皮肉的痛感，感知到这只冰伊布心中难以熄灭的火焰。
　　他会用这股火焰烧毁敌人，但是任由火焰焚烧的结局是自己也被灼伤。

　　「啧，商品还没回收完，赶紧解决掉。」他们似乎是中途做某事时回到这里，另一个人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语气和其中的情绪似曾相识，结合前一个人的语调嗓音，竟一下子勾起我无法遗忘的回忆，我走神了瞬间，那一闪而过的思绪陡然清晰。

　　原来就是他们。

　　我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认错，忽然理解了空华为何失去理智，和那想要亲口咬碎他们咽喉的强烈冲动。手臂不自觉松懈，却被怀里挣扎的颤抖身躯平复住维持理智的弦。

　　空华支撑不了多久，他会为了复仇甘愿舍弃性命，而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至少，他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不该仅仅是为了杀死仇人。

　　“仲夏！”
　　冰伊布的体温降到能使我毛发凝霜的极点，我的胸口蔓延着一片白霜，咬着牙不愿放开理智尚未回笼的空华。

　　“我知道，我会帮你的……也为了焱华。”
　　我劝慰他，也对着自己说出那个盘踞在心底的名字。

　　空华安静下来，我看着逼近的镰刀盔们，将虚弱的冰伊布罩在身下，四肢紧抓灰白色地面将自己固定在大地上，体内澎湃的热量迅速聚集使颈后火焰燃起，热浪掀卷雪花涌出无形波动，融化的雪水被蒸发殆尽。
　　我滚烫的双眼扫过两个偷猎者。

　　其中一个男人脸上的虚假笑容消失，因为一只宝可梦胆敢反抗的眼神而露出恼意和不悦，还有即将杀死我们的快感。

　　数把致命镰刀落下，我没有移动闪避，凝神注视刺向眼球的利刃，嘴巴抑制不住地张开，缕缕烟雾从口角逸散，火舌钻出舔舐着空气，血液般灼烧在体内的火焰化作炙热能量流淌至除胸口以外的每根毛发，在体表响起细微的火星爆裂声。

　　被砍中的前一秒，背上火焰倏然回缩，经过万物静止的短暂时间，猛地喷发产生出庞大热能，空气成了燃料，以我为中心发生巨大爆炸，火焰狂风席卷所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