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仲夏》冰镇爆破豌豆

6、闯入者

　　灵目指明了方向，一直看着我们的见月在我示意前就敏锐察觉到端倪，她认出这是丈夫那只总疏远人类的惊角鹿，并且第一时间予以信任。

　　「谷地那边吗……仲夏，万一遇到情况一定要听我指挥。」
　　见月与沙华进行了一场短暂商议，最后决定前者临时更改查探地点，先去支援西南谷地。她挂断联络后不放心地叮嘱我，作为执行过数个相关任务的见月深知偷猎者的狡诈可不会放任谁去同他正面对峙，并乐意进行训练家之间点到为止的对战，而我的脾气有时候容易犯冲动，头脑一热让自己陷入险境这种事也是可能的。

　　我应得没往常坚定，深知自己脾性是一回事，我还想起了出发前被另一只惊角鹿告知的信息，情绪上的担忧以及对偷猎者的本能厌恶让我恨不得放下警戒立马赶到那边，事实上我也确实没能管得住自己，一不留神脑子里就只想着到达目的地而忽略周围。

　　「当心脚下。」

　　见月再次提醒我，这也使我发现到一个新陷阱，我看着见月将陷阱拆除，很高兴它没有被触动过，又不高兴地想把这玩意狠狠夹那群可恶家伙的脸上。

　　一只人类的手放到我脖子后面的红色花纹上，丝毫不担心会被随时喷涌而出的炙热火焰灼伤，传递来的源源不断的安抚之意让我平息怒火。

　　大概这就是见月与阿枫在某方面的最大不同，如果是阿枫在这里，他会和我一样焦急地不管不顾，即便明知那样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
　　面对偷猎者赤裸裸的恶行，少有人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静，我不知道见月是天生如此，抑或是从至今为止的经历中得到锻炼，从而变成如今的模样。

　　离西南谷地越接近，陷阱也在增多，但在见月帮助下稳住情绪的我反而速度更快，我能从冰雪的气味中闻到混入其中的外来者，这让我全身的火焰都在蠢蠢欲动地游走。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这雪很宁静，全然不见我遭遇过的肃杀之势。在一处凌乱的雪堆里我辨别出人类脚印，它们被雪半掩着，气味却很清晰，并且不是和见月共同出发的那些人们。

　　找到了！

　　我压抑住兴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往脚印延伸的方向窜去，见月刚要出声阻止，声音却和我的动作同时停下——一根锋利冰柱从远处疾驰射来，深深刺入我面前的雪地。

　　我没有感知到敌意。

　　雪似乎变大了，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里出现抹若隐若现的蓝，等我不太适应地眨两下眼睛，那穿梭在飞雪里的不真切身影已经到了跟前——他或许本就借助混淆视线的风雪藏匿在附近。

　　“仲夏，带你的主人离开！”
　　冰伊布半边身体的体毛上还凝结着细小冰刺，另半边则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过，冰刺被拍散，毛发也被切了一刀凌乱不堪，淡红色的薄冰细细碎碎地挂在周围。

　　“你受伤了，偷猎者是不是在这里？”
　　我来不及解释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空华的状态不佳，混杂淡淡血腥味的冷空气刺激着我的鼻腔，那根冰柱估计是他施展出的手笔，为了阻止我踏入谷地。

　　“偷猎者？那帮窥视守护神掠夺惊角鹿角的人类……”呼吸微微急促的空华看了眼见月，他没有针对所有人类的偏见，但也不会轻易产生好感，“只在这片区域降落的雪是他们引起的，起初我和其他宝可梦没有发现异常，却逐渐发现不能够使出力量，人类也一样，尽管身体未受影响，但他们对上敌人后无法召唤宝可梦替自己战斗……我会阻止其他不知情的闯入者，你们不能再前进了。”

　　我一听，立即转向见月，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扒拉出叶芽的精灵球。见月没有阻止，我顶下按钮，本该变大的精灵球却毫无动静，这显然非常不对劲。

　　见月神色凝重，在确认精灵球本身没有故障后迅速将这一情况告知别人，与他们互通情报。

　　“没想到就算是这里也……”空华的脸色很不好，“看到了，以你们目前的状况对付不了那些人的，趁他们没过来前赶紧离开白雪山，不要白白送命。”

　　他调转脚下，面朝谷地中央的方向，在冰伊布隐去身形前，我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为什么不离开？”

　　空华说话时或许总是很平淡，但此刻这份平淡让我心生异样，不想就这么与他分别。

　　“我会回到那里，绝不让他们得逞。”

　　我不依不饶地用身体牢牢挡住空华，把体型上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你这样的状态不也是白白送命？”

　　“那又如何。”他眼睛周围的肌肉紧绷，幽深的蓝眼里翻滚着无法看清的情绪，“让开，拖延时间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又如何？

　　“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吗？还是说你就是冲着这种无意义的事才去的？”
　　我有些恼怒地说完，因对方赴死般的心态愣住一瞬，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在我对空华说出“幸好遇见你”后他所呈现出的神态。
　　那时只有个模糊感觉的我没有理解，现在一想，就好像是在反驳庆幸遇见他的我，名为空华的冰伊布本不该存在，谈不上什么幸好。

　　不能让带着这种觉悟的空华去战斗。

　　我憋了口气，想要驳回在我看来需要扭转想法的话，空华却倏地跳开，与走来的见月保持距离。

　　人类听不懂我们的对话，她只是分别看眼我和空华，又注视向藏着未知危机的远处。

　　「已经有人失去联系，这次的敌人超乎寻常，我们呼叫了支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会继续深入，尽可能在这段时间内阻止他们继续侵害白雪山。仲夏，惊雷，你们……」

　　我低下头，与钻出衣服的小电电虫看着难得流露出犹豫的见月，我学着人类的姿态拍拍她肩膀，惊雷则乖巧地依偎在她的颈窝。
　　见月恢复成常态，神色重新坚定起来：「你们遇到危险后记得以自身安全为首要前提去战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危险很可怕，总有谁要去承担的。

　　我拍拍胸脯表示“交给我”，又接过见月递来的药剂。

　　「这是能解除异常状态和恢复伤势的东西，把它喝下去后就离开吧。」
　　空华面前被递来两支去除盖子的药剂，但他无动于衷，至少听出了人类的善意而没有对她的接近贸然进攻。

　　“这个能让身体缓解战斗后的消耗，像我一样喝下去就行了。”
　　我潇洒地翘掉盖子一饮而尽，为空华介绍人类制作的好东西，反正见月给的肯定坏不到哪去。

　　空华凝视着装在透明容器里的液体，迟疑片刻，再次看向在旁边怂恿的我。

　　察觉到冰伊布的妥协，我兴冲冲地向见月要来两支药剂，弯下身子为不方便自己喝药的空华提供便利，身高比我矮了一半的冰伊布仰起头正巧与我对视，在我愣神的功夫将其饮下。

　　“谢谢。”发现身体确实舒服很多的空华朝我们认真道谢。

　　我慢了半拍才“嗯”一声，克制住骚动的火焰不要突然冒出，不太自在地挠挠胸口奶黄色的毛，说：“……等伤势好点你就到外面，我和见月她们去就行了。”

　　空华摇摇头，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让步：“就算能利用人类的东西弥补战力，光凭你们还是不行，入侵者控制了很多宝可梦。”

　　“我们必须进去。”

　　“那我也去，只要能打败入侵的偷猎者，就无需阻拦其他闯入者。”

　　我们暂且在这件事上达成统一，但我看着他，没忍住说道：“空华，你应该不是准备豁出自己的性命吧？”
　　我没指望自己能劝动他，我们不过才见了两面，可我还是想说出来。
　　“我不希望你有那样的想法，如果你没有朋友可以让我成为你的朋友，你活着对我是很有意义的……”

　　我伏在地上凑近沉默的冰伊布，自下而上地偷偷看去，担心这番笨拙的话会造成反作用。

　　“你别瞎想。”
　　最终，他只是回了这么一句，不过按到我脑门上的脚掌倒是稳住了我的不安。

　　“该走了，不能再耽搁时间。”
　　「出发了。」
　　空华与见月说道。

　　我主动站到前方开路，苦中作乐地学着遇到过的旅人口吻：“守护神会庇佑大家的。”

　　但即便是被冠以守护神的传说中的真实存在，也总有无法顾及到的时候。
　　我和空华都清楚这点。

　　“仲夏，敌人很厉害，而且对你不利，不要轻易与他们对抗。”
　　我听出空华的声音中透出忌惮，想到他腰腹上的割伤，点了点头:“你才是要多注意些，等伤好后我请你去泡热温泉，对战后泡一泡特别舒服！”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看着我的眼神微妙到难以言喻：“……你为什么会想到邀请一只冰属性宝可梦泡热水？”

　　我呆了半晌。

　　“会融化吗？”

　　“不——”空华顿住，改口道，“我可以尝试一下。”

　　“好！我知道哪里有温度低的温泉，和这个程度差不多，回来后我带你去。”

　　我把爪子搭在空华耳侧给他示范温度，那只有缺口的直立长耳颤了颤，然后冰伊布偏过脸，用脑袋轻轻蹭掉沾在我爪缝间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