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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筹谋十年的计划(1.5章) ...

  •   当宇都宫苏我从一片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上午十点钟了,采光良好的和室里,未能及时被更换的鲜花在明亮的日光下显出些许颓败的姿态。

      不过阳光照在身上倒是暖融融的,并不惹人厌烦。

      简单的环视了屋子一圈,宇都宫苏我便因为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而皱起了眉。

      他低下头抬手捏了捏发皱的眉心,开始整理混乱的思绪。

      我这是……在哪?

      对了,我记得昨天……

      宇都宫苏我缓了缓刚刚清醒时过速的心跳,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把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到脑后。

      工藤优作正在外室和什么人通着电话,声音被刻意压制到很低的分贝,让宇都宫苏我在内室并不能听的真切。

      花了大概五分钟时间理清了前一天晚上混乱的记忆,绕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宇都宫苏我也觉得不是很想面对。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然而心底的某个角落却传出极微弱的异样感。

      那抹异样感消失的很快,几乎是在根本没有让宇都宫苏我本人察觉到的那么一瞬间就被更加深沉的情感压了下去。

      清醒的狂热,有序的混乱。

      昨晚的事情,逃避是不可能逃避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会粉饰太平的人,况且有些事,还是早说清楚的好。

      宇都宫苏我捡起昨晚被丢在地上的羽织,随意披了,看也没看被整齐叠放在枕边的华丽和服一眼,下意识闲庭信步向着工藤优作所在的方向靠近。

      视线略过还在讲电话好像没注意到他已经清醒的工藤优作,宇都宫苏我决定还是先去漱洗一下,顺便清醒清醒脑子。

      洗漱完毕后,宇都宫苏我从内室走出来,就看见工藤优作坐在那张檀木小桌前,正拿着本放在里外室中间充做隔断的书架上不知讲什么的古籍翻看着。

      见他过来,工藤优作合上书页,抬头说:“早安,Fran。”神情语气一如往常,全无半分异样。

      “早安,优作。”宇都宫苏我浅笑回应。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不如就继续装应激反应还没好算了,但在场两人谁都清楚,在这种时候,拖延是没有用的。

      “昨天,麻烦你了,多谢。”他还是选择先开口,似是认真又似是随口一句般挑起了关于昨晚的话题。

      宇都宫苏我跪坐在工藤优作的对面,这场景和昨晚的画面有了一瞬间的重合。

      “抱歉,我昨晚说了很过分的话,还有……”宇都宫苏我的眼神在工藤优作颈侧停顿了一下。

      “优作能原谅我吗?”这句话被他说的很轻又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重量。

      这张小桌的长度是六十厘米,也就是两人现在相隔的距离。

      这种距离很有点意思,它介于生与熟的界限之间,既亲近,又疏离。

      是个相当暧昧的尺寸。

      工藤优作没有立刻回答宇都宫苏我的问题,他仔细观察了对面人的神色半晌,觉得宇都宫苏我现下精神应该是清醒的,才回答:“没关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宇都宫苏我的内心顿时变得冰凉,像是刚刚融化到沾染温度的水面顷刻间被盖上一层厚厚的雪。

      优作回答没关系,是说昨晚的事情他不在意的意思吗?

      他觉得我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只是因为应激反应,所以他也是为了安抚我才……

      是谎言啊,骗了我的话,即使是优作也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呢。

      宇都宫苏我的想法逐渐转移,往更偏激的方向发展,但又在触及某个界限的时候转圜。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不是本来就该是这样吗。

      你啊你,你做的恶事还不够多吗,现在竟然还想再错一次吗?

      我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怪物。宇都宫苏我在心里自我嘲讽着。

      “没事了。”不管宇都宫苏我内心是什么感觉,他那十年如一日的温和假面依旧维持的非常好。

      恶念或是自罪感,都没能让他从眼角眉梢间中露出半分破绽,就好像,心口那快要窒息的感觉并不存在。

      “你昨天,状况很不对,能说说吗?”工藤优作虽然算得上半个侦探,但毕竟不会读心术,宇都宫苏我平静的神色让他也没觉出不对,于是决定关心一下宇都宫苏我昨晚的状况。

      听闻此言,宇都宫苏我放在身侧的手指攥紧了一下。

      他现在心里也乱的很,尚且不明白该怎么安置心情才好,又怎么会有余裕去和工藤优作聊呢。

      况且,他也并不想现在就把这些说出来,最后只好用隐含疲惫的语气艰难道:“这件事,我以后再和你说吧。”

      “嗯,你没事就好,不想说也没关系。”

      工藤优作不是别人不想说还要刨根问底的人。

      宇都宫苏我没直接说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表示以后再说,那大概就是他现在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况且只要宇都宫苏我没事,工藤优作觉得知不知道他被刺激的原因没什么要紧。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转到了天空中央,宇都宫苏我自然的转换了话题,说:“都这个时间了,昨晚连累你陪我折腾到凌晨,请你吃饭算作赔罪怎么样?”

      “也好。” 工藤优作自然无不可。

      咚咚咚……

      屋内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时间卡的不能再精准了。

      “进来。”宇都宫苏我的声音温和,疏离,又和平常不同的带着了点上位者的气势。

      这种气势上的转变非常自然,就好像,某种刻进了潜意识里的本能反应一般。

      门口走进来的是两个和服打扮,估摸三十来岁的女人,她们一人手里捧着一个装着衣服的托盘,敛眉低头,神色恭谨。

      “苏我少爷,工藤先生。”两个女人弯腰问安,轻手轻脚的放下托盘,然后又行了一礼,脚步利落的退出去,关上门,整个过程透露出一种近乎机械的质感。

      完美,但是生硬。

      弯腰的弧度,步子的大小,声音的高低,明明是。两个人,却像是某个固定模板的复制粘贴。

      或许是经历过某种极度严苛的礼仪训练。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如同被尺子丈量过一般,也像有无形的的傀儡线在掌控着她们的一切。

      “原来这宅子还有人住吗?”工藤优作略带好奇和些许试探的问。

      他昨晚进来的时候在这里转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别说人影,一个鬼影子也没见到,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明显不正常,又类似于是仆人之类的角色,难免有些好奇。

      “主宅里已经没有了,刚刚那两个是宇都宫家原本的侍女,据说是从小就在宇都宫家长大的。”

      宇都宫苏我一边语气轻缓的和工藤优作解释着,一边把放在托盘里的衣服拎起来打量了好几眼。

      “父亲过世后,我继承了宇都宫家,就把那些下人都遣散了。

      不过剩下一些情况特殊的,也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就留在了宇都宫家,基本都住在主宅后面那几个独立的小院子里。

      平时我不住在这里,也用不上他们什么,现在这些人基本上也只做些洒扫或者照顾修剪花花草草的事情。

      父亲过世时我还在美国,因为一些事情短期内脱不开身,这边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赫里尔负责安排的,我插手的也不多。”

      打量过后发现衣服都是很正常的款式,宇都宫苏我才把其中一个托盘往工藤优作那边推了推,说:“我还以为他们会给我准备和服,如果不是我立刻就要的话,或许还会不嫌麻烦的把家徽也绣上去。”

      工藤优作失笑。

      两人各自去内室换了干净衣裳,然后才准备出门吃饭。

      宇都宫苏我搭了工藤优作的车,到了京都市里一处安静的西餐厅。

      “我记得你总是在国外待,好像不是很喜欢日本这边的饮食。”二人在餐厅里落座,工藤优作这么问。

      “其实还好,我只是不太适应生的鱼类什么的。怎么说我也在日本生活了十一年,本身也是个日本人,没什么不喜欢。”

      “那你就当是我在美国待久了,更习惯西餐吧。”

      宇都宫苏我:“……”

      “Fran。”

      “嗯?”

      “你这是离开后第一次回日本吧?”

      “第二次。”

      工藤优作:“这次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

      听到这句话,宇都宫苏我身上的气势猛然间下沉了一瞬,之后却又像没察觉到工藤优作言语间的试探之意似的,依旧语气不徐不缓的回答:“是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了。”

      他自知接下来的计划瞒不过工藤优作,也绕不过借住在他房子里的那位“东都大学研究生”,索性摊牌。

      “优作你要阻止我吗?”宇都宫苏我的眼神很沉,问话的语气却算得上随意。

      “不,”工藤优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我觉得你不会去做会让我想阻止你的事。”

      你会的,优作。他在心里反驳。

      “那,如若我说,这个计划会死很多人,你怎么看?”

      宇都宫苏我端起放在手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表情平淡的看着工藤优作。

      只是这一次,他没再笑了。

      “那会死去的人中,有不值得死去的人吗?”

      工藤优作没有单纯直白的问会死的人中是不是有“好人”或是“无辜的人”。

      善恶的界限本就模糊不清,坏人就要死去,好人才配活着,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会不会死去,是自愿还是被迫,值得还是不值得,其实本就是笔说不明白道不明的糊涂账。

      “……或许会吧。”宇都宫苏我用于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有点长,最后却还只是吐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从很早以前,早到最初的那一次见面时,工藤优作就知道,宇都宫苏我的心里掩埋着一颗疯狂的种子,十年时间,足够这颗种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有野心的同时,也有足够支撑他实现自己野心的能力。用如此漫长的时间来谋划一件事,即使是工藤优作也有些难以想象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Fran想要什么?

      金钱,他不缺,单就他母亲和父亲的遗产就够他富足的过上十辈子。

      权利,他拥有世界级别的情报网,仅凭这个,就可以跻身里世界高层之列。

      他还有什么是想要而得不到,想做却做不成的,需要用十年的时间去谋划。

      工藤优作看着眼前这个安静进食的男人,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矝贵优雅,幼年时接受过的严苛的训练把一个世家贵族公子所需要具备的仪态刻进了他的骨骼里。

      即使此刻这人有些心不在此,肢体语言也没有传达出一丝一毫随意散漫的感觉。

      这个人,处处都在无意识的彰显着自己的高人一等,毫无疑问的,他就是天之骄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谨慎小心的筹谋却依然不像是拥有十足把握的样子?

      这个问题,即使是工藤优作,在没有足够线索支持他做出推理的情况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有预感,只要再加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线索,自己就可以理清这一切。而那一点点线索,很快就会出现。

      两人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话,各自想着心事的吃完了一顿饭,期间的气氛倒是一直安静融洽。

      离开餐厅后,宇都宫苏我邀请工藤优作到自己在东京的公寓坐坐,工藤优作想弄明白宇都宫苏我回日本的目的,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邀请。

      还有就是,他对宇都宫苏我的精神状态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大麻烦突然回到日本的目的还不明确,工藤优作担心他会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既然见了面,工藤优作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提到回东京,工藤优作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仔细思索了半天,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貌似,或许,可能,也许,大概……还没接到。

      他昨天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应付不正常的宇都宫苏我身上,今儿早上又忙着和宇都宫苏我相互试探,竟然直接把工藤新一还被关着的事给忘了。

      “Fran,新一呢?”

      宇都宫苏我:“……”

      昨天应激状态被触发,脑子不清醒时说差了,现在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如果不是人设不允许,宇都宫苏我现在就想拿出手机发个帖。

      帖子内容就写,求问,我囚禁了十年挚友的儿子,现在挚友站在我面前要人怎么破,该解释(狡辩)些什么,在线等,急急急!!!

      工藤优作见宇都宫苏我不说话,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违和。

      Fran似乎不愿意让我接新一回去,这是什么原因?

      要说宇都宫苏我想扣住工藤新一用来威胁他,工藤优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是新一和Fran应该没有交集。

      等等!

      工藤优作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不那么妙的猜想。

      工藤新一活了这么多年来,做的唯一一件真正出格的事情就是招惹了一个势力很大的跨国恐怖组织,而值得宇都宫苏我谋划了十年的事,会不会也和那个组织有关?

      比如,毁灭组织。

      想到这点,工藤优作的思路就瞬间清晰了。

      他抓住了最后一块拼图。

      工藤新一,宇都宫苏我,黑衣组织……

      假设宇都宫苏我想要做的事情真的就是毁灭组织,那么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第一,遍布世界的星星们可能并不只是单纯的情报网这么简单,他们更可能是宇都宫苏我培养的用于对抗组织的力量。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互不认识,且身份干净,履历漂亮且清晰,这样的身份禁得起查,毕竟,没人会无故去怀疑身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如果能一击打掉组织,那他们就还能作为普通人融入人群中,没人会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

      这也符合暗黑星一贯的行事做风。

      第二,宇都宫苏我和黑衣组织联系,很可能就不是为了拉拢利益伙伴而是假意合作,实际上他是想借此来收集组织的情报。

      第三,如果这一切的布置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双方的联系必然已经足够紧密,且以宇都宫苏我的能力现在很可能已经摸透了组织框架甚至策反了一些人,所以那位神秘的组织boss放权才会放的如此痛快!

      第四,他此次突然返回日本,还获得了黑衣组织在东京地区所有代号成员的指挥权,不管组织原本是要做什么,只要能利用好这次机会,就很可能一次性俘获一大批组织精英。

      或者不妨再大胆点猜,宇都宫苏我的计划前期准备显然已经完成,说不定连组织boss的藏身之地都查到了。

      如果用这些人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端了组织的大本营,然后让分布各地的星星们计算好时机向各国警方举报组织的据点,训练场,研究所的所在地……

      只要能协调配合好,组织或许会就此覆灭!

      这推理不算严谨,但和很多工藤优作探查过的细节对得上。

      工藤优作再次细想了其中的关窍,感觉是宇都宫苏我会做出来的事,因此越发觉得这人八成就是这么打算的,于是他看向宇都宫苏我的眼神也不禁越来越复杂。

      Fran,他那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主动卷进这个漩涡里来呢?还是他被组织注意到了,才打算还击,就像新一一样。

      像新一……

      所以Fran不想放了新一是因为知道了新一也在对付组织,但是他马上就要有大动作,怕殃及新一,才干脆要扣下新一来保证他的安全。

      原本以为的囚禁或者玩笑,其实却是保护。

      ……

      工藤优作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我,工藤优作想着,否则Fran为什么那么关注一个高中……小学生呢。

      那么新一会遇见那件案子还被人引走的偶然性就有待商榷了。

      工藤优作只花了一秒钟就觉得自己不用想了,他知道宇都宫苏我肯定是故意的,安排这么一出,正好能顺理成章的扣下人。

      这件事唯一的破绽就是Fran昨晚突发的应激反应,否则他大概率就会说新一的失踪不是他做的。

      星星们做过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工藤优作又继续推测了一下自己会有的反应。

      然后我应该还是会猜到新一的大概处境,然后随便想想Fran为什么不立刻放了新一,但绝不会深究。

      或许我还会抱着反正那小子性命无虞,让新一受个教训,以后行事就会更加谨慎的心思,不再过问这件事。

      工藤优作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复杂。

      完全被算计了啊,如果不是因为应激反应的话……

      宇都宫苏我见工藤优作看他的眼神一变再变,就知道他九成九是又猜到了什么。

      和聪明人交朋友就这点不好,你只要有一点反应不对劲,他就能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个七八成,尤其当这个人还非常了解你的时候,这个七八成更是会直接上升到九成七。

      “去我那里说吧,优作。”宇都宫苏我声音里少有的带上了一点无奈。

      “好,听你的。”

      工藤优作自觉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感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儿子……那是什么?活着就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筹谋十年的计划(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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